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裴明蘭不是真正的十六七歲未經(jīng)世事的嬌嬌小姐,這么點兒驚嚇放在前世根本不值一提!
小宮女可沒有什么資格替宇文元墨回話,因此只是陪笑了笑沒有接這話,又笑道:“南御膳房那邊奴婢天天都會在的,裴二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去說!只要能做到,奴婢定當(dāng)盡力!”
“替我謝謝你們家王爺!”裴明蘭笑道。
小宮女陪笑一聲“定替裴二小姐轉(zhuǎn)達(dá)!”便離去了。
次日,因為頭一天騎馬太累,好些貴女身體都有點吃不消,萬春公主受了一場驚嚇,也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拓跋筱倒是仍然龍生虎猛,絲毫不受影響,可居然也沒再提出去行獵之事,拉著貴女們在行宮里玩牌玩了兩日。
直到第三天早上,拓跋筱叫人命裴明蘭準(zhǔn)備好,與她一起出行。
裴明蘭心里隱隱的覺得十分不安,穿好騎裝、換上鹿皮長筒靴子,又檢查了一番隨身所攜帶的各種工具之后,便去見了拓跋筱。
拓跋筱早膳還沒用好,見她來了便讓她一旁等候,命人上茶。
裴明蘭道謝,坐下,接過宮女奉上的茶水沒有絲毫猶豫的便飲了起來。
憑著體內(nèi)靈氣那霸道的靈力,裴明蘭百毒不侵,拓跋筱會不會在吃食中動手腳這種問題根本無需考慮!
出門的時候,裴明蘭沒有發(fā)現(xiàn)有其他的貴女以及萬春、昌樂兩位公主同行,眸光沉了沉。
拓跋筱展顏笑道:“今日她們都不去!就本公主和你!小獵場著實沒趣的緊,今日本公主要去主獵場獵豺狼虎豹,那才帶勁!那才是真正的狩獵!裴二小姐膽量過人,聰慧非凡,更難得的是運氣非凡,想來不會害怕的吧?”
裴明蘭心中的確一凜,可略細(xì)想便又覺得沒什么可意外的。北翟人擅長騎射狩獵,拓跋筱從前兩日可見是其中佼佼者,她會起這樣的心思很正常。
今日她既然擺明了要單獨帶自己去,只怕是請過林貴妃懿旨、甚至請過皇帝旨意,自己就算說不去,又有何用?
豺狼虎豹?她是想借豺狼虎豹之手除掉自己嗎?
那么不妨賭一賭運氣吧!
她連重生這種事都遇到了,或許運氣真的能一直好下去呢?
“借拓跋公主吉言!但愿今日依然好運氣!”裴明蘭笑吟吟道。
沒有在她臉上看到期望中的驚慌失措,拓跋筱雖然失望,但對于裴明蘭她失望的次數(shù)已經(jīng)太多、已經(jīng)形成一定免疫了,因此失望的感覺也沒有多深重,當(dāng)下“哼”了一聲,傲然道:“走吧!”
今日是眾王孫武將、后起之秀們展現(xiàn)武藝、爭奪魁首的比試之日,宇文元楨只作為欣賞者而不是參與者。
按照慣例,今日所獲豐盛出眾者將會得到皇帝的封賞,還沒出發(fā),眾人已是摩拳擦掌、熱血沸騰,氣氛熱烈得不得了!
裴明蘭跟著拓跋筱出現(xiàn)在眾人眼中,拓跋筱那一身張揚的紅衣立刻引來了無數(shù)道目光,連帶著裴明蘭也變得注目無比。
宇文元墨、魏王、拓跋洪熙等都在場,拓跋洪熙看著裴明蘭,笑得一臉和氣:“裴二小姐,筱兒性子沖動,獵場上還請裴二小姐多加照顧!”
拓跋筱的性子至少這些高品級的貴人無不知曉,讓裴明蘭照顧她?分明就是有意刁難!萬一拓跋筱發(fā)生點什么意外、受點兒什么傷,拓跋洪熙就絕對有理由找裴明蘭的麻煩。
然而拓跋洪熙又說拓跋筱性子沖動,那么這照顧的意思就是多加勸解、讓她不要沖動之下以身犯險,倒也沒說錯。
裴明蘭微微欠身,清澈的目光看向拓跋洪熙,神情恬淡微笑道:“王子所托,豈敢不從?只是明蘭人微言輕,身份在公主之下,若要照顧公主,須得王子授權(quán)呢!不如,王子跟公主也交代一聲?”
讓我照顧她?可以!前提是她得聽話!那么你這個當(dāng)哥哥的就吩咐她聽我的話吧!到時若不聽,那是你威嚴(yán)不夠,卻怨不得我!
拓跋洪熙一滯,悻悻笑道:“裴二小姐真會說話!不過二小姐不嫌太過狡黠了嗎?”
裴明蘭微笑道:“王子您說什么,便是什么吧!”
宇文元墨冷冷朝拓跋洪熙盯過去一眼:“時候不早了,王子還是檢查檢查有無紕漏的好!”
拓跋洪熙“呵呵!”一笑,目光閃了閃,笑嘻嘻道:“多謝睿親王爺好意提醒!”
隨著震天遏云的數(shù)十支號角聲齊齊響起,參與狩獵的各方人馬也意氣風(fēng)發(fā)的策馬呼嘯而入。裴明蘭下意識在人群中搜尋是否有竇稟的身影,無奈人太多,移動速度也太快,一時間根本容不得她看清楚。
“裴明蘭!你還磨蹭些什么,快不快來!”這樣激烈熱烈的場面令拓跋筱雙眼放光神情興奮,見裴明蘭呆呆的在那忍不住沒好氣叫道。
裴明蘭看了她一眼,縱身上馬,騎著馬尾隨在她之后。
主獵場占地極廣極大,獵物更是無數(shù)!上千人進(jìn)了獵場瞬間一伙一伙的消失在山巒密林中,連點兒影子都找不到。
裴明蘭打馬跟著拓跋筱及拓跋筱的眾侍衛(wèi)們,小半個時辰后,卻已被拓跋筱眾人遠(yuǎn)遠(yuǎn)的拋在了后面。
抬頭時,四周寂然無聲,除了她自己,一個人影也無!
空曠的山林,枯草林木間,無聲隱藏著無數(shù)的危機。
裴明蘭放棄了追上拓跋筱的想法,抬頭朝四周看了看,隨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朝一面看起來很高、樹木又格外稀少的山坡方向而去。
站得高看得遠(yuǎn),樹木稀少猛獸無法藏身,對孤身一人的她來說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騎馬走了沒多久,眼看著穿過前邊一片樹林便到了那邊山腳下,裴明蘭想了想,索性棄馬而行。
誰知道這馬有沒有被拓跋筱弄了什么手腳呢?拓跋筱那個女人兇殘霸道,什么事是她干不出來的?
林中樹木幽深,好在樹木高大,走在其中,雖然覺得涼颼颼的,卻沒有那種陰森冰冷的感覺。陽光透過枝枝葉葉投射下來,沒有暖意,卻也明亮,至少不會讓人心生懼意。
裴明蘭凝神慢慢走在林間,腐葉很厚,透著濕潤之意,踩在上邊軟綿綿的,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左邊密林深處突然傳來一陣異響,裴明蘭心中一凜,連忙停下腳步警惕四周,凝神側(cè)耳細(xì)聽那邊的動靜。
“這是個好機會!為什么不讓我殺他!不殺此人難消我心頭之恨!”一個聲音壓抑著怒意恨恨道。
裴明蘭怔了怔,忽然手心一緊:是竇稟的聲音!他……要殺誰?與他在一起的又是何人?是那幕后之人嗎?
走神之間另外一人不知說了什么裴明蘭沒有聽清,她再想細(xì)聽時,那兩人的聲音都變得含糊起來低了下去。
不多會兒,便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應(yīng)是兩人離開了森林。
裴明蘭眉心蹙了蹙暗暗嘆息,竇稟,他現(xiàn)在到底在干什么?可千萬別有什么危險呀!
或許回到京城之后,她應(yīng)該讓影盟的人再好好的查一查了。
一路順利穿過了森林,裴明蘭爬上了那片山坡。視野開闊,她索性坐在山梁上,估摸著過一兩個時辰便原路返回。
猛獸都在深山密林之中,這個地方相對來說還是很安全的。
拓跋筱一行人之所以揚長而去并不等她,想來是故意為難她、要看她出丑,沒想到她居然有膽子索性掉頭離開了!拓跋筱要是料到會如此,肯定不會這么輕易放過她的!
可惜,裴明蘭的如意算盤還是被破壞了。
一群騎士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還沖她招手示意她過去,裴明蘭苦笑了笑,只好從另一面山坡下去,朝那群人走去。
“睿親王爺!魏王爺!”裴明蘭上前施禮。
魏王挑眉沖她笑笑,點點頭沒說話。
宇文元墨黑沉的眸子掠過她,卻道:“怎么一個人在這?”
獵場中處處隱藏著危險,最忌諱的便是單人匹馬,這丫頭膽子還真是一次比一次大!她受的教訓(xùn)還不夠嗎?
宇文元墨既無奈又有些惱怒。
裴明蘭察覺到那份惱意,也有些無奈的老實說道:“回王爺話!臣女騎術(shù)不精,不小心與拓跋公主他們走散了!”
魏王忍不住“哧!”的笑出聲,看向裴明蘭的目光多了兩分興味。明眼人誰不知呀,肯定是那拓跋筱有意甩開她,拓跋筱一行的騎術(shù)若發(fā)揮起來,豈是她能比得上的?若換了別的女子,此刻只怕早委屈得眼眶發(fā)紅聲帶嗚咽了,她倒好,平靜得沒事人似的。
這位裴閣老府上的二小姐,倒是有點意思!
“知道騎術(shù)不精,還不小心?罷了!跟上吧!”宇文元墨又道。
宇文元墨一行帶了數(shù)匹備用的馬,此時派上了用場。一名侍衛(wèi)機靈的連忙下馬,牽了一匹備用的給裴明蘭。
“多謝王爺!”一個人待著當(dāng)然不如跟著睿親王更安全。況且,當(dāng)著這么多人裴明蘭如果不接受他的好意,那也太過了。
魏王哈哈大笑起來,笑道:“想不到五皇兄竟也是個憐香惜玉的!世人都道五皇兄冷酷無情,都叫五皇兄給騙了!”
宇文元墨眼皮子都沒多動一下,依然輕描淡寫的道:“既遇上了,如何能不管?請吧!”
“這倒也是!誰叫五皇兄古道熱腸呢!”魏王哈哈笑著,帶著自己的人揚長而去。只是這話不知該正著聽還是反著聽了!
睿親王古道熱腸?呵呵!
這邊宇文元墨也帶著裴明蘭以及眾侍衛(wèi)們朝另一個方向而去。
“只怕,我要拖累王爺了!真是抱歉!”裴明蘭有些不太好意思說道。其實她很想說讓宇文元墨派個人送她回去,只是不好意思說的那么直白,便說的委婉了一些。
自己回去也沒什么不可以,但她知道以宇文元墨的驕傲怎么可能讓她獨自回去呢?
“知道就好,等會跟緊了!自己多加點小心!”宇文元墨看了她一眼說道。
裴明蘭頓時噎住,想了想,又道:“不知王爺要去獵什么東西?我真的不會影響了王爺嗎?”
這時宇文元墨身邊的許宗向她笑道:“裴二小姐放心!我們要去東南方那片沼澤獵靈狐和紫貂!您只管放心跟著便是!”
靈狐和紫貂都是小動物,傷不了人,多一個她,只要老老實實在沼澤邊待著,當(dāng)然不會有什么影響。
裴明蘭倒是十分意外,只好笑笑點頭不再多言了。
沼澤中射獵靈狐和紫貂,憑仗的不但是巧勁,更顯功力。
這兩種動物雖小,卻靈動無比,尤其在沼澤中生活的,等閑根本拿它們沒有辦法。
完整的靈狐皮和紫貂皮才顯得珍貴,而想要獲得完整的皮子,那么一箭過去必須得從它們的眼睛射過去,對箭術(shù)的要求,十分苛刻。
以宇文元墨的脾性,既然打算獵這兩種小動物,肯定是要完整皮子的。
裴明蘭一時心里也忍不住起了幾分好奇,她也很想看看,他們今日收獲如何。
沼澤地距離此處森林不近,需要穿過兩片森林、穿過一條深深的峽谷,過了峽谷,走過一片小起伏的草甸才到。
本來一路上很順利,然而,在進(jìn)入峽谷走到一半的時候,眾人身下的坐騎突然都煩躁不安了起來,低鳴著刨著地在原地打轉(zhuǎn),神情驚恐,打死也不肯再往前一步。
“王爺,情況似乎不對!”眾侍衛(wèi)凝神肅然,四下打量。
“啊!狼!好多狼!”不知誰驚叫一聲,眾人看去,前方烏壓壓一片至少上百頭健壯的狼群目光森冷的一步步朝他們逼近過來。
回頭,情形同樣!
裴明蘭心中一涼:兩邊懸崖峭壁,兩端狼群逼近,被包了餃子了!
座下馬匹驚慌狂躁起來,嘶鳴帶著陣陣驚恐!
“下馬!”宇文元墨一聲低喝,眾侍衛(wèi)紛紛翻身而下,利劍出鞘,兩兩靠背對著,警惕盯著逼近的狼群。
宇文元墨將裴明蘭護(hù)在身后,冷聲道:“跟緊了本王!”
“給王爺添麻煩了!真是抱歉!”裴明蘭趕緊緊緊的跟在宇文元墨身后,十分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