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奈何人魚
冥海水清,冥獸現(xiàn)世,冥界的王,也即將蘇醒。死亡沉寂的深海,籠罩著黃泉的天地。
承載亡靈的三途河,是生界與死界的分割,不愿離去的亡魂,終日嚎叫不斷,河水的紅色是曼珠沙華滴落的色彩。
奈何橋上,黑衣蕭然。在死亡冥地,來來回回走過陰陽(yáng)地,孤寂一人活著,何不飲一碗孟婆湯水?
然他,不是鬼魂,也不是人。一碗孟婆湯下肚,生死為誰……
奈何橋水,彼岸花美,他,早已看慣。沉睡萬年,耳邊夜夜哀嚎的是陣陣厲鬼聲……
“將我喚醒,是為何?”他虛弱地一笑。
“咳……咳……”
黑色的衣袍襯得男人露出的手背更加蒼白,暗色的龍紋張狂地攀附在他身后。
他的頭昏沉沉地疼,心在隱隱做痛……
在他的腳邊,匍匐著紅色噬魂獸。噬魂緊閉著雙眼,枕在自己的利爪上,發(fā)出弱弱的呼吸聲,羽翼自然地搭在背脊兩側(cè)。
靠在橋畔,男人斜眼掃過身旁的噬魂,食指微曲,輕扣橋上的石墩。
戴著的指環(huán)閃過一陣綠光,在奈何橋的石壁表面漸漸顯現(xiàn)出一幅人魚臥獸的圖景。
向后退開,他躬下身子,端詳著石壁上的人魚,眉峰漸漸蹙起。
脈脈眼中波,顰笑倩安兮。
她的美……人魚之美,冥界的死亡之美,已超脫凡塵的任何傾城絕色。
手不自主地?fù)嵘鲜冢诎l(fā)出墨綠色的光,石刻的圖案就像活了一般,靈動(dòng)地動(dòng)了起來。
他清楚地望見人魚手指戴著的指環(huán),指環(huán)中部的方形凸起,單刻一個(gè)“月”字。
月——
撫上心口,他的心,疼得更加厲害,人魚戴著的指環(huán)同他戴著的指環(huán)一樣,刻著同樣的字……
圖案之上……
從三途河發(fā)出的紅色靈光,映照在人魚的金色魚尾上。身姿嬌曳的人魚側(cè)靠在冥獸身上,粼粼的金色魚尾勾起三途河的水花。
包括她靠著的冥獸,分明也同他身旁的噬魂一個(gè)樣子。她,究竟是誰?!
鳳眼半彎,柔情綽態(tài),人魚的雙頰染上一層淡淡的紅色微暈,笑渦蕩漾。
黛色的長(zhǎng)發(fā)順著她的腰肢,自然散開,她淺淺地朝他笑道,“穆南月?!?p> 看著她的笑,他呆住了,顫抖的指尖即將碰上人魚的身子。
然而,就在這時(shí),一只紅鯉魚,從三途河里跳出,眼前的景象迅速消散,他的手,就那般,直直地頓在空中。
“那是什么……”
跳出的紅鯉魚朝半空吐出一顆紅色的珠子,他迅速回過神,張開手掌,將其吸入自己的掌心。
好冰,一握住珠子,其表面就很快結(jié)上一層冰霜。盡管它凍得手疼,他卻像是入了迷,舍不得丟下。
男人手里緊緊握著冰珠,一言不發(fā)。心就像空了一個(gè)大洞,無止境地下落,難以自抑……
漸漸地,手心的熱度化開冰霜,紅色珠子的原樣開始顯露出來。
紅鯉……
在紅色的珠子內(nèi),藏著一只閉眼的紅鯉。
按理說,魚是不可能有眼皮的??稍谶@顆珠子里的紅鯉,卻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