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夢,佳人似玉,一夕戀了紅顏,那便縱使它天下繁花,棄之又何妨,總抵不過人在身旁。
如海如風如流水,伴汝伴吾伴此生……
四月十二,正是曇山幽夢盛開的時節(jié),宜嫁娶。
天微微放晴,還是初晨,琴非意早早的便起身準備了,阿婧也是無眠,操心著她的婚事,一早也趕往了琴閣。
此時之間,琴閣已經(jīng)是漫漫人患,擠不開身,琴非意由著侍女為她梳妝打扮,今日她便嫁給幸福,嫁給自己此生最愛的人。曾經(jīng)的仇恨也會在今日消弭的干干凈凈,剩下的就是她與風霽的二人世界了。
但是阿婧不由得神傷了,琴非意一走,那生死,聽天由命了!
最后一支珠釵是由阿婧簪入發(fā)髻的,阿婧不能插手這件事,她也不能能因為琴非意一人,而將整個雪羽樓都不顧下去,所以,她也不禁的傷感……
“婧姑娘,這只簪子,你還記得嗎?”眼見著琴非意從袖中拿出一支盤繞的銀簪,上面的光芒讓人隱隱心寒。
“這是……九狐墨!”
這把淬了毒的簪子,她為什么不自己留著,現(xiàn)在拿出來又是什么個意思。“婧姑娘,我此去不知什么時候還會再回來了,非意多謝當初婧姑娘的收留之恩。婧姑娘身居高位想必是什么都不缺,非意沒什么好送的,唯有著把我精心打造的銀簪,贈與姑娘!”
阿婧的手在袖中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以她的性格絕對是不忍心自己的人受一點傷害,曾經(jīng)安梓若如此,閑雜琴非意也要如此,難道在她身邊的人都要一個個不得好死?
“婧姑娘,吉時快到了,非意小姐該去丹霞宮拜別樓主了……”
澹點檀唇,紫陌紅塵。風華凋零三更雨送黃昏,綄一襲紅衣。望秋光老盡,誰掩我半世琉璃。
阿婧一襲紫衣,領著琴非意的婚嫁隊伍走往了丹霞宮的地方——
今日婚嫁之主為大,阿婧改換衣袍,褪去紅衫,紫衣束練,倒也是清秀可人。
窈窕淑女,謙謙君子,阿婧不知何時竟開始羨慕琴非意的這段愛情,羨慕她有一個為她不顧一切的男人,羨慕她真正的嫁給了愛情。
不如自己,何人可依?
一生一世一雙人,半醉半醒半浮生!
初晨時分,日光照耀在漢白玉臺階上,熱烈耀眼。紅色的地毯鋪陳開來,宛如一朵朵盛開的芙蓉。非意身著云霞五色云紋婚服,一頭烏發(fā)盡數(shù)挽起,一支金累絲紅寶石步搖隨著她的蓮步搖曳生姿,熠熠生輝。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若隱若現(xiàn)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迷人。
“樓主,婧姑娘,各位領主,我走了。”面對著端坐在閣中高處的兩位人中龍鳳,穿著大紅喜服的琴非意在臺階下跪下,低聲告辭。
——似乎是和所有人宣布,她從此就要脫離了雪羽樓。
紅色的蓋頭下,她的眼睛清澈而凜冽——阿婧知道,那是去赴死人的決絕。
赴死?為何?
難道琴非意清楚了自己離開雪羽樓就難逃過掩陵的追擊?
“非意……”坐在高榻上,面罩輕紗的女子忽然低低嘆息一聲,忍不住要站了起來。
“讓她去?!迸赃叺陌滓聵侵麟S即翻過手掌,按住了阿婧的手,語氣冷淡,“那是她自己要選擇去走的路,你又何必多管?!?p> 阿婧眉頭輕輕皺了皺,終于緩緩坐了回去。
非意再次叩首,扣了三個響頭,算是報答了雪羽樓這幾年來收留的恩情,然后,頭也不回的走向風家前陣子留在樓中的迎親花轎。
從雪羽樓出發(fā),到潼中,風家的人馬在從潼中迎接進入北郡境內(nèi),從此之后,雪羽樓再無琴非意此人!
漆黑的長發(fā)在風中搖擺,隨著那一只美麗的金步搖——步步生姿。
阿婧待非意走之后,緩緩地拿出袖中的銀簪,瓔珞晶珠流轉(zhuǎn)出美麗的光芒?!靶⌒模 币贿吷蚪{吃了一驚,驀地抓住了她的手,把金釵拿開,低聲,“有毒?!?p> “呵…?!卑㈡禾鹈婕喓蟮难劬?,淡淡的盯在他臉上,唇角浮起一絲笑意,“果然,你一開始就知道,是不是?”
雪羽樓主的眼色凝滯了片刻,終于輕輕地吐出一口氣,點頭。
女儐相攙扶著非意進了花轎,轎夫抬起了轎,啟程。大群迎親的人,簇擁著新娘,一路吹吹打打往著樓外走去。
隨著非意婚嫁隊伍的出閣,丹霞宮漸漸地也少有人停留,整個大殿上也只有些許人存在。
“已經(jīng)留不得了?”帶著輕輕沙啞的笑聲,阿婧對著身邊的人道,“的確,風霽不是池中之物,你畢竟都把他跟掩陵拴在一起,但是憑他的誠心,你真的不考慮考慮嗎?”
沈絳注視著她,亦,淡淡道:“你應該知道我做事的準則。”
阿婧冷笑:“所以,你要借宋臨悉之手,除掉他?那為何要將非意也卷進去?她是無辜的!”
“無辜?阿婧,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在這個份上了,沒有任何人是無辜的,她的命運源自于她本身,她既然選定了風霽,那就要為她這個選擇,付出代價!”
霸主的羽翼之下,絕對不容許一點點的野心跟不服從存在。凡事敢于挑釁他權威和玩弄手段的,都需要一個個的剔除出來!
但……無論如何,琴非意是絕對不可能活下去了吧?
阿婧不禁對眼前這個男人產(chǎn)生了捉摸不透的意思,那種空虛和乏力鋪天蓋地而來,忽然間將她包圍。
“你去哪兒?”阿婧起身,但是被沈絳遏制。
“你既然做的這么絕,我不可能放任我的手下為此丟了性命,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我面前……既然是婚嫁,我去送她最后一程有何不可?樓主難道這么小心翼翼?”
“月圓之夜即將迫近,你還是在樓里好好休息,婚嫁的事情有三護法,你就不用這么費心了……甄珞,還不送你家主子回絳紫閣!”
究竟是有什么事兒不能讓她插手?沈絳如此迫切的將阿婧避離非意的婚嫁車隊,難道這場婚嫁真的只是個陰謀?
難道在中原以北,北郡有著不為人知的事情?
依照舊例,風霽已經(jīng)帶著車馬前往潼中了,前往時日有些久,他們在數(shù)日前已經(jīng)駐足在潼中榭莊了。但是在北郡的事情一直有人秘密攔下,就是為了讓他們能夠自己送進這個深淵。
現(xiàn)在的北郡,已經(jīng)是宋臨悉一個人的天下了——
風霽離開的第三日,也就是婚嫁的當日,宋臨悉便下旨,以謀逆之罪,斬殺了風老爺,誅滅舊族,風家現(xiàn)在恐怕就只剩下風霽一人在外了。因為宋家緣故,事情被壓下去,就是為了等著他們自己送上門。其實也還有情況,就是想看看息婧宸會不會為了這場婚嫁,親自出面。
“公子,風家,沒了!”輕描淡寫?這樣的視人命如草芥,他們眼里,人命就是那樣輕而易舉的毀滅?
“迎親隊伍應該快到了吧,以我贈與他的車馬速度應該已經(jīng)出了潼中,臨水鎮(zhèn)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公子,一切照?!?p> 看來宋臨悉終究還是沒有放過他這個兄弟,利益面前沒有任何情誼,就連親情都不值一提。風家這么多年的英明,毀于一旦,只不過是想要獨善其身罷了。但當初已經(jīng)進入了這蹚渾水,想要洗干凈再出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一些事情漸漸變得淡滅,知道它存在過,但卻已經(jīng)忘記怎樣的存在過。就像風家曾經(jīng)為了掩陵是多么的盡心盡力,但是只因為想要保全家族而已,就讓宋臨悉生了嫌隙,慢慢的埋葬了一切。
沈絳不讓阿婧出面處理婚嫁的事情,難道是猜到了前因后果,猜到了以宋臨悉的為人不會放過風家,他是怕阿婧出面會給她帶來危機嗎?
但是按照阿婧的性格,恐怕沒那么容易讓她好好待在樓里!
“姑娘,樓主說要您好好休息,以免月圓之夜傷了身體,您還是在樓中休息吧,非意姑娘的事情,還有三護法在呢!”
“他做的如此云淡風輕,我實在是不相信這一路會平平安安?!?p> “姑娘,若真的是陰謀,那你去了豈不是正中下懷!”
“掩陵中人,何懼為之——”
阿婧不會放心的,但是沈絳既然讓她好好休息,就一定會在身邊安插眼線,會找人看著她,就那樣想離開雪羽樓恐怕沒有那么容易。現(xiàn)在婚嫁的車馬已經(jīng)出去很久了,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離開潼中,阿婧若是再不出面,恐怕臨近臨水鎮(zhèn)便就會被宋臨悉的陰謀給葬送了。
但是這個地方要困住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雙手莫名其妙的幻化,紅蓮業(yè)火!她竟然公然的在此施展紅蓮業(yè)火,難道就不怕別人懷疑?紅蓮業(yè)火的操控,腰間賦離珠得到了呼應,產(chǎn)生了共鳴,開始有了感覺,逐漸幻化成神獸的模樣,顯現(xiàn)在窗外。阿婧臨窗而下,九陰朱骨鳥正巧接住了她,瞬間之力,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場的人都手足無措,根本就攔不??!
但是紅蓮業(yè)火?
風霽已經(jīng)接到了自己的新娘,車馬走出了潼中,已經(jīng)臨近了臨水鎮(zhèn)的地界,現(xiàn)在還沒有一點風聲,他們還沒有一絲的察覺。雪羽樓因為婚嫁也只是派出了小部分人物,但是大部分車馬隊伍是宋臨悉的人,這根本就是準備好的圈套。
漸漸地,三護法有些察覺,驀然的發(fā)現(xiàn),耳邊突然聽到了兵刃之聲!
“唰,唰,唰!”剛剛進入臨水鎮(zhèn)地界,那支龐大的迎親隊伍突然停下腳步,那些吹打的、抬轎的、丫鬟儐相,一齊扔掉器具,不知從哪里迅速抽出了雪亮的利器!
三護法轉(zhuǎn)瞬明白過來:刺殺!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刺殺!
“門主下令,殺無赦!”
為首的人說出這樣的一句話,讓風霽有些手足無措,他盡心盡力為了掩陵,難道就是這種下場,難道宋臨悉因此就下了絕殺令!
“雪羽樓的門生,不容你們置喙!”
三護法皆開始拔劍迎敵,蘇然拉出花轎中的琴非意,將她護在身后,阿婧的門生,他們還是要好好保護。掩陵殺手下手狠毒,雖說都不是夏昭離跟簫頌的對手,但是人多勢眾,他們?nèi)松俑揪碗y以抵抗的那么多。
那數(shù)十人舉著刀就砍了過來,驚訝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經(jīng)聽著為首的人冷笑了一聲,隨即面前便閃過了一瞬黑影……就覺得四周刮過了一道疾風,地上的落葉石子都飛到了半空中,一道黑影環(huán)繞而過!是魑!
夏昭離本能的一閉眼,聽到雪羽樓的兄弟發(fā)出一陣慘叫聲,凄厲異常,然后紛亂的倒地之聲。再睜開眼睛,看到地上都是慢慢地卷刃的刀劍,究竟是誰能力這么大,竟然單憑一人之力解決雪羽樓這么多的兄弟。
但是風中凌厲,有人出手了,出手太準,只是看到了一絲白光驚鴻一閃,于是聽得“當,當,當,當,當!”五聲脆響,五枚銀針被齊刷刷介入轎楣之邊,排成一條筆直的直線。
空氣中有人屏住呼吸,太快了,沒有人看見是誰出的招數(shù),他們都只是看到了一絲光而已。
凝風冷冽,夜雨籠殺,為先知下落,若葉凝雨攔截倦收天,在奇幻中,已現(xiàn)劍芒!劍吟、風嘯,翼迷離,身飄、步疾、雨帶殺!淺紫緋影如魅、如癡、如莊周幻夢,招招稀奇!劍氣凝結,沉然落塵,削飛的竹葉,漫卷的沙塵,宣告劍與利益的戰(zhàn)爭,不死不休?
一式留神,兩道劍印,三方冷冽眼神,四寶森然見證!
“來者何人,為何不敢現(xiàn)身,難道在暗處傷人是君子所為嗎?”
“那閣下截殺婚嫁之人,又是君子作法?”
紫衫女子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她坐著巨大的神獸,根本就不像是中原人的武功路數(shù)。漸漸地神獸消失,幻化成虛影輾轉(zhuǎn)進入賦離珠里面,而她蒙著面紗,也不讓人看清楚她的面目!
不過雪羽樓的人,應該也認得出來!
“魑,你家主子是派你來殺琴非意,還是風霽??!”阿婧這般言語,就是要讓風霽看明白,現(xiàn)在的他對于掩陵而言,無非就是一顆棋子,隨意拋棄,沒有任何的價值。
恐怕風霽還不知道風家已經(jīng)被滅滿門了吧——
“殺琴非意,也殺風霽!”
“四鬼之中,你的武功最為高超,宋臨悉竟然放心你一個人來……”阿婧剛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四鬼向來都是一齊出沒的,為什么只看到了魑……
頓然之間,從兩旁的樹叢之中竄出許多的黑衣人來,看來是算好時機等著阿婧出來?但是僅憑借四鬼的實力,未臨近北郡,公然對抗起了雪羽樓,當真是鋌而走險!
“婧姑娘!”魑輕輕喚了一聲,“我們?nèi)绱速M盡心機就是為了等婧姑娘出面,看來沒白等啊——”
看來是真的了,宋臨悉果然是等著自己的出面!
雪羽樓的女領主,那樣的人中之鳳,又怎能輕易被暗算。
如同憑空出現(xiàn),四處將他們包圍其中,幽靈般的青衣人包抄而來,而雪羽樓的人馬也被莫名其妙的換了。
突出重圍?
他們僅僅數(shù)人而已——
“婧姑娘,想不到今日婚嫁竟將我逼上絕路,各位,掩陵逼我太甚——不是掩陵死,就是我亡!”
出其不意,魍魎二人迷惑了蘇然,將護在身后的非意給拖了出來,用力的揪住新娘的長發(fā),將她硬生生拖離開來,對著阿婧跟風霽冷笑:“琴家的余孽罷?你以為你娶了她就能進入到雪羽樓的門下,就可以擺脫的掉掩陵?”
大笑,將短劍架在非意的咽喉上,一步步向后退去。
非意的袖中還有著敬獻“國色”的神兵,她極力的藏著,終于知道如今這般局面是不能將這把神兵落在別人手上的,這只能是婧姑娘的東西。
“怎么樣,婧姑娘,我們就請您帶著國色神兵往掩陵稍作休息!”
“神兵‘國色’,就憑你們?”阿婧突然朝著非意使了一個眼色,非意揮展了袖袍,從她衣袖中甩出了一把神兵。那時候阿婧的冰魄銀針已經(jīng)發(fā)出,就朝著魑魅魍魎四人的位置而去,讓風霽有了救下非意的機會。
但是沒有!
僅僅一瞬,非意察覺到了抓著自己頭頂?shù)哪侵皇治⑽⒁凰?,似乎魎收到了猝然的襲擊,不得不松開手去抵擋。趁著空檔,她奮力睜開了那只扯著她頭發(fā)的手,踉蹌的奔逃。
“非意,快逃!”空氣中忽然有人低呼沒說的話居然和當年的一模一樣。
然而,聽得那樣的語聲,她全身一震,竟然忘記了逃跑,正正的停下了身來,仰頭望著碧色中掠出的紫衫影子——那樣快到不可思議的身法,那樣舉世無雙的劍術……是婧姑娘來救她了么?還是她心愛的人呢?
風霽跟三護法抵擋著青衣人的來往,婧姑娘在剛剛順接接住了國色神兵,寒光國色的劍氣在這混亂之中開始漠然交手。然
而聽雪樓的女領主又是何等樣的高手?神兵之下,這個江湖從來沒有人可以生還!
但是她一人砥礪四鬼恐怕就沒有那么多精力人人顧及!
琴非意怔怔看著這混亂的一切,直到發(fā)現(xiàn)四鬼已有二人一直牽制婧姑娘,然后轉(zhuǎn)身,試圖抽身離開戰(zhàn)局——就在這一刻,她剛跑開一小路程,便被魍拉住了身形,冷冷大笑,沖著那些人,右手的短劍同時望里一抹,便割斷了她頸部的血脈!
“琴姑娘!”
“非意!”
就連萬般冷靜的婧姑娘,也是變了臉色,失聲驚呼。
見到已經(jīng)誅殺琴非意,四鬼漠然的離開此處,好像是有著其他的事情等著他們!
風霽急急落地扶起琴非意,看見她頸部血液急涌,伸手一探,心下登時冰冷——已然是無救。
“風、風霽……嫁給你,我不后……不后悔,哪怕我知道……”非意想要伸手觸摸,但是已經(jīng)沒有力氣,掙扎著,看著眼前的人,低聲言語,“我知道我會死,我也不,不后悔……”
卻是無聲遣流年,英雄空冢凋去多少紅顏。往昔憶盡無新篇,故園難再留眷戀。
由于血脈和氣管同時被一劍割破,她的聲音里帶著呼呼的血泡聲,顯得格詭異和模糊。
她輕聲重復著,聲音漸漸淹沒在血泊之中。
“非意,非意對不起,對不起……”
——宛如數(shù)年前鑄劍琴家被滅門的那一刻。
阿婧對于身外的一切毫不在意,只是陪著走向死亡的非意。那個垂死的女子發(fā)出了含糊的聲音,痙攣等額抓緊了她的手:“釵子……釵子……”
琴非意鑄造的最后一只釵子!
九狐墨!
風霽將她抱在懷里,從懷里拿出個東西放到了她的眼前,“你看這個!”
一落青絲……顯然是女子的發(fā)絲,雖然年代的救援而微微發(fā)黃,但是卻仍被編的細致靈巧,柔光水嫩。盡端處系著一個金色的小鈴鐺,鈴鐺在腥風血雨在微微的搖晃,發(fā)出純澈無比的聲音,宛如昔年花樹下的那個孩子的眼睛。
年年歲歲花相似,又豈在朝朝暮暮,又似昨日重現(xiàn),手牽手,坐在那桃林下。
殘花若夢,花落滿天,舞亂心傷,沿著天邊最美的那一道風景。
“好好活下去……”
非意的眼睛緩緩睜開,看了一眼,眼睛里的神光最后亮了一下,隨即又輕輕閉上了。
阿婧沒有再說什么,理了理她散亂的秀發(fā),輕輕抬手,擦去了她眼角凝結的一滴淚水。垂死女子的手指微微收緊,將那一縷青絲握在手心,仿佛在這一場蒼涼的浮生中終究抓住了一點光和熱。
阿婧不禁深思!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被樓中那個從不出面的大人物牢牢地握在了手心,翻手為云覆手為雨——這樣的狠利決絕,不容許絲毫的反抗。凡是擋在他路上的人,都被踩為痱粉。
“非意,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白白葬送性命的……”阿婧緩緩站起身來,握緊了手中的國色。眾人都知道她護短,她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弟子這樣葬送性命,哪怕她知道在北郡迎接她的是個陰謀,她也絕對要去,為了非意最后的尊嚴。
“三護法,你們回去向樓主稟報此事,我雪羽樓與掩陵,勢必是不共戴天?!?p> “婧姑娘,那你呢!”
“今日此仇,我不得不報,非意不能白白的這樣葬送性命!”
“婧姑娘,不可!”三護法齊刷刷的跪在阿婧的面前,他們怎么能夠然她去冒險,“姑娘難道看不出來這是個引你出局的陰謀嗎?他們在此擊殺了琴姑娘,又極力逃走回了北郡,無非就是想要引姑娘你到北郡,你孤身一人,危機不知啊,姑娘可別讓樓主在為你費心了!”
“讓他替我費心?呵……他還不如將他的心思放在花溪身上……”
自古癡情者終被情傷,縷縷的情絲最終成了捆縛生命前行的所有枷鎖。
阿婧知道其實這就是宋臨悉為了讓她前往北郡而設下的巨大陰謀,不惜犧牲了這么多人的性命,從而就為了引出她一個人。但是就算知道了又怎樣,她就是要為了琴非意報仇,她絕對不允許自己的人受到如此的侮辱。
她是婧姑娘!
她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