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六章 江南再遇
江戰(zhàn)拉著孟雨進了屋,江承天看他們倆親熱的樣子,不禁笑著說:“我去安排一下晚飯,尤其要弄幾壇好酒,你們兩個先聊著。”
江戰(zhàn)對孟雨說:“正是案子吃緊的時候,你家里發(fā)生那么大的事都不回去,怎么有時間來江南?”
孟雨跟江戰(zhàn)從來不客氣的,他微笑著反問:“你說呢?”
江戰(zhàn)啊了一聲,突然小聲說:“你不會要揭出七年前的事情吧?”他看了看周圍,“那件事情或許只有大哥知道一些,但他很忌諱我們談這件事?!泵嫌晖嶂^看著江戰(zhàn),圓圓的娃娃臉上一雙黑亮帶點頑皮的眼睛盯著江戰(zhàn)。江戰(zhàn)推他一把:“干嘛!”
他高興得有點坐立不安,又拉著孟雨出來,帶他在宅子里和花園參觀,然后又在江宅外面的小街上和臨河的小橋上走了一趟,看了看碧水、垂柳、石橋和有江南特色的民居,包括那嫵媚而有韻味兒的船娘,其實這是他倆小時候就在一起玩耍的地方。只是景色依舊,心緒卻完全不同了。兩個人又逛又說了一通,然后才又回到江宅。然而這一番的閑轉(zhuǎn)下來,孟雨只管心跳,卻始終沒有看到那個令他心跳口吃的影子。
他們又回到宅子的時候,江承天也回來了,他的夫人肖淑蓉是個端莊美麗的女子,帶著一個八九歲,頭上還梳著抓鬏的小男孩,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看著孟雨,十分機靈可愛。江承天笑著摸摸小男孩的頭:“我兒子江小蛟,可崇拜你啦!”肖淑蓉也笑著說:“小蛟,還不叫叔叔,這就是孟雨叔叔呢?!?p> 江小蛟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孟雨行了個禮:“孟雨叔叔好?!比缓笥袔追中邼秃闷娴乜粗嫌辍=刑煨ζ饋恚骸懊嫌?,你必須得住在我家,這樣可以教小蛟幾招。他啊,江戰(zhàn)再怎么教他,他也還是惦記著你這個神探?!泵嫌暌埠芟矚g這個機靈又有禮貌的小男孩,也摸摸他的腦袋:“好啊,叔叔可以每天都陪你!”
本來有點害羞的江小蛟,立刻親熱地貼在孟雨身上,臉蛋也貼著孟雨。孟雨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挺喜歡小孩子的,他把江小蛟抱起來:“明天早點起,我們練功夫!”江小蛟眨著大眼睛,開心地點了點頭。
然而直到吃晚飯的時候,連江夫人都帶著小蛟和小蛟的弟弟小蟾一起陪著孟雨吃飯,卻始終沒有那個他魂牽夢縈的影子。他其實心里已經(jīng)認輸了。他忘不了她,然而他不能開口問。他好像都沒有了問的力氣。
江南的晚上,空氣間也是濕潤而柔和的。江承天找了幾壇花雕,這酒后勁兒大,漸漸的孟雨的頭也有些暈了。江夫人帶著兩個孩子先睡去了,三個男人這才開始正式的喝酒談天。江承天拍拍孟雨:“你接這個案子,我心里一直跳跳的。當年我們家吃了虧,我一直不再提件事,也是不想再影響孟大人?!泵嫌晟窠?jīng)一緊,果然江承天是知道一些核心的秘密的。
“我們家后來不再與朝廷的要害生意沾邊,是對這個破朝廷徹底失望了。孟大人,應正云,都被害得這么慘,我們這些民間有正義感的人,還有什么可以為這個皇上的朝廷效力呢?后來孟大人不計前嫌而復出,我家也沒有繼續(xù)與孟大人有實質(zhì)的合作。其實也是不想給孟大人惹麻煩。孟大人心里清楚,所以也沒有對我們江家有什么要求?!?p> 說到這里,江承天拍了拍孟雨,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老弟,讓你查這個案子的是皇上,可當下的案子和七年前有著很多不為人知的聯(lián)系,本身毒害孟大人皇上就是始作俑者,今天他又讓查案,并且還是你孟雨來查?!苯刑鞊u搖頭,他也喝了不少。
孟雨一時無語,如今父親既然再為皇上效命,過去的恩怨就不能再提。然而孟定國可以不計較這些事情,而當年跟孟定國交情最好的江家,雖然算是有官府背景,作為江南的一大商戶,卻是受不起朝廷內(nèi)部之間不同派系的爭頭,而成了犧牲品的。
江家受到?jīng)_擊,應該說是受了孟定國的牽連,江戰(zhàn)左臂殘廢,江承天失了武功,江家的兩個男人都落下殘疾。而江綠萍當時也是身受重傷,只是僥幸沒有落下殘疾吧了。
孟雨又將一杯酒一飲而盡,慢慢地說:“這次的案子,如果最后讓真相浮出水面,我要皇上給我一個交待?!?p> 江承天直搖頭:“孟雨,你太天真了,孟大人當年可差點命喪在小皇帝手里。江山是他的,你又能如何?”
正說間,突然聽到外面丫環(huán)的聲音:“小姐回來啦?今天家里有客呢,小姐要不要見見?”
只聽到江綠萍那清悅而又軟糯的聲音:“先讓阿福他們把貨卸下來吧。誰來了?”
孟雨已經(jīng)站起來了,他的手都在抖。
江承天笑笑:“綠萍一早去進桑葉,這個是一天都不能沒有的。而且貨源也緊張,必得她親自去。然后又去進茶葉和其他貨物,她就是這么忙。”
孟雨笑笑,盡量讓自己鎮(zhèn)靜一點:“我去看看姐姐?!苯刑旌徒九阒嫌陙淼皆鹤永?,江承天道:“綠萍,孟雨來了。”
聽到江承天的話,江綠萍一回頭,正看到孟雨。孟雨也看到在暮色中的江綠萍,她大概是騎馬回來的,仍然穿著繡紅色的小衫,腰上扎著腰帶,穿著靴子。秀氣的臉上透著剛長途跋涉泛出的紅暈,只是一雙眼睛仍然晶晶閃亮。她看到孟雨,似乎并不很吃驚,笑著說:“孟雨,你怎么突然來了?”
看著那雙眼睛,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孟雨的心咚咚跳著,他覺得自己快要承受不了。他承認自己這一路上都背著沉重的心理負擔。他除了思考那些錯綜復雜的案情之外,心里都是在告訴自己,就快能見到她,就快能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