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國勝是在第二天被人在天王殿發(fā)現(xiàn)的,當時他整個人撲倒在天王像的腳下,早已死去多時了。
為了確定準確的死亡時間,仵作劉大河對尸體進行了解剖。根據他胃里食物的殘渣分析,此人遇害時間大約在昨夜的子時到寅時之間。
尸體上有兩處創(chuàng)口,一處在腹部,一處在脖頸,致命傷是在頸部。死亡原因是頸動脈破裂,導致失血過多而死亡。
展昭盤問了跟秋國勝一同來的那七個人,但那七個人說話全都支支吾吾,并不肯說出昨夜他們老大究竟與何人見面。只說是秋國勝昨夜戌時離開,一夜沒有回來。由于他們并不知道見面的地點,所以一直等到今早尸體被發(fā)現(xiàn),才知道老大已經遇害。
“官爺,你們一定得幫咱們抓到兇手啊?!毙斓篱L說道。
展昭問他:“諸位從何而來,來汴梁城又是做什么?”
徐道長說,他們是甘州一代的馬商,來汴梁是做生意的。
“哦?那可否拿出通關過所來?”
大宋自建立起,馬匹只用于軍需,私人很少買賣。所以,每一個販賣馬匹的客商都得擁有朝廷頒發(fā)的通關過所才可入城交易。展昭看出他們來歷不凡,是以詢問。
徐道長猶豫片刻,說道:“實不相瞞。咱們昨日進城時遇到了大雨,迷了路,通關文書已經在路上丟了,至今還未尋見。”
展昭看他,“這么巧?”
徐道長苦笑:“世事就是如此巧合,小人也很無奈。對了,還望官府幫忙尋找?!?p> 展昭道:“只要真的丟了,開封一定會幫你們尋見的。”
徐道長道了謝,又問道:“不知我們老大的尸體?”
展昭道:“這你們不用擔心,等官府查驗完畢之后,一定會歸還的?!?p> 他又接著道:“如果昨夜秋國勝是約了人見面,那就是說,諸位不是偶然在護國寺里借宿的了?是約了什么人嗎?”說罷,瞬也不瞬的盯著徐道長。
徐道長神色一變,很快鎮(zhèn)定道:“確實如此。秋老大以前在汴梁住過一陣子,也知道護國寺,還說要順便看望一下寺里的熟人?!?p> “熟人是誰?”
“老大并沒有說,小人們并不知道?!?p> 展昭點了點頭,“在兇手還未找到之前,還望各位先不要離開汴梁。”
徐道長還未答話,衙役進來說良修醒了。
良修精神雖未失常,但也嚇得不輕。
他告訴展昭,自己昨夜親眼看到增長天王提著劍從天王殿里走了出來。
“他、他劍上全是血。。。”良修抱著頭,一回憶起昨夜的事就無法自已。
展昭皺眉,“你真的看清那是增長天王?”
良修瞪著眼,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是、就是——我親眼看見的。啊——天王顯靈了,天王顯靈了。。?!?p> 他情緒變得激動起來,不住扭動著身子,似乎要逃到哪里去。旁邊的師兄弟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他。
看他的樣子,應該也問不出什么了。展昭又回到了昨夜發(fā)生兇案的天王殿。
他一進門,張龍就沖上來將一樣東西交到了他的手上。
“這是?”
張龍點頭,一字字道:“青瓷娃娃?!?p> 展昭端詳著手里的青瓷,“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
“供桌上。”
又一尊青瓷娃娃,莫非真的跟西域的某種巫術有關?
展昭抬頭看著張龍,“你入開封府前,可認得一個叫秋國勝的人?”
張龍眉頭緊了緊,思索著,“秋國勝。。。他是做什么的?”
展昭道:“聽說是在甘州做馬匹生意的?!?p> 甘州?張龍眼睛亮了亮,忽然說道:“做馬匹生意的不認識。不過,我早年在甘州游歷時,聽說過一個叫秋文炳的校尉?!?p> “你可認得他?”
張龍搖頭,“只是聽說過,但從未見過。怎么了?你該不會。。?!?p> 展昭點了點頭,他正是懷疑秋國勝就是秋文炳。
張龍道:“這好辦。我早年認識一個駐守甘州的裨將,如今他已經脫了軍籍在汴梁做些小生意,我想他可能認得?!?p> “那就這么辦?!?p> 張龍去后,展昭又瞧了瞧手里的瓷娃娃,一時間思緒萬千。
護國寺短短兩天之內,一連死了兩個人,這對寺里的聲譽是個毀滅性的打擊。
妙心愁眉苦臉的看著九妹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覺得頭更疼的厲害了。
“阿九,你就不能消停點嗎?”妙心無奈道。
九妹好似根本沒聽見他的話,自顧自道:“太奇怪了,第二名死者死后也發(fā)現(xiàn)了一尊青瓷娃娃。難不成這跟巫術真有關系?”
柴玉在一旁慢條斯理道:“說是巫術,只不過是借個幌子罷了。實則還是人為?!?p> 九妹摸了摸下巴,“話是這么說,但動機呢?難不成增長天王昨夜真的顯靈了?”
妙心道:“增長天王乃是除惡之神,怎會輕易殺人?”
九妹道:“搞不好,這秋國勝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奸大惡之人。他做的事,恐怕是連天上的神靈都看不過去,所以這才親自動手呢。”
柴玉對她的推測嗤之以鼻,“那為何第一個死者卻沒有天王殺人之事?只怕是有人故意假借天王的名頭行兇?!?p> 九妹斜眼瞪著他,“柴玉!你干嘛老跟我過不去?!?p> 柴玉一臉傲慢:“我可沒有,明明是你老跟我過不去?!?p> 九妹:“你——”
妙心念了聲佛說:“好了,你們兩個冤家不要再吵了。當務之急是抓住兇手,否則可能還會有下一個受害者?!?p> 九妹回頭:“下一個受害者?你怎么知道?”
妙心嘆氣道:“貧僧哪里知道。可這兇手既然是沖著護國寺而來,自然不會那么容易罷手?!?p> 九妹:“我看未必,搞不好還有什么別的原因?!?p> 柴玉盯她:“你又知道?”
九妹回瞪他,雙手叉腰,居高臨下道:“那你知道?”
“哼!”
“哼!”
兩人同時轉過頭,不看對方,弄的妙心一臉尷尬。末了,只能無奈道:“真是兩個冤家,這才好了幾天?”
汴梁,開封府。
夏季來臨,院子里的花開了不少。
如此良辰如此黃昏,展昭一襲深藍長袍,正聚精會神的盯著院中的一架紫藤。
忽然,一道光自紫藤架前劃過,展昭一招鳳舞九天,已將一株紫藤花分為幾瓣穿在了劍身上。
“展爺——”張龍正好從門外走了進來。
展昭抖落花瓣,還劍入鞘,“如何?”
張龍點點頭,“人已經帶來了。我已經讓梅五帶著認尸去了?!?p> “走!去看看?!?p> 開封府驗尸房中,劉大河正揭起蓋在尸首上的白布讓人辨認。
那人看了看尸首,還未答話,張龍、展昭二人便走了進來。
張龍招呼那人,“肖揚!這是展爺?!?p> 那叫肖揚的人抱拳叫了聲展爺。
展昭還禮,問道:“肖兄弟,聽說你在甘州一帶當過兵,面前這名死者可認得?”
肖揚毫不猶豫道:“這人曾在甘州當過校尉,名叫秋文炳?!?p> 展昭眼眸一閃,“你確定嗎?”
肖揚很肯定道:“小人曾在他手下做過事。雖然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但我還是認得此人的?!?p> 展昭道:“你說他曾在甘州做過事,后來又去了哪里?”
肖揚道:“八年前,秋文炳謊報軍情,已被軍中革了軍籍,發(fā)配到邊關去守城去了。不想,他竟然出現(xiàn)在了汴梁?!?p> 展昭:“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肖揚說,八年前秋文炳說在大框山一帶發(fā)現(xiàn)了敵人,料想應該是來偷襲的。所以,他請求上將讓他帶一小隊人馬去探查。上將信了他的說辭,便派出十人隨他同去。
那時天已經全黑,秋文炳他們在還未看清來人的情況下,就搶先下手,最后殺了所有人。但其實,那只不過是一隊過路的商人,遠去汴梁販貨的。
此事發(fā)生后,連帶上將都遭到了當時駐守甘州的上峰的責罵。最后,秋文炳等十余人因謊報軍情罪被革除軍籍,發(fā)配到了邊城守城。
肖揚道:“后來此事就再也無人提起。要知道,當時遠去進貨的客商肯定攜帶了大量的金銀,但那之后就不翼而飛了。但上將卻并未繼續(xù)追查此事,日子久了,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p> 聽他說完,展昭點頭:“明白了。肖兄弟,可否請你再辨認一人?”
他說了請,但卻徑直走到了另一具尸體旁邊,揭開了白布。
肖揚上前看了半天,忽然驚訝道:“展爺、張爺,這就是當年秋文炳他們的上司,黃萬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