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聽出九天娘娘的話語中隱隱有著針對天界的鋒芒，正要發(fā)問，卻看到其眼神中的暗示，好似不愿讓明軒知道，只道：“若是日后前輩有什么需要千夜相助，千夜定當(dāng)竭盡全力！”

　　自從剛才九天娘娘救了千夜，千夜心中就存了一份感激，現(xiàn)在又見九天娘娘毫不猶豫地將唯一的女兒交付給自己，更是為這位前輩的胸懷和開明所感到敬佩，既然她此時不便開口，自己只能先表明立場。

　　九天娘娘欣慰地一笑，轉(zhuǎn)而不舍地對明軒道：“軒兒，我知道你對天界多有怨恨，而天界如今的情形也的確不適合你，既然找到了歸宿，就不要多想其他，照顧好自己，有機會多來看看母妃——”

　　說完，九天娘娘身后青光綻放，一轉(zhuǎn)身便消失在兩人的面前。

　　明軒見母妃離去，情緒一陣低落，想到自己隱瞞了多年，今天才知母妃一直以來支持著自己的選擇，心中不由地深深愧疚。

　　“小公主，你不開心嗎？”千夜一雙眉眼深深地看著明軒問道。

　　明軒看到千夜關(guān)切的樣子，展顏一笑道：“當(dāng)然開心，只是覺得很對不起母妃……”

　　千夜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以后有機會，我常陪你來看母妃?！?p>　　明軒點點頭，拉著千夜有些撒嬌地道：“千夜，現(xiàn)在我們出了天界，應(yīng)該沒有什么危險，我想在外面陪在你身邊，等到了冥界我再進入水晶里好不好？”

　　“都聽你的。”千夜揉揉明軒的頭發(fā)，寵溺地道，“誰讓你是小公主？”

　　“天界的公主已經(jīng)死了，我以后是你一個人的小公主……”明軒自言自語地嘆了一聲，拉起千夜的手緩緩飄飛在云頭，心里仍然沉重，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他的小公主多久，只知道一旦自己留下的靈力耗盡，就連輪回轉(zhuǎn)世的機會都沒有了……

　　千夜明白小公主的心思，只是不忍心說出，此時已是秋尾，天氣冷得厲害，千夜擔(dān)心小公主身體受不住寒風(fēng)，便將她摟進自己的懷里，將一襲風(fēng)氅裹得緊一點，又緊一點，怕她冷，更怕她離開自己。

　　日暮時分，飛鳥投林，余暉斜照，為天地萬物鑲上一層金邊，遠山朦朧，樹影蕭蕭，明軒脫口而出，念了一句：“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只這一句詩，讓兩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千夜的心也因此深深地一痛，曾幾何時，小公主是那樣明媚活潑，如今言語之間不經(jīng)意就會流露出垂暮之感，讓他怎能不憐惜。

　　突然，小公主指著地上的秋霜道：“千夜你看，好美?。　?p>　　果然，隨著小公主手指看去，滿地鋪撒的銀白，晶瑩如碎玉流珠，千夜心念一動，道：“小公主，你不是一直想看雪嗎？再有半月便立冬了，我們到時候一起看雪，堆雪人，好不好？”

　　“來世，我愿為你溫酒煮茶，掌間朱砂，舞一曲輪回，看一場雪落下……”

　　天界里，多少個走投無路的日子，自己心中許下的只是這樣一箋卑微的心愿，此刻不必再遙想來世，便能實現(xiàn)，明軒終于感覺到一點點天不辜負的慈悲，釋懷地一笑，輕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