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過一段時間,都有孤兒院里的孩子被社會上的人領(lǐng)養(yǎng),院長也常常帶著有收養(yǎng)意向的養(yǎng)父母來孤兒院里察看,挑選一下什么的,……好像到市場來里挑白菜一樣,
叫說有人喜歡扔孩子,也有人喜歡要孩子的……被收養(yǎng)的孩子,那就不限于年齡了,從嬰兒到學(xué)齡的孩子,都有人愿意收養(yǎng)的,……有的孩子到了孤兒院里不久就有人領(lǐng)養(yǎng)的,也有的呆了不論多長時間也不會被人領(lǐng)走的,就比如像岳福這樣的,
倒不是說他真的就沒人要,主要還是因為,他自己不想走……因為領(lǐng)養(yǎng)兒童也需要雙方的同意才行,他是打算在這里一直呆到成年了……不論誰來接都不走,
至于說為什么……因為小玲的墳?zāi)咕驮陔x這里不遠的紀念林里,他舍不得走,再一個,風小葉住的也離這里很近,要是走了,就不能時常見了……
……
有人可能問,風小葉為什么不去收養(yǎng)岳福?……其實這本書開頭的時候已經(jīng)說過了,當時他居無定所,沒有這個條件,又不好意思去麻煩黃怡,……等到后來安頓下來以后,岳福已經(jīng)賴在這里,說什么不肯走了……
……
時間一長,稍稍年長一點兒的孩子都已經(jīng)被領(lǐng)走了,除了一些身有殘障和難以治愈的疾病的很難有人愿意來收養(yǎng)以外,就剩下岳福一個,是孩子里面最大的了,
每次,院長叫岳福把孩子們都領(lǐng)出來,排隊站好,好叫養(yǎng)父母們來挑選,問相中哪一個了?……然后還經(jīng)常有人說,我看中最大的那個了……
當然了,院長也只能表示遺憾了……
當然了,岳福只不過是一個個例,大多數(shù)的孩子還是希望能有養(yǎng)父母來收養(yǎng)的,畢竟有個家什么的,人生的軌跡就完全不一樣了,
……
這一回,又有一個女孩將要被人領(lǐng)養(yǎng)了,是一對來自美國紐約的白人夫婦,各項手續(xù)都已經(jīng)辦妥,養(yǎng)父母就要過來接人了,
當然了,每每有孩子被接走之前,孤兒院里照例都會開一個歡送會……當然這個歡送會么,并不一定會是全員都有參加的,岳福就經(jīng)常缺席,因為有幾個殘疾的孩子,旁邊兒總得有人來照看,……有次,就是因為旁邊兒沒有人,有個身上有重病的小孩在寢室里自己死了,連什么時候咽的氣兒都不知道,因為這事兒,孤兒院的大門被那些蒼蠅一樣的記者給前后圍著堵了一個多月……
……當然了,還一個原因,那種比較熱鬧,比較歡慶的場面,他不太喜歡去湊……
歡送會結(jié)束后,岳福又跑到了主樓的樓頂,……因為天色已晚了,又到了他每天去看太陽落山的時候了,
“岳?!?p> “嗯?”
一回頭,是今天歡送會里的主角,那個將要被領(lǐng)走的女孩了,……因為剛才歡送會里沒看到岳福,所以臨走之前想要再去告別一下,
“我要走了,……去美國了……”
“噢……好哇,(點頭,笑,)美國,自由民主的國度,一片神奇的土地,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到了那里,肯定會有好多的新鮮事物,有好多新的,發(fā)展的空間呢……聽說在美國也有不少華人呢,”(福,笑,)
岳福說著,笑笑,一幅很向往的表情,
“那你呢?……你將來,打算怎么樣?有什么計劃么?”
“我?……呵呵,我就是,長大,當個工人就行了,”(福,笑,)
女孩一跺腳,
“你這叫什么計劃呀?……當工人?那是最沒有計劃的計劃了!……你就不行有,有點兒自己的理想,去做點兒什么自己的事業(yè)么?”
岳福笑笑,點點頭,
“以前有過,但是現(xiàn)在,沒了……”(福,笑,)
女孩瞅瞅他,說道,
“……和小玲在一起的時候么?”
點頭,笑,
女孩搖搖頭,
“岳福,我不好說你什么,(搖頭)……但是,你就這樣,這一輩子,就為了她,就讓她這么給毀了么?”
“也不是吧(笑,遙頭,)……有的人,也許注定的,壽命就那么短,有的人,可能就應(yīng)該一輩子受窮,富貴在天么,也許下輩子,又換我發(fā)達了呢,”(福,笑,)
……
女孩心說,你有沒有下輩子還不好說呢……
……
“唉……其實你還可以有很多,很好的未來的人生呢,……以后,我們也不能常見了,得隔著一片大洋,隔著半個地球了,”(搖頭)
“那也不是不能見啊,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luò)這么發(fā)達,想見面,可以隨時上網(wǎng)么聯(lián)系么,(笑)……哎對了,有件事,小笛,臨走我得跟你說一下,……將來,無論怎樣,我希望,你,將來,能找一個華人結(jié)婚,不要嫁給白人,”(福)
女孩聽了,有些錯愕……
“為什么?……”
“我……我聽葉叔叔說,……總之就是,混血人的后代,好像是不能上天堂什么的,就是盡量的不要和黃種人以外的人結(jié)婚,保持血統(tǒng)……美國也有很多華人呢……當然你要是不愿意,我隨便說的,我不是想要強迫你啊……”(福,擺手,)
“嗯,我記下了……”(點頭)
……
女孩想想,說道,
……
“岳福,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聽你的名字,還以為你是音樂的那個‘樂符’呢,還以為你喜歡音樂,喜歡唱歌呢,……”(笑)
“呵呵,(笑)……那你叫這名字,你會吹笛子么?”(福,笑,)
“你知道我全名叫什么么?”
“知道啊……”(福,點頭,笑,)
……
說話之間,太陽已經(jīng)漸漸下沉了……光顧著和她說話了,岳福每天日常最重要的看日落都給錯過去了……
……
“我得走了……”
“嗯,再見……”(福,點頭,)
“你不再送送我么?”
“嗯,好,”(福,點頭,)
……
就這么的,岳福又送她,跟她一起,從屋頂?shù)奶炫_上走下來,一直送到了孤兒院的大門口,……從美國來的養(yǎng)父母和院長的車已經(jīng)早就等在那里了,再晚,就要耽誤起程的飛機了,
……
送到這里,不能再送了……
……
夕陽西照,最后的一道余輝照射在兩旁的山上,遠處的群山一片火紅,與天色相接,終于又漸漸不見……
岳福向她擺了擺手,女孩也回過身來,向他擺擺手,然后,和養(yǎng)父母一起上了車子,向機場駛?cè)チ恕?p> 終于看不見了……小笛,我已經(jīng)記住你了,謝謝,謝謝!
……
斜暉去,遍山同,
幾映回光復(fù)景空,
聞笛寂,落青叢,
與到多時曲竟終,
往交無多難相送,
旅跡盡在暮顏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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