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店,阿飛抬頭望了望天,發(fā)覺外面已經(jīng)是一輪明月當(dāng)空。
不知為何,現(xiàn)在阿飛看到月亮,總是會想起武曌。畢竟日月當(dāng)空便是那武曌的象征。也不知是否是因為這個緣故,系統(tǒng)最近把月亮弄得格外的大,格外的明亮。仿佛整個江湖都在它的注視之下,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一樣。
這不正是像一代女皇現(xiàn)在的寫照么?
她現(xiàn)在坐鎮(zhèn)紫禁城,背靠明月宮,是否也會把目光投放到整個大江湖的每一個角落?
阿飛笑了笑,沿著寬闊的街道慢慢的走了下去。
開封城在大江湖也算是一個大城市,當(dāng)年是宋代的首都,因此街道修的格外寬敞。因為今日天氣環(huán)境不錯,不時有一些熱衷江湖情趣的玩家,穿著夜行衣在墻頭上嗖嗖飛過,偶爾也會在遠處引起幾多刀光劍影,然后迅速的隱沒了。
迎面幾個玩家說說笑笑的,與阿飛錯身而過,他們穿著新手服,跨著武當(dāng)派的新手劍,但對江湖的向往和期盼都寫在了臉上。阿飛側(cè)身讓過,甚至都感覺到了一股積極的活力噴薄而出。他羨慕的看著,忽然間想起了自己當(dāng)年的江湖生涯。在任何一個時代,初入江湖的少年應(yīng)該都是這樣的,熱血,激情,沖動但有干勁,然后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屬于自己的那條江湖路。
阿飛有時候也想,當(dāng)年如果不是因為那么多的運氣使然,讓他成了江湖第一高手,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玩家那樣,加入了華山派,一直沒有叛出,而是每日都是做任務(wù),練劍法,向往獨孤九劍和九陽神功,那現(xiàn)在的他會在哪里呢?也像其他玩家一樣,加入了云中城?亦或者另有奇遇,練就了一身截然不同的武藝?
只可惜這個世上是沒有如果的,即便是在一個虛擬的游戲世界也是這樣。
阿飛裹了裹衣領(lǐng),轉(zhuǎn)身走入了一條狹窄的巷子。
幾步之后,他停了下來。
“老先生,你可以出來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靜寂的夜晚也很清晰。
沒有聲音,甚至連腳步聲都沒有。
阿飛嘆了口氣,道:“放心,我不是詐你的。你的氣息早已經(jīng)暴漏了你的位置。再不出來,我可要走了!”
等了大概幾秒鐘,遠處終于傳來了一聲“咦”,然后一個極為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仿若蠅蟲慢慢落到了地上。阿飛如果不是全神貫注的觀察,根本不會聽到。尤其是那人落地的時候,竟然是慢悠悠的,這顯示了其絕佳的武功。
阿飛回過身來,打量了一下對方,摸摸鼻子道:“沒想到老先生你除了說書厲害,竟還是個大高手。這一手輕功就是江湖罕見了。我認識的人中竟找不出一兩個比你強的!”
那人白須白發(fā),一身藍布衣服,赫然便是那小店中的說書先生。此時這說書先生手持一個長長的煙袋,看似隨意的站在阿飛面前,目光中卻充滿了詫異。
“年輕人,你是怎么覺察到老朽的?我這身跟蹤的功夫,即便是江湖五絕的大高手也不會輕易發(fā)現(xiàn)。真是奇了!”
他一開口便是問了這句話。
阿飛沉默了一會,道:“如果我告訴你,你有什么好處可以教我?”
那說書先生詫異的看了阿飛一眼,忽地嘴角一提道:“好處?我已經(jīng)給過了??!”
這一下輪到阿飛詫異了,道:“給過了?什么時候?”
“在方才的小店中。老朽給了你幾個很有價值的消息,你不會很快就忘了吧!”那說書先生施施然道。
“哦!”
阿飛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抿嘴道:“是了,老先生是給了幾個很有價值的消息。不過,我也付過錢了。小費很豐厚的,那老板和周圍的玩家都可以作證。”
那說書先生不說話了,一雙眼睛瞪著阿飛,阿飛也是這般瞪著他,眼中看似充滿了清澈和純潔。好一會那說書先生搖搖頭,嘿然道:“沒想到苦盟主是這樣的人,老朽今日是大開眼界了?!?p> “果然知道我是誰!”阿飛笑瞇瞇道。
他之前在小店中看到這個說書先生的時候,就已經(jīng)覺察到對方身具武功了。當(dāng)時對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一轉(zhuǎn),他竟是生出了一種微微刺痛的感覺。高手之間往往都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第六感,阿飛現(xiàn)在也算是此中之列了,尤其是修煉了一些黃系的心法口訣之后,這種玄之又玄的氣勢觸覺越來越靈敏。
“鼎鼎大名的武林盟主,長槍門苦命的阿飛,江湖上誰人不曉?即便是易容現(xiàn)身,也無法遮掩你的風(fēng)采氣度!”小老頭似乎很會說話,不大不小的恭維了一下阿飛。
阿飛心知對方的違心之言,但畢竟也是一大高手,說出來的話多少還是很受用的。他笑納了這句話,緩緩道:“老先生的身份我就不猜了,還請賜教!當(dāng)然在這之前,我可以告訴我是如何發(fā)現(xiàn)你的。你在小店中收了我給你的小費吧!其中留了我的一些真氣。所以你開始追蹤我的時候,我便感覺到了你的接近?!?p> 那小老頭微微一愣,旋即笑了。
“有趣,有趣,借物留下自己的真氣么?尋常人可做不到真氣留存,你有這等手段,看來是學(xué)了不少黃系一脈的武功心得了!至于老朽的名字,嘿,這個老朽也不必說了,我現(xiàn)在只想做一個說書先生,不想被之前的盛名所累!”
盛名么?
阿飛心里一動,便也沒有追問,而是道:“那老先生為何要跟蹤在下?”
“我之前在小店中已經(jīng)說了,我立志做好一個說書先生。現(xiàn)在我們說書一脈的聯(lián)盟已經(jīng)成立,但誰能夠打聽到最準確、最有價值的消息,才會在這樣一個聯(lián)盟中立足。苦盟主是當(dāng)今玩家武林的第一高手,既然碰到了,自然不應(yīng)該錯過了!”
“原來說書界也有一個江湖。嘿,那不知老先生想從我身上打聽到什么呢?”
阿飛好整以暇的問道。
“自然是為了確認兵器譜的排名了。大江湖都言,玄鐵紅纓槍占據(jù)了這個第一的位置,是否是真的名副其實呢!”
說書先生的煙袋轉(zhuǎn)了轉(zhuǎn),有意無意的指向了阿飛。
阿飛終于聽明白了,原來這人是來討教武藝的!
一名NPC找自己動手,是為了驗證阿飛的武功修為,還是另有所圖?
阿飛無法做出判斷,他只知道對方是一個高手,而自己目前帶傷,并不是全勝狀態(tài)。對方特意的跟蹤自己,并提出這樣一個比試的舉動,是否又代表了系統(tǒng)的某些驗證呢?
他沉默了一會,終于道:“如果老先生你真要動手試試倒也可以。”左右看了一下四周,又道:“就在這里么?”
那說書先生似乎沒有預(yù)料到阿飛答應(yīng)的如此爽快,他也是頓了一頓,由于道:“任何地方都可以。高手原本就能夠利用天時地利的優(yōu)勢。不過你不用你的兵器‘紅纓’么?”
阿飛卻是搖搖頭,淡漠道:“最近我喜歡上了空手切磋。紅纓只會在生死時刻才會用,輕易不出,出必見血!除非老先生想要我的命?!?p> 說書先生咂了咂嘴,道:“輕易不出,出必見血?好,你果然有了一些高手的風(fēng)采氣度了。不過眼下和你動手,老朽倒是賺了一個大便宜,我看得出你身上有傷,或許連一半的本領(lǐng)都發(fā)揮不出來。這種情況下你依舊答應(yīng)么?一旦有什么差錯,兵器譜排名第一可能就不是你了?!?p> 阿飛卻笑道:“即便只有一半的本領(lǐng),大江湖的玩家也沒有人可以壓過我。請吧!”
說著他做了一個討教的手勢,是晚輩對長輩之禮。
說書先生被阿飛的蜜汁自信弄得有些愕然,好一會才瞇了瞇眼睛道:“年輕人果然都是干勁充足。既然這樣,老朽也不會正與你性命相博了。只需要你......”他后面一句話沒有說完,直接手掌一抬,攥著那根兩尺多長的煙斗朝阿飛點了過來。
兩人的距離也有兩丈之多,但說書先生一出手,卻是敏捷的躍到了半空之中,那桿煙袋的桿子如一只利劍般朝阿飛點去。在阿飛的眼中,這柄“利劍”端的變幻莫測,自己周身上下無處不在對方這一刺的籠罩之下,而煙桿末端更是閃爍著莫名的光澤,卻是真氣凝聚到極致,氣勢外漏的表象!
“這一招,真像龐斑那一拳?。 ?p> 一剎那,阿飛心里竟生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當(dāng)日龐斑凌空一拳擊來,竟然與眼前這人極為相似。同樣的居高臨下,同樣的氣勢逼人,令人根本無法躲避。甚至從心底里都生出無從躲避的想法來,從而不得不正面硬悍對手的一擊。可是正面對決,又有多少人能夠擋下魔師那無敵的拳頭呢?
那這個說書老人的煙斗呢,又能正面接下么?
阿飛腦海中的一團記憶似乎被激發(fā)出來,各種口訣在心頭閃過,心靈平靜的剎那,他空手一拳迎了上去。
盡管傷勢未愈,盡管實力只能有往日的一半,但對于這樣的一擊,阿飛早就沒有了當(dāng)日那心神的震撼,有的只是由此而萌發(fā)出來的招數(shù)和武學(xué)感悟。想要應(yīng)付這樣無懈可擊一招,自己首先就要做到心靈不被打擊,能夠體悟自身,玲瓏剔透,然后才能做出最有信心,也是最有威力的反擊。
畢竟兩次與龐斑對拳,這一方面阿飛收獲著實不?。?p> 拳頭與煙斗一碰,看似勢力大沉的招數(shù),卻都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音。如果有旁人在附近看著,會發(fā)覺這兩人的氣勢陡然間都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一開始的對立,到氣勢忽然躍升,動手,到最后驟然收斂,重新歸于了平靜。
巷子中便依舊站著兩個人,依舊隔著兩丈的距離,各自站在原本的方位。那說書先生臉露詫異之色,良久才道:“你這一招......是正在自創(chuàng)武功,接近成功了么?”
“快了!”阿飛面色如常,“不過要多謝天機先生的指點!”
“原來你已經(jīng)認出我了!”說書老人感慨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