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或者,應該怎么辦才好?或者,接下來要怎么做?等等,思緒來不及凝聚成想法便隨即瓦解,墜落在茫然自失之中。
夏娜只是無可奈何地不停走著。
前方,傳來“軋”的一聲,是腳踏車的剎車聲。
然而,夏娜卻連抬起臉的力氣也沒有。
接著又傳來慌慌張張停好腳踏車的聲響,然后出現(xiàn)穿著拖鞋的雙腳。
“小娜,我找你好久了!?”
熟悉的柔和語調不知為何聽起來像在叫喊,聲音不帶一絲溫柔。
“……千草?”
少女抬起臉龐,千草看出眼睛哭腫的痕跡,也覺得自己眼眶濕潤。對于少女的憐憫之情如同淚水一般一涌而上。
“千草?!?p> 夏娜再次開口,感情也隨同聲音一起溢出。
“吉田、一美、先說出來了……我、本來也想去,結果、悠二、被搶走……”
千草將嬌小的少女摟在胸前,緊緊地摟住,完全無視路上行人好奇的目光。
她一手繞至顫抖的小巧頭部,撫摸懷中少女的那一頭烏黑秀發(fā)。
“對不起,小娜,全是因為我顧慮太多,要你保密?!?p> “不是的、是我……沒有告訴悠二,說我不喜歡……是我沒有、告訴悠二……說想要、跟他一起去?!?p> “……”
“所以我……想要把悠二帶到別的地方去,我知道很過分……可是,我……”
夏娜在足以包容自己一切的溫柔之中哭個不停,那是她成為火霧戰(zhàn)士以來未曾感受到的。
“我不要、悠二被搶走……只希望、不要被搶走……才會有、那種想法,可是——”
接著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千草一語不發(fā),只是緊緊摟住啜泣的少女。
悠二繞了這座城市五六圈,到頭來也沒有找到夏娜的身影。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跟吉田約好的時間,現(xiàn)在,他正待在當?shù)鼐用窳晳T在魚鷹節(jié)當天相約的地點——也就是地藏堂前面擁擠的人群之中。
他身上仍然是一成不變的家居便服。其實可能的話他也想穿上浴衣,只是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況,讓他一點心情也沒有(況且千草不在的話,他也不知道怎么穿)。
?。槭裁聪哪葧鷼饽??)
疑惑讓心情變得沉重。
這陣子,他已經(jīng)可以漸漸感受到她的行動或想法的片斷,雖然非常微弱。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到自豪與開心……然而,這個心情現(xiàn)在在整個萎縮。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如果無法理解最關鍵的這一項,到頭來一點意義也沒有。這是他的感覺。
?。墒撬芙^了班上同學的邀約啊……)
老實說,他一直在想,如果可以跟夏娜一起去就好了。
可是,向來堅持實用主義且工作至上的她,對于這種鬧哄哄,沒啥好處、浪費時間的節(jié)慶活動應該是毫無興趣。
這樣的推論應該很合理才對。這么一來……
?。ɑ蛟S她覺得我參加節(jié)慶活動是一種很懶散的行為吧……)
記得前不久才彼此鼓勵要好好努力……不過話又說回來……
?。ā膊粦撌?,叫我想去就去吧……)
回想少女破口大罵(他認為)的說詞,心情再次轉為沮喪。
但他完全不覺得是她有錯或者是她不講理。
?。ǖ然厝ヒ姷剿秃退狼赴伞?p> 在發(fā)現(xiàn)自己找不到夏娜之后,悠二便跑遍了之前和夏娜去過的所有賣菠蘿包的便利店并將夏娜喜歡的口味全都買了下來。
這種表達自己歉意的方式也許很笨拙,但對夏娜,他也只能想到這樣的方法了。
?。ㄏM男那槟軌蚧謴桶伞?p> 悠二滿懷忐忑地走向了他與吉田約定的地點……
…………
與此同時,斗比他正在換衣服。
“嘿嘿……”
此時的他,原本的運動服換為了一身橘紅色的練功服,位于胸口處的位置書寫著一個不明意義的標記,里面內襯著一件藍色的武道馬甲,而他的手腕上則戴上了深藍色護腕,腳上的鞋子也變?yōu)榱怂{色的魔術貼長靴。
“啊,還是這樣子舒服……”斗比一邊說著一邊甩了甩手,“真是懷念啊……”
距離他上次穿上這套練功服,已經(jīng)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真沒想到啊……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這么長時間。
不過今天他穿回這件衣服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戰(zhàn)斗,純粹是為了配合節(jié)日的氣氛。
不管是出于個人的好奇心還是會有一個科學狂人在那里搞事情的原因,他都得過去。
當然……他是沒有人陪伴的,悠二和夏娜他們都有人做伴了,他只能自己一個人來一場獨行游。
至于服飾問題嗎……雖然練功服不是浴袍,但這也算是正裝了……總不穿運動服好吧!
總而言之,他就是打算穿著這身練功服去參加那個魚鷹節(jié)的活動了。
反正……這是個節(jié)慶節(jié)目嘛,人們的服飾本就和平常不一樣,就算他穿著一身不符正常人穿著的練功服,站在人群中也不會顯眼吧。
嗯……應該吧。
…………
鋪設在河川用地,刻意做得稍窄的道路上,眼睛可見成排電燈泡的光亮、耳畔盡是喇叭的喧囂聲。在這樣的混亂之中,光線、聲音、人們全部混雜在一起,展現(xiàn)出節(jié)慶活動不同于平常的狂熱。
其中,有三人一組身穿浴衣一邊前進,一邊眺望兩旁并排的攤位。
“其實我跟這類活動一向沒什么緣分,大多是穿著浴衣站得遠遠地觀賞煙火而已?!?p> 體型高大卻瘦削的田中榮太穿起跟家居服沒兩樣的浴衣非常合適。搭配戴在蓄著短的頭頂上閃閃光的人面具,充分表現(xiàn)出參加廟會的日本人風情。
“我也是,除了煙火大會以外,只記得神社那邊有舉辦什么祭奠之類的?!?p> 至于佐藤啟作則是輪廓略顯遷細,再加上及肩的長,看起來只覺得是時下的青少年被迫穿上和服一樣。不過當事人倒是不以為意。
話又說回來,眾人目光焦點所在,正是由他們隨侍兩旁的瑪瓊琳·朵。
明亮的深藍搭配艷麗的牡丹花樣的浴衣再系上褐色腰帶,不過穿起來卻“一點也不合適”。
說來說去浴衣之中服裝并不適合凹凸有致的豐滿體型。
程度上有所不同,像吉田一美那樣的傲人三圍,連同龐大的存在感與威嚴,在服裝線條上完全展露無遺。極其煽情之能事。
負責管家的老太太幫她穿衣的時候,她的說法是:“蓋頭蓋臉’的話,穿衣服就會變得一點意義也沒有?!?p> 理論上固然說得頭頭是道、精辟入理,然而穿衣技巧卻是完全不及格。
老太太竭盡全力將她的栗色長盤成一個漂亮的簪,可說是和服文化的小小抵抗吧。
而她理所當然還是把表達馬可西亞斯意志的神器“格利摩爾”夾在腋下,所以即使處在節(jié)慶活動,這個空間依舊是搶眼到不像話。
佐藤跟田中對瑪瓊琳所要求的“餞行”方式,以他們平時的作風來看或許會覺得可笑,也就是“留下回憶”這么簡單。
聽見響徹半空的空炮聲,在魚鷹節(jié)這一天聽見她的離別宣言,讓他們感覺其中可能透露著某種意義。況且,他們本身基于各種理由,從來不曾參加過魚鷹節(jié)。或許這就是……他們希望與瑪瓊琳一同闖蕩未知世界這個愿望的補償也說不定。
“大姐,那叫做撈金魚哦?!?p> “金魚——?不像吧,明明就是紅色的嘛?”
“游戲方式就是用這個‘拯救’金魚?!?p> “游戲?怎么玩?”
“‘就是玩救人游戲’啦,嘿、嘿、嘿!”
在這個偶爾會讓人嚇一跳的聲音冒出的同時,他們也逐漸溶入人群之中。
這時有一名少女站在攤販所形成的街道,凝視著他們。
“——!”
苗條修長的身材搭配美麗的淡色牡丹圖案的浴衣相當醒目,她就是緒方真竹。
她直盯著田中榮太。
她一直看著田中榮太,面對不知如何吃棉花糖而面露難色的美女,于是他扯咬自己的棉花糖作為示范。
佐藤啟作去買章魚燒,所以不在場。
因此在緒方眼中……
田中榮太正跟一名有著栗色秀、三圍傲人的外國美女(不得不承認……)兩人單獨、愉快地度過節(jié)慶活動。
看起來是這個樣子。
單單看到這個畫面,就覺得看不下去了。
“緒方同學,怎么了嗎?”
池人從一旁的攤販——因為了解自己的處境孤立,所以受邀加入了她的小團體——開口詢問。
“呃,沒……沒什么?!?p> 話才說出口,緒方隨即被自己哽咽的聲音嚇到,連忙以一時興起買來的面具遮掩即將崩潰的表情。
那是跟田中一樣的面具;雖然如此,兩張面具卻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