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何必哭
呂超聞言眉頭皺了一下,道:“楊慕,蓉兒她為何與你如此疏遠(yuǎn)。”
楊慕看看呂超,何止疏遠(yuǎn),分明就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到目前為止,楊蓉害過她無數(shù)次了,怎么就那么巧從將軍府剛出來就有人埋伏,雖然不能確定是楊蓉,但八九不離十。這個蛇蝎一樣的女人,抱著私生子,殺著人,還這么肆意,楊慕已經(jīng)要氣吐血了。有仇不報可不是楊慕的性子,怕以后還是要對不起呂超了,他這個老婆,以后一定會死得很難看。楊慕眉毛一挑,點點頭道:“我和她本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p> 楊蓉聞言一驚,楊慕要干什么?有些事絕對不能讓呂超知道!之所以這么大意,全因為嫉妒呂超時時牽掛楊慕,他算個什么東西!就拿今夜來說,舉家回鄉(xiāng)祭祖,臨走時呂超居然要帶上楊慕,就算是小舅子也沒他什么事,何況還不是,都要出發(fā)了,還得到處找呂超。所以忍不住想揭她的短??蛇@樣一來,假楊慕一旦當(dāng)著呂超的面說出真相,自己跟別人生孩子的事也會暴露。忍著恨意,對楊慕掩面一笑:“呦!夫君何必驚異,許久未見,我們開個玩笑。是吧,小弟?”
楊慕不答,也不動聲色,看了眼楊蓉襁褓里的孩子,粉嘟嘟一團(tuán),眉眼像娘,鼻子嘴巴卻像極了魏益多。權(quán)當(dāng)為了這娃吧,看看楊蓉那張蛇蝎美人臉,不動聲色卻厭惡至極。
呂超以為是楊慕對被趕出家門的事耿耿于懷,何況他們關(guān)系一直以來都不好,冷淡些也是情理之中。大婚之日就沒見楊慕出席,更別說跟楊蓉有什么往來。既然如此,那日又為何要幫楊蓉嫁入我呂家呢?呂超越發(fā)看不懂這姐弟倆。
楊慕不情不愿的姿態(tài),看孩子的眼神,讓楊蓉更加明白,只要有楊慕在,自己隨時有被逐出將軍府的危險,甚至還會被家法處置,這種感覺太忐忑,她臉上雖笑意盈盈,心里卻盤算著怎樣讓呂家人徹底恨上楊慕,這樣就算有撕破臉的一天,也沒人信他。
轉(zhuǎn)念一想,其實假扮姐弟之事,只要瞞著呂超即可,老夫人才不在乎他到底何許人。
眼看呂超病已大好,她不怕假楊慕暴露,大不了向老夫人攤牌,當(dāng)初是為了救呂超,不得已為之!相信老夫人也贊同此舉。
先向老夫人坦白,日后再想辦法殺了楊慕,孩子的事就再也沒人知道了。
于是楊蓉拉著老夫人借一步說話,四下無人,將事情刪刪減減了一番相告。
說自己弟弟早已死了,又說如何用心良苦賢良淑德萬里挑一找到個相似的,而那冒牌貨,事成后又如何百般刁難,索要重金之后還不肯罷休,竟整日糾纏著呂超,天天在這里廝混,苦了自己孤母幼子獨守空房,假楊慕簡直就是品德敗壞一無是處。
這么一編排,連她自己都信了,哭成淚人。
老夫人聽著聽著,眼神狠戾,不耐煩的審視著眼前的兒媳,如果不是她為超哥誕下子嗣,這一個謊言接著一個謊言,也夠她死個十回八回了。楊慕什么底細(xì)老娘清楚得很,輪到你在這做跳梁小丑么?可偏偏,老夫人裝出很氣憤的樣子說:“怪不得成天往外跑,如今才知道他天天不著家是來找楊慕,冤孽啊冤孽!”
剛好眼見倆人一同從書房出來,仿佛更印證了楊蓉所說不假,老夫人更是假裝震怒非常。
老夫人暗自思忖,上次依照公主的命令刺殺,毒箭加上截殺,本以為得手了,回報給公主的消息也是她死了。這個人怎么還活著???公主若是知道這事沒辦妥,一定會怪罪的。可眼下這是什么情形,全都亂了套了!苻氏皇朝都有可能傾覆,誰還顧得上她。先回到仇池再說吧。
老夫人對楊蓉道:“這些事你不要總放在心上,照顧好孩子要緊!男人嘛,外面有些花花草草的很正常,可是他不會為了養(yǎng)在外面的一個兩個,就不要你們母子的,他要是敢,我老婆子第一個不答應(yīng)。你放心……”楊蓉聞言,著急打斷:“可是………可楊慕是個男人呀!我是不會放過他的。”
老夫人不耐煩了,揪過楊蓉,臉對著臉,用只有倆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她是男是女你不是很清楚嗎?我派出去的人沒一個回來過,我都無能為力,你就別白忙活了。她靠上的那顆大樹太強(qiáng),我也無能為力?!?p> 抓著絲帕拭淚的手緊了緊,暗暗心驚,老夫人派人暗殺過楊慕?這之前楊慕還是我的親人,老夫人竟全無顧忌痛下殺手,果然沒有最毒只有更毒,還有什么事她做不出的?慶幸自己還算走運,沒有真正惹毛了這刁老太太,不然,死好幾回了。。。。。,以后還是要處處提防才行。
呂夫人盯著楊慕看了許久,紅顏禍水!不是好東西!要不然公主怎么老想讓她死。最可恨的是自己這個兒子,男人扮相都被她迷的五迷三道的,聽說楊慕死了他居然長病不起,如果知道楊慕是女郎,后果不敢想象。
老太太只冷哼一聲,上來拉起兒子就走,末了還不忘狠狠剜一眼楊慕,眼里對楊慕滿是厭惡,全忘了眼前這位曾經(jīng)喚醒自己兒子的恩情。
楊慕長呼一口氣,隨便吧,反正一走了之以后見不著了,何必動怒。
雖然聽不清她們在說什么,但楊蓉這苦情戲演的著實精彩。楊慕猜想,暗衛(wèi)之死會不會與她們有關(guān)?
畢竟整個長安城里,只怕就這倆女人最恨我了吧?一個恨我搶了她兒子,一個恨我搶了她丈夫。齊山和幾個暗衛(wèi)的死,難道就是一兩個閑得發(fā)慌女人的庸人自擾?荒唐??!如果真是你們做的,不管背后有誰,參與此事的,日后一定要你們原數(shù)奉還!
呂超還不想走,拗不過自己母親,慌亂間自腰上解下玉佩,塞給楊慕,小聲說:“我去去就來,有什么事拿著這玉佩到將軍府求助!”
楊慕不想要,被硬塞到手里,唉,好無奈。一個兩個都送玉佩,呂家是挖到玉礦了么?
楊蓉冷冷的看著楊慕接下玉佩,老夫人恨鐵不成鋼的差點兒吐口老血!玉佩這么重要的東西,雖然楊蓉不配拿,也不能隨意就送給外面的貓貓狗狗啊!但是兒子非要送,老娘也沒辦法。心中恨恨的想,夠膽你就去,老娘的殺手等著你,定要你死無全尸。
楊慕目送這一行人魚貫而出,門前燈籠連成線,亮如白晝。隨從奴仆簇?fù)碓诼愤?,呂超上了早已等候多時的牛車,車轅上刻著呂府印記,看得楊慕有些失神。心嘆這排場好大,這呂超的母親,不過是驍騎將軍呂光的弟媳婦,還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連雞犬都這么囂張跋扈,很好奇在正宗的將軍夫人眼皮子底下,呂密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呂密一行人,此時已越過大夏郡。本想一直往西,當(dāng)?shù)厝藚s說,想去西域從這里開始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條繞路,一路都是城池,好走;第二條荒涼,必須先一路向北,再往西行,但是不必繞路。
驛館內(nèi),香爐微醺,呂密抱臂半躺,閉目養(yǎng)神,一路奔波,風(fēng)采卻是依舊,好看的人走到哪都是一道風(fēng)景。
已經(jīng)接近西域,呂密思量,若是父親已經(jīng)得知長安叛亂,回師就必定會選擇更快的路徑??纱筌娨宦氛鲬?zhàn),怕是補(bǔ)給不足,要沿途休整的話,沒有比第一條路更好的選擇了。
于是把竇川和洛騰找來,告訴他們自己的決定。自大夏開始,兵分兩路往西,不管有沒有遇到大軍,到了玉門就不必再往西,就地從相反道路折返。竇川帶著一隊人走第一條路,自己則帶著洛騰走第二條。
聽聞自己被拋棄時,竇川正在啃烙餅,突然停下,一只爪子抱著脖子,另一只爪子四處抓撓…噎住了,呂密見狀不耐煩的朝洛騰使個眼色,洛騰照竇川后背大掌一拍,咻的掉出烙餅一大塊,于是洛騰嫌棄道:“大川,不是我說你,吃相太難看!”
竇川悲催道:”主子,長這么大我都是跟著你的,為什么這次就讓我一個人走?“
呂密眼皮不抬的說道:“不為什么,你吃相太難看!”
竇川此時已淚流滿面,又使勁咬了口烙餅。
洛騰拍了拍竇川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大川,男兒有淚不輕彈。不就是一個人走么,何必哭呢?”
“你特么才該哭呢!我這是喜極而泣!”
洛騰聞言一怔,身后一股涼意,颼颼的,僵僵扭頭,回身看到閉著眼的呂密嘴角意味難明的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