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長安亂
斜在牛車里靠枕上的呂密,隔著后窗的絲??戳艘谎?,見隊伍里有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眨眼間消失不見,這是找各自的主子販賣消息去了。于是叫來竇川耳語一番,竇川領(lǐng)命而去,順藤摸瓜,看看是誰對琉璃城的大小事務如此關(guān)心。
楊慕倚著呂密,含笑聽著車隊后面洛騰和晴兒打打鬧鬧。呂密輕聲問道:“慕兒可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的?”
楊慕自知理虧,狡黠一笑,勾起手指輕撓呂密手心,“說什么?我這不還好好的嘛!”
“還有呢?”呂密握緊她的手,瞇起眼睛皺著眉佯怒道:“飲宴還沒結(jié)束,我就風風火火跑出來尋你,你就這樣隨意搪塞我,自問,難道心不會疼嗎?”
“哎呦!呦!”楊慕突然捂住心口,呂密忙問怎么了?湊近才看清,這死丫頭在笑,“心疼!”原來楊慕又在捉弄他,居然一邊笑一邊喊疼。
這回是真的有幾分生氣了,道:“慕兒,你就不怕以后真的疼了,沒人理你?究竟為何失蹤?又為何與國師在一起?究竟有什么苦衷至于這么搪塞我!”然后冷著臉別過頭,不再看楊慕。
“真生氣了?”楊慕偏頭自下而上討好般的看著他,又頑皮的揪了揪他的頭發(fā),見好半天不說話,知道他認真的在生氣。忙正色道:“不是搪塞你,是要給外人一個無從質(zhì)疑的答案?!?p> 呂密瞬間臉色煞白,“好端端的怎么會掉下去?是誰要害你?還有地上的血跡又是怎么回事?”
楊慕想起從樓臺跌落時呂超的神情,要不是楊蓉攔腰抱住他,大概也隨著自己往下跳了。搖搖頭道:“也真的沒有人要害我?!?p> 本就不想對呂密有所隱瞞,見呂密的一顆心隨著自己不著四六的話七上八下的,早于心不忍。于是將呂超突然出現(xiàn),意外之下失足墜樓,楊蓉阻撓,以及羅什施救,一樁樁一件件,娓娓道來。末了,楊慕似乎有點累,閉上眼疲憊的說:“那血跡,想必是呂超夫婦其中一人的,遣人查一查便知道了。好累,我想睡一會兒。”
又是他!呂密的臉色更加陰沉,皺眉沉默不語。以前也就罷了,現(xiàn)在楊慕已是自己的妻,豈容他人覬覦。還有楊蓉這個毒婦,幾次三番的找慕兒麻煩,真當我這太原公是個擺設(shè)?
楊慕靠在呂密身上,只是在裝睡。怕呂密繼續(xù)追問。那日墜樓時還有一人,卻因為諸多原因,楊慕將他從這件事里抹去了。
那人就是魏益多。樓高百尺,陡然下墜,若不是他飛身托住,怕是連羅什的牛都能砸成肉醬,更別說砸了牛的人。
不知他出于什么動機,救下自己又快速隱了去。以至于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與魏益多的事,假得就像上輩子發(fā)生過的一樣,他頂著一張像極魔都時前男友的臉,瞬間讓她想起,似乎一切都是真的。
亦真亦假的魏益多,如今又陰魂不散的出現(xiàn)在姑臧。或許他是知道親子在這里后,特地來尋找的。那他為什么成了呂超的侍衛(wèi),就百思不得其解。他是呂超兒子的生父,楊蓉應該容不得他才對……。
想著想著,楊慕不自覺的往呂密懷里湊了湊,楊蓉和魏益多的事,亂糟糟很難梳理,卻都跟自己有那么一點關(guān)系。除了對呂超心懷愧疚之外,別的人和事她已不想再管。如今擺在眼前的幸福,才是她最想要的。
見楊慕主動依偎,呂密面色輕松起來,一掃之前的陰霾,溫柔問道:“怎么了?”
“沒事!我們回家吧,這一趟折騰,又累又餓!我想吃羊肉串了!以后再也不想出門,就算要出門,也要你陪著?!?p> “好好好!陪著你!還要找根紅繩拴著你,免得一不小心又弄丟了。”呂密哄小孩一樣哄著楊慕,二人相視一笑,無限默契。
“不,你還是把我別在腰帶上得了!”
“這個主意不錯!”呂密說著,就作勢要將楊慕別在腰上。楊慕當然不從,于是車里倆人的歡聲笑語跟車外倆人的打打鬧鬧相互應和著,竟歲月靜好起來,感覺無比溫馨。
呂密卻在心里疑惑,為什么慕兒要說一半留一半,以國師的能力,如何能接住從樓臺掉落的人,還毫發(fā)無傷?除非有人從旁協(xié)助,這人又是誰?為何要將此人藏起來?
竇川派出去的人,眨眼功夫便來報,那些個眼線,有三人分別直奔瑪瑙城呂超處,還有倆人往王宮去了,另有一人去的也是瑪瑙城,但目的地卻是一家客棧,客棧里的買主得到消息后,一信使直奔渭北,另一信使直奔長安方向。
消息的另一頭。
茫然無措的呂超展開字條,舒了口氣,笑逐顏開,沒事就好。
病榻之上的楊蓉展開字條,又吐了口老血,將字條扔出老遠,大罵:“這樣你都不死!屬王八的嗎!”說完又吐血。進門的魏益多撿起字條,看了看,面無表情道:“蓉兒在說誰?”楊蓉別過臉不想看賴上她不走的魏益多,沒好氣道:“還能有誰!”說完又怕惹到魏益多,“益哥哥,如今我只有你了!呂超居然為了別的女人將我傷成這樣,府里上上下下只聽那個老女人的,我苦哇!嗚嗚嗚……”魏益多冷眼看了看,心道你也不是什么好鳥!
楊蓉口中的老女人,也就是呂超的娘,她展開字條,“超兒怎么會跟呂密的那個女人扯到一塊去?”前陣子說是迷上了個丑廚娘,終于洗脫了那壞名聲!喜歡女人總比喜歡男人強!可超兒絕對不能打自家嫂嫂的主意!一定是楊家教女不嚴,先招惹我超兒!想起楊蓉也是死纏爛打進門的,隨即啐罵道,“呸!果然是一路貨色!”
王宮里,呂光展開字條,“風吹墜樓?廢物!中看不中用!虧得國師路過,不然喜事變喪事了?!?p> 王后展開字條,“呦!命還挺大的嘛!”
遠處則千山萬水的等待后,終于拿到第一手消息。
長安一片混亂,各勢力暗中涌動,看似平靜,實則平靜的外表下掩藏著更大的危機,一切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慕容沖拿到字條,微笑嘆息,“沒事就好。慕兒,被你說中了,怎么辦?我已經(jīng)沒有回頭路!如果可以,相約來世可好?我們一起浪跡天涯?!?p> 渭北打了雞血一般的姚家父子,正一本正經(jīng)搞事業(yè)!大秦天王折在了渭北的廟里,說實在的,老姚也很痛心,可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哇!就是這個意思吧,輸了還不認栽,就太看不起人了!襖!難不成只許你殺我我就不能有二話!?那句很有道理的詞兒怎么說的來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我老姚還真不信邪了!我也要做大秦天王!
于是乎!新的大秦應運而生!天王不姓苻,姓姚!聽說慕容沖御下五方,當初擁立他上位的將領(lǐng)們對他頗有微詞,這是好機會!暗自攛掇的差不多了,很快長安無主,新的姚秦天王,正緊鑼密鼓的籌備回長安。
姚秦太子姚興收到西涼的秘報,展開看了看,又捏在手里狠狠攥住,“呂密!你若再敢置她于險境,我就去西涼,踏平了姑臧也要帶她回我身邊!”
西涼的姑臧,琉璃城主正和夫人樂呵呵的吃著烤串,喝著自制奶茶,不亦樂乎。呂密結(jié)結(jié)實實打了一個噴嚏,皺著眉頭想,誰在背后嘀咕我呢?
卻不知他們熟知的長安,已經(jīng)悄悄的易主好幾回了,真是風雨飄搖。
沒多久,長安城里內(nèi)亂兵變,燕皇受困。姚興念舊,好歹同窗一場,袖手旁觀也不是自己的風格,于是瞞著老爹點兵點將打算給慕容沖先救出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