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出入定
四五日之后,呂密終于轉(zhuǎn)醒。得知楊慕早已離開姑臧,只意料之中的點點頭。叫來竇川詢問了一下那些巫師有沒有暗自隨行。
其實上一次闖宮受的傷,不足以讓呂密倒下。真正讓呂密昏迷不醒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得知楊慕壽數(shù)堪憂,呂密曾四處尋訪高人仙師,除了頻頻造訪鳩摩羅什,還在北方偏遠(yuǎn)的一個部落里請回一位巫師,這巫師巫術(shù)非常之高,甚至有些是可生死人肉白骨的秘術(shù)。部落中人凡有所求,必能應(yīng)驗。
雖有求必應(yīng),可卻鮮少有人去求巫師的。因為巫師的秘術(shù)若想實現(xiàn),都要付出代價。譬如:想救活一死去之人,就必須用祈求者的命來換,且這人要心甘情愿獻(xiàn)上生命。因此,除非迫不得已,沒有人愿意用自己的壽命做代價去求巫師做法。
呂密祈求楊慕可以活得久一些,巫師說可以,只是她在此處的壽數(shù)已盡,要么拿你的壽數(shù)來填?呂密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巫師也沒含糊,折一半的壽數(shù)給楊慕,于是,昏睡許久的楊慕就突然醒了,
如果呂密只是滿足于楊慕可以活著,那么愿望已然實現(xiàn)。可惜這世間的愛便是如此,愛一個人,就想要為她周全一切。當(dāng)巫師告訴呂密,楊慕不屬于這里,必須回到她出生的地方,才可以真正安然無虞。呂密已對巫師的能力深信不疑。造訪過無數(shù)的高僧巫師,除了鳩摩羅什,這一位是唯一點破楊慕身世的。
巫師說他能送楊慕回去,為了讓她好好的活著,當(dāng)然要想辦法送她回去。但沒有慕兒的人生,還有什么快樂可言?巫師說什么都可以滿足,只是問他還能用什么來換?所以,他去請教羅什,羅什叫他順其自然,到時自然有可交換之物,但從現(xiàn)在起需瞞過世人,或許能周全一切。
所以,瞞過世人送楊慕離開姑臧是第一步。楊慕順利離開姑臧,終究安全一些。
呂密叫來竇川,說要進(jìn)宮一趟,竇川趕忙叫人去準(zhǔn)備牛車。車行至宮門前卻被攔下,守門的不是尋常侍衛(wèi),倒有些像金吾衛(wèi),異口齊聲道:“天王有令,任何人未奉詔不得入宮?!?p> 呂密虛弱的走出車駕,問道:“如今,進(jìn)宮給父王請安都不能了嗎?”
金吾衛(wèi)見是太原公,都齊齊跪拜,道:“參見太原公!還請?zhí)灰獮殡y我等!實是王命難違!”
呂密回望了一下宮門,道:“罷了!改日再去請安?!?p> 折回太原公府的路上,呂密叫竇川入夜時分再進(jìn)宮查探,看看宮里到底發(fā)生了何事,為何突然戒備森嚴(yán)。
一直到二更,竇川才回來稟報:“宮里異常安靜,太上皇的寢殿宮婢不多,但侍衛(wèi)卻是平日的三倍之多。除了醫(yī)官和王上,任何人都不能去探病。包括趙淑媛?!?p> 呂密問:“母親可安好否?”
竇川說:“暫時無虞?!?p> 呂密放心不下,囑咐竇川道:“今日起,派一隊暗衛(wèi)輪流盯著宮里的動靜,尤其是母親的宮殿。若有不測,全力保護(hù)母親,不得出半分紕漏。”竇川是跟隨呂密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戰(zhàn)役的,主子此時的嚴(yán)肅猶如置身戰(zhàn)場,說明宮里的確要發(fā)生變故。
第二日,呂密又去了趟羅什寺。如今太上皇病中,也無暇宣他入宮,新在位的天王本就不大看重他這個國師。羅什便落個清凈,整日里醉心講經(jīng)譯經(jīng)。當(dāng)聽說楊慕已離開姑臧,只微微頷首道:“一切皆是緣法。”
羅什有神通這事,呂密是深信不疑的,他想知道楊慕近況,所以才來拜訪。呂密說明來意,羅什微微嘆息,也沒多說什么,關(guān)上佛堂的門,囑咐外面的小沙彌不要打擾。便開始打坐。呂密問:“這便開始了?”
羅什道:“太原公若是想見,不如一起來看看?”
呂密一陣驚喜,“這也可以?”
“只需凝神靜氣,跟隨我的指引即可?!闭f罷,呂密便依樣打坐,羅什一手結(jié)印,一手搭在呂密后背,二人一起入定。
呂密感覺周遭景物快到無法看清,只有風(fēng)在耳邊呼嘯。接近沙漠盡頭時,速度忽而慢了下來,呂密左顧右盼沒看到羅什,只聽到羅什的聲音:“不必找,我在。就如同別人看不到你,你也在?!庇诌^須臾,只聽羅什道:“我們到了。”
此時的呂密只是跟隨羅什的一縷神識,沒有肉身的束縛,當(dāng)真是瞬行千里,好不暢快。怪不得有人癡迷修行,修行的妙處在此。似是覺察到呂密的心思,羅什輕笑道:“怎么?想同我一般遁入空門了?”
“那倒沒有,只是有些許感悟罷了。我無法像你一般遠(yuǎn)離塵世,我有太多難以割舍不能放下的人和事。就譬如現(xiàn)在,我心心念念的還是她現(xiàn)在如何了。”
話音未落,呂密已經(jīng)看到洛騰為首的車隊,楊慕應(yīng)該就在牛車?yán)铩蚊苷老查g,突然看到車隊后還尾隨著一個人,近看是魏益多,呂密不悅道:“他為何也在此?”
對于魏益多,羅什是知道的。初次相識便是宮宴那日,他飛身救下楊慕。從那之后,羅什就已知曉魏益多秘密。并將二人流落到這里的責(zé)任都?xì)w于自己,若不是自己執(zhí)念太深,或者此二人就不會出現(xiàn)在這里。因此,有意點撥魏益多,或許他二人可以借此機(jī)會,重回原本之地。只是此事不便向呂密明說,羅什輕咳一下道:“聽聞此人是呂超的侍衛(wèi),呂超對楊慕又分外關(guān)心,此人出現(xiàn)在這里也并不奇怪。”
呂密咬牙切齒般的擠出一句酸溜溜的話:“這胡奴忒不地道,楊慕已嫁我為妻,他也娶妻生子,還對我的慕兒念念不忘,無恥至極!還派一個朝三暮四惹人生厭的東西出來丟人顯眼!若是他知道魏益多以前如何對待慕兒,說不定剁了魏益多的心都有!”
羅什現(xiàn)在一派清心寡欲,體會不到呂密的憤怒,淡淡道:“太原公息怒,你我現(xiàn)在不過一縷神識,你如此大動肝火,內(nèi)息煩亂,小心待會兒丟了魂,我可不負(fù)責(zé)找?!?p> “什么?你可沒說我跟著你出來會有此等危險!”呂密也顧不得生氣,看看魏益多在車隊百步開外,料想定是楊慕發(fā)現(xiàn)他尾隨,才命人隔離這討人厭的家伙。如此想,頓時心情大好。跟隨羅什進(jìn)到楊慕的牛車。
此刻楊慕正在以手托腮閉目養(yǎng)神,隨著牛車搖搖晃晃。好幾次快要撞上車壁,呂密都想去護(hù)著。呂密定定的看著心上人,楊慕這個樣子是怎么看都看不夠的。羅什雖已是不執(zhí)著表象的智者,也難免多看一眼,誰讓她是曾經(jīng)的阿葉小公主呢?就在此時,牛車突然停下,楊慕差點兒磕到額頭,很明顯是被什么扶了一下,才免了一場血光之災(zāi)。
這么一嚇楊慕也便醒了,迷迷糊糊間睜眼,她好像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羅什,一個是呂密。楊慕更是驚奇,趕忙揉揉眼睛再看時,車廂內(nèi)除了自己,并無他人。
此時車簾掀開,就看到姚興微笑著立在車前。
呂密和羅什從入定中醒來,羅什看起來異常的疲憊,呂密則不然,他扶著羅什不解的問:“誒,怎么突然就回來了?剛才。。。。是你扶了慕兒對嗎?奇怪!你剛才說我們不過一縷神識,怎的會突然顯出真身?怎么又突然回來?”
“若非突然變故,以我的修為,完全可以再撐一陣?!绷_什抬袖擦了擦額頭的汗,長長吐納畢,繼續(xù)道:“方才牛車突然急停,應(yīng)該是已到長安境內(nèi)。顯出真身,是因楊慕熟睡,根本沒有防備,如若不扶她,真的會磕得頭破血流。這么一來,我也耗盡了力氣,是以才會齊齊出定?!?p> 說完,羅什咳嗽不止。呂密還想求羅什入定微觀,羅什咳嗽得更厲害:“太原公,你就饒了我吧。小僧這條命,還要留著講經(jīng)布道,實在不該浪費(fèi)在入定出游這種事上。我也是憐憫你一片苦心,既然楊慕已安然到達(dá)長安,日后且安天命如何?聽小僧一句,天道自有安排,不可過多干涉,是你的終歸還是你的,不是你的終究強(qiáng)求不來?!?p> 呂密剛悻悻踏出了羅什寺門檻,竇川就迎了上來,看樣子十萬火急:“主上!宮中生變!”
呂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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