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艦船上燈火通明，遠(yuǎn)遠(yuǎn)的這般看去如同海上燃著的火，細(xì)微的嵌入大海之中隨著海水徐徐燃著流著。

　　項一鳴嘴唇有些干澀的站在甲板之上，他望著往來哨探巡邏的赤馬舟，在每艘赤馬舟上都有著個身披盔甲的戰(zhàn)士提著燈火在海水中細(xì)細(xì)看著。

　　在百余尺的主艦面前，這些往來巡視的赤馬舟顯得極其的渺小。

　　“安全..”

　　巡視的戰(zhàn)士扯開嗓子朝著艦船箭塔上手持大弓的士兵大喝了起來，聲音中透著呼嘯而過的海風(fēng)。

　　他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有些濕潤的口水落在唇上變得粘稠起來了，海風(fēng)拂過他的發(fā)絲時。

　　他瞇著眼分別看了眼船頭和船尾箭塔上手持弓箭的戰(zhàn)士。

　　他心中不由有些好奇鮫人的模樣，竟令楚國的士兵這般謹(jǐn)慎，在越國市井之中他也是聽聞過鮫人的事情。

　　市井中的說書人常說鮫人以族落生活在一起，一個中等的鮫人族落有上千的人，他們的屋巢皆由海草編織而成。

　　上千的屋巢在海水中連亙在一起，組成個不小的城邦族落。

　　“泣淚成珠..”

　　項一鳴口中低低的喃喃，他不由得想起了市井中商販販賣的半成品珍珠。

　　拓跋倩極其喜歡那般的小玩兒，雖然大多數(shù)珍珠色澤昏黃且極其易碎，是毫無價值的東西。

　　可每當(dāng)拓跋倩從商販的手中接過鮫淚化成的鮫珠時，她都要細(xì)細(xì)的迎著光看著，她常對項一鳴和清雅說：

　　“我手中捧的是個故事，被明珠裹著的一個故事?！?p>　　大抵是有些困了，項一鳴打了個長長的呵欠，轉(zhuǎn)過身腳步輕輕的落在甲板上，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沒走幾步，在船艦邊上往來巡邏的赤馬舟上便傳來了哨子急迫慌張的聲音：“是鮫人，前方出現(xiàn)了鮫人?！?p>　　這聲音如同擊碎藍(lán)色水晶的鋼塊，透著厚重在空氣中傳開。

　　每一艘的船艦的哨樓上號角聲立刻急促的響徹了起來，嗚咽的散在海里。

　　項一鳴急促的跑到甲板邊的軒欄旁，目光眺望。

　　在離船艦百米之外數(shù)不清的鮫人從海里躍了出來，濺起片片海水滴落在海里引起許許漣漪交錯鉤織在一起。

　　海面如打碎的藍(lán)色水晶，晃動的漣漪構(gòu)成道道碎痕，鮫人躍出的身子剛在海里有個模糊的影子，須臾后影子就再和身子疊合在了起。

　　“弓箭手準(zhǔn)備.”

　　所有船艦之上都是響起了急迫的喝聲，沈凌貫甲及背，他右手緊握著腰間的佩劍走至項一鳴的身側(cè)，看了眼項一鳴就及錯開，眺望至遠(yuǎn)方，眉頭緊皺?quán)骸鞍倜字饩褪撬麄兊乃蛄恕！?p>　　“將斥候的南宮隊正傳來，我要問他話！”

　　沙啞而厚重的嗓音被沈凌吼出，他轉(zhuǎn)過身一把抓過在他身后的一名士兵。

　　“是.”

　　那名士兵在沈凌目光望來之際，他急急的低頭，手把著腰間的重劍，帶著熱氣的聲音被他急忙喝出，在沈凌的手松開之際，他立刻轉(zhuǎn)身順著船艦的纜繩跳到赤馬州上。

　　往來的赤馬舟載著來回的火光在海面上流過，一名名斥候躬著聲將探來的消息毫不保留的告訴始終皺著眉的沈凌。

　　“南宮陌，帶著你的人繼續(xù)探！”

　　沈凌揮了揮手，目光隨著一名名跳出的鮫人移動著，雙手疊合在一起壓在重劍之上。

　　“將軍，是黑鱗鮫人，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繞過去?！?p>　　那名官至正隊的南宮默單手扣著腰間的十字弓，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眼光凝重的朝著沈凌蕭索的背影看去。

　　“就這般也需半來月，繞過去太久了！”

　　沈凌搖了搖頭，雙手控制著壓在甲板上的重劍一轉(zhuǎn)，伸出只手朝后揮了揮，語氣平緩：“下去，再探！”

　　“是”

　　略帶無奈的話語被吐出，那名南宮陌急忙轉(zhuǎn)身而去，另一名斥候又急急的跑了上來，低著頭語氣有些喘的說著。

　　“黑鱗鮫人？”

　　項一鳴看著往來的斥候，他不禁有些興趣索然，心中默然的去想黑鱗鮫人的樣子。

　　“沈?qū)④?，是遇到了鮫人了嗎？怎這般的喧擾？”

　　細(xì)細(xì)而慵懶的聲音從船艙內(nèi)傳來，李啟披著厚厚的狐裘，柔順而發(fā)亮的毛絨被海風(fēng)微微的吹開，他斂了斂脖間的圍巾，緩緩走至沈凌的身邊。

　　“嗯”

　　沈凌收起手中的重劍，和項一鳴朝著在其身側(cè)的李啟行了一禮。

　　“沈?qū)④娍芍卸嗌俚孽o人？”

　　李啟背著手，目光在往來的斥候上移過，語氣平緩。他似乎覺得船隊遇上鮫人是件在正常的事情了。

　　“大概兩千人左右吧！”沈凌側(cè)過臉去看了眼始終冷靜的李啟，他的心中不由得對這位越國的世子升起了興趣。

　　“兩千嘛？”

　　話語像是被攪碎了般，輕而緩。

　　李啟轉(zhuǎn)身看了眼船頭和船尾箭塔上的弓箭手，背著手開始轉(zhuǎn)動其套在指間的翡翠扳指，雙眼瞇成條線：

　　“沈?qū)④娍捎邪盐?？鮫人可是對我們這群活在陸地上的人恨的狠！”

　　“前方是黑鱗鮫人，不過世子你應(yīng)該知道箭塔上的是羽人。他們的弓箭狠而準(zhǔn)，只要對方冒出點頭來，弓箭就會插入他們的身子中。”

　　沈凌轉(zhuǎn)過身，余光觀察到不斷被轉(zhuǎn)動的扳指，他的眸子光芒閃爍，指了指箭塔上的射手。

　　“傳說每一位羽族天生就是位好的弓箭手，百里穿楊只不過小菜一碟?！?p>　　李啟將背的手松開，回眸朝著沈凌笑了笑，而后邁開步子走向船艙，淡漠的語氣傳來：“只不過，沈?qū)④娢也幌朊半U，哪怕箭塔上是純血的羽族?！?p>　　“世子的意思是叫我們繞過去嘛？”

　　沈凌看著李啟的背影緩緩開口，言語在海風(fēng)里被拉的細(xì)長。

　　“沈?qū)④娪薪^對的把握嗎？”

　　步子一頓，李啟斂了斂披在身上的狐裘，哈了口氣，自顧?quán)骸昂Ｉ系娘L(fēng)吹著可真是冷??！”

　　沒有回答，沈凌看著走進(jìn)船艙的李啟，他將壓在甲板上的重劍拿起，看了眼遠(yuǎn)方，對著身側(cè)的一名士兵說道：“發(fā)信號，告訴他們撥轉(zhuǎn)船頭繞過去?！?p>　　“是.”

　　后面的士兵躬著身回答，鳴金聲響徹了起來，一只搽著磷粉的箭支沖上了天幕，磷粉摩擦著冷厲的氣流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項一鳴發(fā)現(xiàn)船身在鳴金聲響起之時開始緩緩的轉(zhuǎn)動著，往來的赤馬舟徐徐的縮緊。

　　他呼了口氣在有些泛冷的手上，心里不知怎得升起股失落，朝沈凌行了個禮后慢悠悠的走進(jìn)船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