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開了家叫“百鬼”的理發(fā)店。
生意異常熱鬧。
今天放假,頭發(fā)也長了。
抽了個空,就打算去湊個熱鬧。
來到店門口,就被店員給攔住了。
“先生,店里有個小規(guī)矩?!钡陠T說道。
“哦?你說?”我笑了笑。
“進去的時候不能帶鏡子,你這鏡子還特別大?!钡陠T苦笑著說道。
“誒,小兄弟。這不是鏡子,是我吃飯的家伙?!蔽艺f道。
“可規(guī)矩就是不能帶啊?!钡陠T一臉無奈,指著門口的柜子。
我只能將我的八卦鏡放到了柜子里嘟囔著:“你要知道不是因為你這店剛開,想湊個熱鬧。聽到這種話我轉(zhuǎn)身就走了,知道不?”
店員一個勁的點頭說道:“不好意思?!?p> 進去的時候,感覺到一陣昏暗。
里面和外面的亮度完全是兩個級別。
“你這里都不透光的嘛?”我疑惑問道。
“可能是因為便宜吧,我也剛過來應(yīng)聘的。為什么搞成這樣我也不是很清楚,客人見諒。”店員說道。
屋子里一整面墻都是鏡子,天花板上是成片的白熾燈。
可惜不知道為什么,白熾燈似乎非常老舊。
燈光暗淡泛白,但還說的過去。
剛坐下來,店員就跟我說這家店的特色。
店員笑著說:“這里師傅們手里拿的剃刀都是德國進口的?!?p> “德國進口?”我疑惑的問道。
“會有微風(fēng)吸附你的頭發(fā),將剃下的頭發(fā)吸入剃刀?!钡陠T自豪的說道。
我好奇的看著理發(fā)店的地面,確實一塵不染和其他的理發(fā)店都不一樣。
當然生意很好,四周都坐滿了客人。
但我覺得這里肯定有貓膩,因為越發(fā)覺得蹊蹺。
“為您剪頭發(fā)的師傅還沒有來?!钡陠T笑著說道。
師傅既然還沒來,我只能跟店員聊起了天。
當我問起這家店的老板之時,店員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在我旁敲側(cè)擊說店員小氣,連這點小事都不肯說時。
店員才支支吾吾的告訴我這家店只是老板的副業(yè)。
并且店員跟我說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店員苦笑著說道:“因為看見你是道士,我才想起來我面試的時候居然是在一間廟宇里。而且。。?!?p> “而且什么?”我泛起了嘀咕,又有些好奇。
“我也覺得奇怪,給我面試的是位老和尚?!钡陠T笑著說道。
我笑著說道:“老板家大業(yè)大,你不看少林寺都上市了。給你面試的是個和尚也不奇怪,可能你家老板連少林寺都買得起?!?p> 店員倒是笑著說道:“誒,你們道館什么時候才能上市呀。”
我給他臺階下,他倒是把我堵死了。
我苦笑著說道:“我是個孤兒,從小就住在道觀里。不然你以為信道之人多嗎,有信佛的十分之一我就偷著笑了?!?p> “客人不好意思,說到你傷心事了?!钡陠T道歉著說道。
我剛想和店員繼續(xù)攀談,遠處師傅來了。
我看了一眼師傅。
清新脫俗,頭發(fā)很隨意。
不像別的理發(fā)店師傅都是奇形怪狀五顏六色的頭發(fā)。
師傅擺了擺手,店員就去招呼其他顧客了。
“施。。。顧客你是理發(fā)還是染燙?”師傅笑著說道,半立著的手強行壓抑著沖動放了下來。
這我差點笑出聲。
“你要說的是施主吧。”我笑著說道。
看來老板平時喜歡聘用和尚,這理發(fā)的師傅也是個和尚。
我仔細看了一眼師傅頭上的鬢角,這根本就是粘上去的假發(fā)。
“咳,不好意思。習(xí)慣沒有改過來,見笑了。”師傅苦笑著說道。
“隨便剪個頭發(fā)就好了。”我笑著回答。
“那么還請施。。??腿藖磉@邊洗個頭?!睅煾翟俅握f道。
“洗頭?我就隨隨便便剪一下就好了,看看你們說的那個吃頭發(fā)的剃刀。不用洗頭?!蔽艺f道。
“呃,這是規(guī)矩。剪頭發(fā)之前都要先洗頭?!睅煾敌χf道。
“你們這里的規(guī)矩真多?!蔽腋鴰煾底哌M了內(nèi)屋。
一碗清澈的水擺在我的面前,和其他理發(fā)店都不一樣。
師傅指了指小板凳。
我無奈的坐了上去,看了一眼水面說道:“師傅,人家洗頭都是流水。你們這怎么是靜水?”
師傅笑了笑說道:“這是皂角水,對頭發(fā)有好處。因為不用上洗發(fā)液,所以就是靜水。”
“不對吧師傅,我怎么聞起來這水有一股怪味呀?”我說道。
“不可能,就是皂角的氣味?!睅煾低掏掏峦碌恼f道。
“好好好,我就看你能搞出什么名堂?!蔽易狭税宓?。
師傅拿著瓢一勺一勺的從上到下,將水打在我的頭發(fā)之上。
道觀里這么多年,這焚香用的灰兌水我還是聞的出來的。
我閉緊了口鼻。
過了三次水。
我好奇的問道:“怎么?你們這真的不用洗發(fā)露?”
師傅笑著說道:“已經(jīng)好了,這里就是這樣的?!?p> 我無奈的跟著師傅回到大廳坐上了理發(fā)的位置。
沒有給我蓋上防落發(fā)的披肩,這讓我耳目一新。
師傅拿出了電動剃刀。
看著和別的店里的剃刀沒什么區(qū)別。
我笑著說道:“師傅,你是不是拿錯了?”
“沒呢,沒呢。你看著就好了?!睅煾狄惶甑短羧チ宋乙稽c鬢角。
果然頭發(fā)掉落的時候就憑空消失了。
我能感受到微風(fēng)在我脖子輕輕吹過。
不讓用鏡子,肯定有問題。
我偷偷拿出了平日里藏在袖子里的小八卦鏡,這可是防身用的東西。
我靠著小八卦鏡的反光居然看見了我脖子之上纏著一只黑身白發(fā)的小鬼。
我嚇了一跳,但身體沒有作出任何動作。
這小鬼纏著我的脖子,難道要吸人靈氣?
我仔細照著鬼的樣子,我卻認不出來。
平日里我最不喜歡看的就是山海經(jīng),這玩意我哪認得出來。
師傅認真的剃頭沒有注意我。
我感覺到了不對勁,照了照四周。
媽的,這里少說上百只這種黑身白發(fā)的小鬼。
密密麻麻的分散在房子里,圍繞著一位位客人。
原來脖子上的涼氣就是這些鬼吹吸時發(fā)出來的。
看著師傅每次一剪下我的頭發(fā),這些小鬼就會興奮的圍上去將剪下的頭發(fā)吸個干凈。
隨后露出愉悅的表情,等待著下一縷頭發(fā)。
我快坐不住了,法器又在門口的柜子里。
手里巴掌大的八卦鏡又起不到什么作用。
這些和尚估計也和鬼串通一氣了,這樣下去人不是遲早要被他們吸光精氣。
加上剛剛的水,估計就是迷魂水。
坐在椅子上我不自覺就害怕起來了。
我故作鎮(zhèn)定對著師傅小聲說道:“你們這里這么多鬼,怎么還有心思剪得下頭發(fā)?”
我知道我說的大聲了可能今天連這個門都出不去,我只能小聲的說道。
“施主,你看得見?”師傅驚訝的問道。
“當然看得見,是要我喊喊讓這里所有人都聽見有鬼嗎?”我平靜的說道,內(nèi)心已經(jīng)炸開了鍋。
“施主,你跟我來吧?!闭f完師傅放下了手里的電動剃刀。我也站了起來,一個勁扒拉著脖子。
不用小八卦鏡我都知道小鬼還纏著我。
師傅向著里面走去,似乎沒有打算帶我出去。
走到了更里面房間,打開了一扇木門。我看著周圍的場景,也只能跟著師傅走了進去。
應(yīng)該是讓我走后門吧,我思考著。
手里握緊了拳頭,滿腦子都是道家拳。
我還就不信了,練了這么多年道家拳入門打不過鬼還能打不過和尚。
剛進入房間之內(nèi),師傅就立刻摘下了假發(fā)說道:“哦彌陀佛,真的是太不習(xí)慣了?!?p> 我看著師傅光頭上的九個戒疤,果然是和尚。
“施主這邊請?!睅煾嫡f道。
“你要帶我去干嘛?”我疑惑的說道。
“見方丈。”師傅回答到,單手肅立向更里面走去。
這。。。事情大了做不了主?
要給封口費?
還是要封口?
“你們是真和尚吧?”我害怕的說道。
“是的,出家人不打誑語?!睅煾嫡f道。
唔,還好真和尚不殺生。
不,等等。
前幾個月還看見什么泰國伏虎寺,圈養(yǎng)老虎暗地里賣虎骨酒呢。
這,不會一個尿性吧?
我嚇的一動不動。
師傅向前走了幾步,聽不見我的腳步聲回頭看了我一眼。
“施主?你怎么了。”師傅說道。
“你你你。。。們不會亂來吧?”我哆哆嗦嗦的說道。
“不會的,您放心吧?!睅煾祷卮鹜暧窒蛑块g深處走去。
果然這里的房間是暗道,一直連接著隔壁街的報國寺。
可正眼看卻沒辦法發(fā)現(xiàn)這件事情。
報國寺內(nèi),大殿里一位老和尚正在念經(jīng)。
師傅上前幾步在老和尚耳邊說了些什么,隨后退下回了剛剛來時的房間。
經(jīng)過我身邊的時候小聲的說道:“方丈讓你過去?!?p> 我向前幾步,站在不遠處。
老方丈說道:“既然你能看見,就是與佛有緣?!?p> 我點了點腦袋。
“我是這個地方的方丈,施主有什么要問的?”老方丈說道。
“這些小鬼什么來頭,和人在一起不會有問題嗎?”我問道。
“這些你口中的小鬼乃是忘憂,以頭發(fā)喂食的鬼怪。”老方丈說道。
“忘憂?”我重復(fù)著念叨,卻怎么也想不起這個名字。
“頭發(fā)即是煩惱之源,人有三千煩惱絲何不將其忘之。這些忘憂吃掉頭發(fā)的時候,也會帶走頭發(fā)主人的煩惱?!崩戏秸烧f道。
老方丈說完這些,我終于想起來。
這種怪物師兄曾經(jīng)說過,忘憂對男女還有偏重。
喜食男人頭發(fā),那些中年就謝頂?shù)哪腥藗儾弊由媳厝焕p著一只。
記得當年師兄帶我辨認之時,就是打開了笑笑孫亞龍的直播。
用著八卦鏡照著笑笑孫亞龍,我才在八卦鏡上看見一只黑身白發(fā)的胖小鬼蹲在笑笑頭上。
這時候沒認出來,應(yīng)該是因為那只實在太胖了。
“道理我都懂,可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理發(fā)店?”我不解的問道。
“這個嘛,這些忘憂本就寄居在這寺廟內(nèi)。原本每年都有剃度出家的僧人,這些頭發(fā)就是忘憂的食物??沙黾业娜嗽絹碓缴?,到了現(xiàn)代我們就養(yǎng)不起這些忘憂了?!崩戏秸烧f道。
“這。。?!蔽覠o語的感嘆,想想道觀的處境就更差。
“早些年,我們要讓僧人外出裝成店家到處收長頭發(fā)給這些忘憂??蓾u漸的也供應(yīng)不上了,一個高學(xué)歷的出家僧人就想到了這個開理發(fā)店的辦法?!崩戏秸烧f道。
“那你們怎么保證不會出現(xiàn)問題?”我再次問道。
“你還記得之前洗頭嗎?那些水加了香灰?!崩戏秸烧f道。
我點了點腦袋,果然沒有聞錯。
“這樣在頭上的頭發(fā),這些忘憂就不會去觸碰。而剪下來的就會被忘憂吃掉,再加上理發(fā)的師傅都是寺廟里的和尚。忘憂也不敢亂來,這才有了這個辦法。”老方丈說道。
“不會跑出去?”我好奇的問道。
“這里和理發(fā)店通的,白天忘憂出去工作。晚上就會被叫回來,剛好一百只所以理發(fā)店叫百鬼?!崩戏秸烧f道。
我點了點腦袋淡淡的說道:“你們少林寺上市了,跟這個有關(guān)系嗎?賺錢嗎?一個月多少開銷。”
“有那么一絲關(guān)聯(lián)吧,我們還有其他產(chǎn)業(yè)。”老方丈說道。
臥槽,出家人不打誑語。。。
難怪少林寺能上市。
“好了,問的差不多了。這頭發(fā)施主還剪嗎?”老方丈問道。
我摸了摸腦袋,一邊寸板一邊長發(fā)。
只能苦笑著點了點腦袋。
“你從來的地方走回去,找剛剛那位圓空師傅就好了。”老方丈說完繼續(xù)念起了經(jīng)文。
摸著剃了三分之一的頭發(fā),我朝著來的路走了回去。
腦海里頓時想到了我們家老饕。
餓的都瘦成皮球了,想當年可是能吞天地的大家伙。
是時候搞個老饕垃圾回收站了,說不定上市就靠它了。
半年后,回收站建成的第二個月。
可惜回收站算是政府單位沒辦法盈利,光給環(huán)衛(wèi)工人發(fā)工資就每個月都在虧。
道觀本來人就少,現(xiàn)在全道觀出去當環(huán)衛(wèi)。
就算這樣下來家底都還是虧的。
還好,老饕倒是胖了不少。
“住嘴,你個傻缺。教了多少遍都不知道分類,就知道往肚子里吞。這水瓶子值三毛呢,給我吐出來?!蔽遗闹削业亩亲恿R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