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地,出現(xiàn)了這樣一種場面:
四周一片荒野,綠草雜樹,在朗潤的春風中搖曳舒展著腰身,姿態(tài)婀娜,春光已濃,美人更是嬌媚,一對充滿智慧的眸子,似是井水無波清亮,卻突然起了一絲波瀾,從瞳孔深處流出不屬于她的慌亂,目光所觸之處,一個年輕人不以為意的表情,轉身欲走的態(tài)勢相當?shù)拿黠@。
時間如果在這一刻能放慢腳步的話,一定能在間隙里,演繹出兩個人豐富多彩的內(nèi)心世界。
可是沒有。
一瞬間,方才還作勢要走的青年,突然將抬起的腳,踩踏在原地,嘴角勾起一絲笑,將原來他臉上的豪壯、決絕,竟然全部都銷形匿影了,雖然還是帶著平靜,更多的卻是一種嚴肅認真。
“好了,沈落雁,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叫葉慕。你有什么要問的就說吧!”
話音平靜地從葉慕嘴里吐出,就像這片大地上輕撫的朗風一樣,卻是要剛勁了些,那力道透過空氣,清晰地落在沈落雁耳中,讓美人心里一驚,臉上寫滿了詫異。她雖然世間的奇女子,智謀過人,不同那些凡俗穿針引線的女人,但終究是女人的心性,總是容易被古怪的東西吸引。
過了好一會兒,沈落雁才從不斷的視覺轉換中回過神來,心里默念著自己是瓦崗的軍師,強行讓自己保持冷靜,沒將眼前的那個可惡的家伙用手中的劍大卸八塊。
“據(jù)說葉公子同杜伏威關系密切,怎么有功夫到我瓦崗來?!眽合滦睦飳θ~慕來歷的驚訝和對方才一直仿佛被對方戲耍的憤怒,沈落雁摸了摸脖子,略顯老氣地說道。
“不會是想混入瓦崗軍和杜伏威來個里應外合吧!”
只要是個人就能從她的表情、語氣中看出不滿和不善來。
看到沈落雁的表情,心領神會,葉慕知道自己已經(jīng)成功在沈落雁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了,也不介意沈落雁的態(tài)度。
“沈落雁,只想問你一個問題,有一天李密倒了,你又該當如何?”葉慕鄭重說道。
“密公雄才大略,不會的,請葉公子不要危言聳聽了。”沈落雁盯了葉慕一眼,不以為然說道。
“沒有誰是注定要成功的,李密也不例外,天下間那么多霸主,只有一個皇帝,為什么就必須是他,他也只是一個人,不是神,而且還是一個毛病多多的人。憑什么值得你如此篤信他?”葉慕問道。
兩人此時已經(jīng)忘了趕路,正趕往滎陽的事,任由馬匹在路邊吃著草。
“你憑什么管我?我愛相信誰相信誰,愛替誰做事就替誰做事,葉公子似乎管不著吧!”沈落雁眼珠子轉了半圈,狡黠地說道。
“你說對了,這事真的和我關系大了,李密過不了多久就會一命嗚呼,如果你非要幫他,到時候你豈不是要哭鼻子,怪我沒早點告訴你?”聽到這近似有些故意賭氣的話,葉慕“呵呵”一笑,然后繼續(xù)說道說道,“李密不是良主,你跟著他終究一切都是要落空的,不如考慮一下幫我吧!”
若是沈落雁此時還不知道對方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就不是狡猾如狐的俏軍師了,但要說對方花費如此大的功夫,就為了接近自己,沈落雁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沒想到葉公子竟然也是心系天下的人,不知又能給落雁怎樣的好處呢?”沈落雁依舊像只狡黠的狐貍般地說道。
沈落雁的話滿是小女兒的姿態(tài),兩下子就將葉慕營造起來的嚴肅的談話氛圍給破壞掉了。
“絕對是故意的?!比~慕心里想,但再也沒法嚴肅認真起來,也笑葉似的說道:
“我負責給你找夫婿,給你置辦嫁妝算不算?”
沈落雁開口,仿佛兩人有了默契般,竟然都是一個調(diào)調(diào)地說話。
“葉公子想得真周到,不知現(xiàn)在是否已經(jīng)物色好了呢?”
葉慕為難地搖了搖頭,然后很義氣地說道:
“沒有,不過你不用擔心,如果實在沒人愿意要你,我就勉為其難**,肯定不會讓你孤苦終老的。”神情要多逼真,有多逼真,還真像有那么一回事。
“你……”沈落雁上下把葉慕瞅了一遍,搖搖頭。
“我給你個機會重新說一次,這里荒山野嶺的,四下無人……”
“站住”
葉慕話還沒說完,卻是沈落雁已經(jīng)翻身上馬,跑了出去,急忙喊道,
……
兩人進了滎陽城,李密和翟讓同時來為他們接風。
一身病態(tài)的翟讓裝作第一次見到葉慕般,將葉慕從里到外地夸上了幾遍,最后在葉慕不冷不熱的表情里,才不去湊那個冷屁股,翟讓很不高興,李密明面上也不高興,內(nèi)心卻是很高興,這么看來,自己的蒲山公營有得了一個俊才,對于那件事就更有把握了。
慶功宴上,翟讓只露個面,早早地借著身體不適離席而去。
王伯當原本心里還想著借機問翟讓要兩個府里的秀女來侍奉,沒來得及開口,翟讓就走了,讓他很是郁悶,心里對翟讓更是毀謗不已,喝了一通悶酒,直到宴席散了才拍著桌子離開,往城里的花街柳巷而去。
李密為了表示歡迎葉慕,特意給葉慕在城中選了一個院子,讓葉慕居住,并派了仆人和丫鬟伺候,讓葉慕不禁暗罵一句“老奸巨猾”,但又不好拂了李密的面子,只好欣然接受,住了進去。
幾天里來,李密時常借著探望功臣的名義來探望,見面不說,還送上好些東西,讓葉慕有些受寵若驚,若不是另有目的,換上其他人說不得早就宣誓誓死效忠了。
讓葉慕感到奇怪的是,沈落雁到了滎陽后竟然真的什么也沒說,沒有透露任何關于葉慕的事,像個沒事人。葉慕想再去找找她,但府里的眼線不知有多少,一時間沒機會行動。
這幾天,葉慕除了靜靜待在府里,就是去李密那里見見面,表表忠心,看看地形,了解一下防衛(wèi)。而翟讓和李密一直很平靜,都在府里呆著,仿佛沒事養(yǎng)老的人一樣。
終于在第五天的晚上,一個鬼臉面具魔人,找上了葉慕。
“翟讓”面具解下,一張熟悉的面孔呈現(xiàn)在葉慕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