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中原歷經(jīng)七邦伐交之爭,終以燕室無辜受害而收場,聯(lián)軍無功而返,齊公姜小白朝堂之上大發(fā)雷霆,罵日:“山戎匪徒,擾我聯(lián)軍舉事,如不施加懲處,則饒中原無人也!”言訖,亟欲舉全境之兵,進伐山戎。
左相管夷吾隨言進諫道:“君上如位,至今已有七載矣,行言處事竟還似孩童心性,若君以后仍就肆意妄為,臣將不再為君設(shè)謀!如君更有危害社稷之舉,臣則僅有踐誓戮君,以慰公子糾在天之靈!”說罷,懇首跪地,托舉齊公昔日所授佩劍,呈視眾人。
見此一幕,齊公姜小白亦無好氣相待,憤言回叱道:“朝堂之上,竟敢要挾寡人,汝可知罪?如無寡人收留,汝今乃似喪家之犬四處流蕩,還敢狂言不為寡人謀,齊室上下人才濟濟,獨缺汝耶?”
聞其此說,左相管夷吾自知多說無益,遂起身擎劍在手,直欲掣劍戮君,以成忠名,齊公姜小白則目不轉(zhuǎn)睛,緊視其面,殿前護衛(wèi)早已圍繞君前,若見左相管夷吾膽敢輕舉妄動,以便及時搶出攔截,衛(wèi)護君上安全。
值此千鈞一發(fā)之際,突聞一人喝道:“放肆!”
眾人循聲望去,喝言之人乃為右相鮑叔牙耶,但見其行至左相管夷吾跟前,直視其面按下長劍,進而禮言道:“君有過錯,為人臣者,當(dāng)諫則諫,然動刀劍則過矣!”
左相管夷吾聞言知錯,隨即順勢落劍,拱手禮退一邊,又見右相鮑叔牙前行至階前,抱拳拱手謂上奏道:“為人君者,當(dāng)有大度汪洋之胸襟,能納忠臣良言,明辯忠奸真?zhèn)危绱藬D兌臣民進言,實非為君之道,吾謹(jǐn)為君汗顏也!”
聞其教言,齊公姜小白屏退殿中甲士,隨即禮言回道:“右相訓(xùn)得極是,小白唐突矣!”言訖,目送右相鮑叔牙歸位,繼而續(xù)又言道:“侵鄭不成,諸侯相輕,齊之威信掃地,及后何去何從,眾卿暢言!”
左相管夷吾隨又抱劍而出,進言道:“非也,武加諸侯,唯呈其威,無為乎信!”
齊公姜小白借言問道:“何則謂乎威信?”
左相管夷吾垂首回日:“得之百姓愛戴,使之鄰國親睦,為之天下信任,則為邦國威信也!”
齊公姜小白緊言續(xù)問道:“何以濟得?”
左相管夷吾搖軀正身,回日:“始于修身,中于治國,成于平天下!”
齊公姜小白欠身緊問日:“何謂修身?”
左相管夷吾回身答日:“道血氣,以期長壽;謀遠慮,以存長心;施仁政,以見長德。此謂修身!”
齊公姜小白環(huán)臂自思,片刻過后,又再傾身仗言問道:“何以治國?”
左相管夷吾回首相面回言道:“遠舉賢人,慈愛百姓;外存亡國,內(nèi)撫孤續(xù);繼絕世,起諸孤;薄稅斂,輕刑罰;莫不為治國之大道也!”
齊公姜小白繼言問道:“安能平天下?”
左相管夷吾抱拳上揚,回言道:“法令施行而不苛刻,刑罰精簡而不妄赦,官吏寬厚而不拖沓,屈辱困窘者,皆可訴諸法度求全,往來無約束,百姓安而樂,此即是為平天下!”
說至此處,右相鮑叔牙遂又行出諫道:“此即為忠臣良言,謹(jǐn)望吾君納受!”
齊公姜小白抬首望得右相鮑叔牙一眼,謂其禮言道:“寡人謹(jǐn)受教!”繼又回視左相管夷吾,謂其歉言道:”寡人賢良,幾誤社稷,左相勿罪!”
見之齊公姜小白大度認(rèn)錯,左相管夷吾亦隨言自責(zé)道:“君前失禮,臣亦難逃罪責(zé),請君收回此劍,免臣日后再犯迷糊!”說罷,跪地奉上齊君佩劍。
齊公姜小白伸手虛扶,請言道:“勿需多禮,快快請起,此劍仍由左相持有,日后盡可使之此劍規(guī)戒寡人之過!”
聞得此言,左相管夷吾抱劍而起,退還其位。
鬧罷朝堂,復(fù)議正事,齊公姜小白續(xù)問群臣,言日:“侵鄭無功,山戎犯燕,皆乃寡人失德所致,今待亡羊補牢,寡人親盟諸侯,實行尊王攘夷,眾卿以為可否?”
左相管夷吾出而賀日:“君上英明!臣觀紫氣東來,天魁星現(xiàn)幽地,乃吉兆也!臣請為使,促成幽邑會盟,以固君上方伯之位!”
齊公姜小白悅顏回道:“如此甚好!便有勞左相使此一遭!”
朝事議畢,眾皆有序而退。期至次日,左相管夷吾受命出使四方,以山戎侵燕為例,以驅(qū)戎救鎬為案,勸言諸侯修好止戈,尊王攘夷合力御外。
周室頹弱,諸侯并起,相互爭戰(zhàn)侵伐數(shù)十載,業(yè)已有些厭倦疲潰,今見有人振臂而呼,欲復(fù)中原繁榮盛世,頗有些激昂興奮,是以應(yīng)言合盟者,多達數(shù)十諸侯,其中不乏魯、宋、陳、衛(wèi)、鄭、許、滑、滕等邦強域廣者,而就周室中興之勢曇花一現(xiàn)。
是年,冬十有二月,齊會魯公、宋公、陳侯、衛(wèi)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等聚會幽邑,行典祀盟,高唱尊王攘夷之詞,齊室暨成方伯之實,獨霸中原。
自平王東遷起,洛邑王畿愈見衰敗,周王姬胡齊如履薄冰!雖然歷代君王皆有復(fù)興之念,但是都無能改變周室衰敗之勢,方今天下更為方伯之言左右!
歲前,齊擁諸侯欺鄭,周王姬胡齊適覺此舉直如施加己身,若得鄭室為齊聯(lián)軍所破,則洛邑東際門戶大開,世人皆可臨洛相欺,又見幽邑會盟,天下諸侯尊齊輕周,長此以往,周將無存矣!更有王子姬頹結(jié)黨營私,與之分庭抗禮,其王位旦夕不保!
周王姬胡齊不甘坐以待斃,遂起意培植忠己之心腹,鄰周者虢鄭自為首選,虢室自來忠職王畿,可使之為左右手,而鄭鄰周,唇齒相依,賦之以權(quán),不難吸附結(jié)交,可使為利刃,如此王畿可安矣!
而見齊勢日盛,以方伯之名行王權(quán),如不加以遏制,極可能有朝一日覆周自代,然行將此事卻是棘手難辦矣!忽一日,周王姬胡齊靈光乍現(xiàn),想到以晉制齊之法,以齊室今日之盛,當(dāng)世諸侯唯有楚晉二邦方可比擬,楚室雄據(jù)南疆,荊湘諸侯為其馬首是瞻,然則不崇周室,想要用之卻是極難!還觀北疆晉室,嫡出成周,同宗同源,歷一十七世發(fā)展,至今已成中原列強之一,轄地千里,承鼎之重,深陷嫡庶內(nèi)爭數(shù)十載,而諸侯莫敢趁勢相欺,足見其強!
當(dāng)今諸侯之中,亦是唯有晉室可以與齊匹敵,周王姬胡齊思道,或可利其嫡庶內(nèi)爭攏懷制齊,由是詔命虢公慶父前往曲沃,游說武伯姬稱親周勤王。
虢公慶父受命而往,臨行之際請得一項君命,即遇事可臨時處置,不需會王請示。周王姬胡齊亦深信虢公慶父,知其絕不會行將有損王畿之事,是以滿口答應(yīng)。
寒冬臘月,虢公慶父一路輕車簡從,不數(shù)日即抵晉地曲沃,然其不知道,自入晉地,其行蹤業(yè)已為曲沃武公姬稱所掌握,因是不待入城,即遇曲沃城防甲士前來相迎。
入得城中,曲沃武公姬稱則已備好烈酒熱湯,為其接風(fēng)洗塵。虢公慶父隨行而入,沐浴更衣畢,即從侍者獨自前往赴會。
殿前接風(fēng)宴上,曲沃武公姬稱已在堂中等候,見得虢公慶父行至,隨即起身行至門廳相迎,謂其深躬一揖禮言道:“天使蒞臨,曲沃萬民之幸也!”
虢公慶父還以大禮,誠懇敬道:“老夫惶恐,何德何能?敢受晉伯如此大禮!幸勿折煞老夫也?!?p> 兩人相視而笑,互謙禮讓再三,推搡刻余,方得入而就坐。
曲沃武公姬稱致祭酒辭,提杯謂眾言日:“弱冠絕塵人如陌,指點舊山河,君臣相惜談笑若,清逸群不合,同賀天使入曲沃!”說罷,率先飲畢。
虢公慶父隨之飲訖,回言道:“晉伯辭中折出滄桑之感,莫非壯志未酬!”
曲沃武公姬稱嘆日:“知我者,虢公也!吾之所求,晉之一統(tǒng)也!目前看來,有生之年,難見矣!”
虢公慶父慰道:“胸懷壯志,何欺年長?老驥伏櫪,必得其成!”
曲沃武公姬稱拱手敬道:“天使教我!”
虢公慶父回日:“吾等皆是遲暮之年,在世已無數(shù)載矣,再無做為,恐將抱憾泉下矣!殊途同歸,不過一死,置此不顧,何事不成?公欲一統(tǒng)晉室,王欲中興周室,我等何不聯(lián)手協(xié)作,一展宏圖志!”
曲沃武公姬稱接言道:“但能一統(tǒng)晉室,不論何種代價,寡人皆愿一力承受!”
虢公慶父笑而回道:“晉伯嚴(yán)重矣!老夫只言聯(lián)手協(xié)作而已,非欲陷公也!”
曲沃武公姬稱伸手請日:“天使請講!”
虢公慶父徐徐道來:“昔日,晉伯舉兵伐夷,執(zhí)其君夷詭諸,周室請而免之,其竟恩將仇報,勾連子國作亂王畿,我王欲使曲沃成軍以為晉侯,與我伐夷而取其地,不知晉伯愿否?”
曲沃武公姬稱當(dāng)即應(yīng)言道:“夷曾助翼亂晉,罪當(dāng)誅戮!即是天子之意,老夫更得樂而從之!”
虢公慶父躬身拜日:“晉伯神武!忠周勤王,定當(dāng)青史流芳!”
曲沃武公姬稱拱手還禮,繼而取酒相敬。
虢公慶父隨之執(zhí)杯相附,與之暢談天下大勢,不亦樂乎!
歲末隆冬,臨近春節(jié),周王姬胡齊親領(lǐng)王師,會曲沃武公姬稱所領(lǐng)晉師,合計兩萬精兵東出伐夷。
聯(lián)軍來襲,夷城守軍不堪抵?jǐn)常倘臻g,便破夷城,擒殺夷君夷詭諸。
兩君同臨城頭,曲沃武公姬稱謂王賀日:“夷室拔除,王畿安定,中興天下,指日可待也!”
周王姬胡齊嘆日:“這天下還屬周乎?”
曲沃武公姬稱拱手慰王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王何出此言耶?”
周王姬胡齊面顯無奈,垂首淺笑道:“晉伯莫再言此矣!放眼天下,諸侯各自為政,不務(wù)王言,而欲方伯之政,寡人天子之位,有名無實矣!”
曲沃武公姬稱隨言道:“王上多慮矣!諸侯自治,乃祖上規(guī)制,要說輕周慢王,天下無人敢也!”
周王姬胡齊側(cè)首辯駁道:“遠且不說,單說近日幽邑會盟,齊室振臂一呼,諸侯爭相附會,直教人以為天下已屬齊矣!”
曲沃武公姬稱與其并肩而立,眺遠而言道:“我王所慮者,不過齊勢過盛也!如得姬稱臨翼為君,定將衷職事周,著領(lǐng)強晉窺伺齊側(cè),必能使其不敢再行僭越之舉!”
周王姬胡齊笑而慰道:“若得如此,當(dāng)真再好不過,許公名列諸侯又何妨?
曲沃武公姬稱回首視其面,追言道:“我意是為締翼而替,而非為曲沃另立,我王可知耶?”
周王姬胡齊亦回首望其面,摯言道:“然也!”
要說前者破翼自立之時,周室王畿還擁諸侯之力復(fù)翼君權(quán),曲沃武公姬稱未料到周王姬胡齊能如此輕易應(yīng)其締晉之請,是以久視其面不敢相信。
周王姬胡齊察情會意,遂續(xù)言矢志道:“天下諸侯,周室封也!寡人既可授得,亦可取得,晉侯姬緡寡才失德,不堪領(lǐng)職晉君,不若禪于有識之士!”
曲沃武公姬稱這才拱手謝日:“我王英明!”
兩人寄意有為,各取所需,遂心照不宣,合聲大笑,四目高望,遙瞰天下。
公元前677年,春初。得之周王姬胡齊授意,曲沃武公姬稱攜軍再攻翼城。兩脈爭位數(shù)十載,翼城守軍早已厭倦內(nèi)斗自弒,是以軍心散漫斗志全無,曲沃大軍不到半日便破翼城,占據(jù)城中軍要重地。
曲沃武公姬稱暮年酬志,感慨萬千戾氣消減,自知于世時日無多,亦不愿再造殺孽,遂將晉侯姬緡并翼城宗族百人,幽禁于邢邑供養(yǎng)。又因老而念舊,不愿遷居翼城,遂于曲沃建立祠堂,仍居曲沃為政。
翼城與曲沃之爭,長達六十七載年,小宗桓莊之族,即曲沃桓叔、曲沃莊伯、曲沃武公三代,打敗大宗晉昭侯、晉孝侯、晉鄂侯、晉哀侯、晉小子侯、晉侯緡六代,取締晉文侯一脈奪得君位。
春秋早期晉君皆以“繼文紹武”來勵己,如說晉文侯之功績在于代王征伐而使晉室強盛,那么曲沃武公姬稱之功績則在于使分裂近七十年之晉室復(fù)歸統(tǒng)一,為日后晉室制霸中原奠定基礎(chǔ)。
晉周攜手,意圖指點江山,殊不知世事難料,時過旬月,曲沃武公姬稱與之周王姬胡齊相繼病亡,曲沃伯姬稱剛武合晉,延習(xí)尊號謚日晉武公,周王姬胡齊柔以濟世,遷就柔性謚日周罹王,中原局勢隨即波詭云譎,難窺動向!
此訊傳出,北境赤狄蠢蠢欲動,欲仿效北戎破鎬而馳名天下,遂集各部戎騎于留吁,約期舉事,襲取洛邑,寄意締周號令天下。
大夫鄭詹身在戎境,觀其兵馬調(diào)動,疑而行間窺查,探知赤狄犯周之想,由是起意返回中原,勸說諸侯警戒御敵。
前者游說山戎侵燕,是為鄭故,實乃不得已而為之,然今得知故國有險,大夫鄭詹是為周人,終難做到熟視無睹,遂為贖罪,一如昔日赴戎一般,仍就孤身一人還入中原。
大夫鄭詹出自鄭室,此行中原首往之處,當(dāng)就鄭都新鄭。而于赤狄謀事之際,周人復(fù)入中原,格外引人注目,是以戎境不可走。還有因其引戎救鄭而罪齊室,齊人恨之而施檄文通緝,是以齊境亦不可行。只得繞道譚遂而入鄭地。
大夫鄭詹晝伏夜行,如此周密行事,仍舊百密一疏行蹤泄露,路經(jīng)遂邑時為齊室密探抓獲,被其囚禁于遂邑大獄,期日押赴臨淄覲君受審。
消息還未傳達,將要含恨而終,大夫鄭詹眼望囚窗一聲嘆息,心有不甘之際,正自思索出逃之法,遂城令媯覃突訪探監(jiān),如面即問日:“引戎入燕者,可是囚中之人?”
大夫鄭詹觀其面生,不知來者何人,然今事已至此,亦無需隱瞞,遂直言回道:“正是在下,閣下有何指教?”
遂城令媯覃威言責(zé)道:“通敵賣國,可知錯否?”
大夫鄭詹凄然笑道:“為存鄭室社稷,不得以而為之,老夫已然知錯矣!”
遂城令媯覃接言道:“倒是敢作敢為,本職敬汝光明磊落,有何遺言盡可述來,本職代為轉(zhuǎn)達!”
大夫鄭詹憂顏嘆言道:“老夫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然確有一言,亟需傳出,若得閣下代為轉(zhuǎn)述諸侯,老夫死而無憾矣!”說罷,謂其躬身一拜。
遂城令媯覃直視其面,不復(fù)其語,負(fù)手而立,謹(jǐn)待其言。
大夫鄭詹察顏會意,拱手續(xù)言道:“老夫身居戎境之時,見得戎族各部軍調(diào)動頻道,探知赤狄欲趁晉周兩君殯天之際伐掠中原,敢請閣下傳言諸侯,著世醒腦,止戈落茅,棄怨修好,共御強敵!”
聞得此言,遂城令媯覃驚駭不已,逼近一步厲聲問道:“此話當(dāng)真?”
大夫鄭詹禮言回道:“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謹(jǐn)以將功贖罪,豈敢相欺!”
遂城令媯覃緊退一步,謂其拱手敬日:“大夫高義!此等大業(yè),非某區(qū)區(qū)城令可為也,亟當(dāng)設(shè)法解救大夫,以助大夫勤護中原!”
大夫鄭詹拱手回敬道:“一城令守,竟也胸懷天下,齊之興盛有由也!”
遂城令媯覃隨言凄笑道:“昔日一族宗祠,而今淪為齊室一邑,可笑,可嘆!”
大夫鄭詹釋然,問日:“城令可是遂室族人?”
遂城令媯覃直言回道:“不瞞大夫,本職正是遂室公族長老,聞得大夫救鄭敵齊,今來此地,即謂大夫請教謀齊之策也!”
大夫鄭詹歉言道:“實乃無奈之舉,城令切莫效我,如得再選一次,老夫?qū)幩啦粸橐?!?p> 遂城令媯覃回言道:“也罷,中原告急,天下為公,遂齊私仇,暫且擱置一邊,權(quán)請大夫稍歇,侯我佳音!”說罷,請辭而去。
大夫鄭詹身陷囹圄,亦無能有為,只得望其遠去身影,驀然回首于囚靜待。
話說遂城令媯覃出得遂邑大獄,起駕徑直去往宗族祠堂,隨請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四大公族長老共聚議事。
不過半個時辰,四大公族各房長者,約二十余人齊聚一堂,遂城令媯覃揮臂禁聲,穆顏謂眾言日:“齊人呈強,亡我社稷,吾等無力回天,然有一策,可助遂人名載史冊,亦算得萬古流芳,行則有險,不知諸位敢為否?”
眾人一陣商議,末了回日:“愿從遂公!”
遂城令媯覃隨即細言道:“近日,大夫鄭詹行經(jīng)遂邑時為齊所執(zhí),現(xiàn)下囚于遂邑大獄!本職方才探訪與其通言,知其還周是為察知赤狄欲謀中原,而涉險傳訊諸侯及早備戰(zhàn),乃真義士也!吾等若可助其脫囚傳訊天下,御戎之功有我一份,遂將成名天下,復(fù)邦有望亦未可知!”
聞其此語,族人嘩然,其有一人憂日:“大夫鄭詹是為要犯,齊人必定嚴(yán)加看管,我等無兵無權(quán),何能與之爭?”
遂城令媯覃揮手回言道:“力不能取,則將智?。 ?p> 眾皆斂顏止聲,屏息待言。
遂城令媯覃續(xù)言道:“本職今日生辰,可宴請齊軍將官,席間將酒灌醉,余之不卒,可賜食犒勞,加以鴆藥麻翻,彼時救人送往鄭地,事可成也!”
眾皆聞言安心,笑日:“戰(zhàn)場無能敵齊,酒場定要勝齊一籌!”
遂城令媯覃則面漏憂色,謂眾言日:“只是如此一來,齊將遷恨于遂,我等生死無定也!”
一陣寂靜過后,有人暢言道:“遂已無存,我等無以為家,不若殺之齊軍,遁逃漠北可也!”
眾皆附議,遂城令媯覃一時亦無更好之法,遂依此議而行。
時至夜間,遂城府衙燈火輝煌,歡聲笑語喜氣洋洋,宴飲兩個時辰至深夜,齊軍將官無一不是醉臥席間,眾人依著前言,入獄接出大夫鄭詹,著精壯家丁百人護送往鄭,并將齊軍將卒抬入祠堂,連同遂室祭祀器物一起付之一炬,趁著烈烈火光,遂室四族之人各收行囊,奔赴各處隱匿藏身。
火光印照東方夜空,大夫鄭詹挑簾望之,一聲輕嘆縮回車中,本為贖罪而來,不料又增殺孽,孰是孰非,難以辯說矣!
還至鄭都鄭新,聞知大夫鄭詹復(fù)歸,鄭公姬突連夜詔見,如面慰道:“大夫為鄭所謀,遠赴漠北,受盡心酸苦楚,寡人慚愧也!今即歸來,便不走矣,侍朝以佐寡人!”
大夫鄭詹輕言拜道:“敬謝君上!”
鄭公姬突迎道:“大夫匆匆歸來,寡人未能出城相迎,失禮也!業(yè)已備好熱湯,置好酒宴,謹(jǐn)為大夫接風(fēng)洗塵!”
大夫鄭詹拱手回日:“老臣唐突!此番還鄭,是有要事相奏!”
鄭公姬突伸手請道:“大夫請講!”
大夫鄭詹正色回道:“赤狄謀周,中原告急!”
鄭公姬突驚日:“此話何講!”
大夫鄭詹釋言道:“臣察赤狄密調(diào)各部兵馬,集聚留吁緊逼王室洛邑,其時勢為一場惡戰(zhàn),望君早做籌謀!”
鄭公姬突悻言道:“得虧大夫通風(fēng)報信,致我有時提前預(yù)備,如遇赤狄突襲,洛邑必破,鄭則危矣!”
大夫鄭詹隨言拱手拜謝道:“君上謬獎矣!忠周護鄭,乃臣之職屬,理所應(yīng)當(dāng)也!”
謂其此語,鄭公姬突隨言點頭稱贊,對其更為敬重,使人領(lǐng)下沐浴更衣,繼而與之共赴盛宴,為其接風(fēng)洗塵。
次日早朝,鄭公姬突當(dāng)堂訴諸赤狄謀周之謀,問日群臣道:“外敵犯境,中原告急,眾卿可有破解之法?”說罷,環(huán)觀群臣,靜待答言。
不料其話音落地,偌大朝堂寂靜如野,竟無一人上言,至最后仍是大夫鄭詹獻計道:“中原之事,亦即諸侯之事,非鄭一力可為也!赤狄謀周,意圖禍亂中原,諸侯皆不能容,可檄文天下,出兵勤王!戰(zhàn)而無懼,若得以勢破敵棄念,則為上上之善也!”
鄭公姬突接言贊日:“善!”言訖,即著眾卿依言行事。
而經(jīng)此堂朝議,鄭公姬突深感身邊無人,由是對大夫鄭詹更為器重,有意授其相職,佐己理政。
不數(shù)日,赤狄欲犯中原之訊傳遍天下,四方諸侯各自朝會商定應(yīng)對之策,此處單說東境齊室,查知消息乃出自鄭人鄭詹之口,憶其先是引戎犯燕,后是策遂反齊,齊公姜小白謂此恨得牙根癢,遂罔顧其言怒而牝叱,著世污其人格品行,為人道其言不可信,繼而不由分說,親領(lǐng)數(shù)萬大軍進逼鄭境,問其討要大夫鄭詹,殺之而后快!
而見齊人如此不曉大義,當(dāng)值中原罹難之際,仍自從私舉兵相侵,鄭公姬突謂此亦是怒由心生,遂欲舉兵往而御之。
大夫鄭詹遁居漠北經(jīng)年,深知狄人秉性,若得知破防侵入中原,將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乃九州百姓之阿鼻地獄,實不愿觀之鄭齊再起爭端,而致戎狄有機可乘,是以察知此情,當(dāng)即著表諫阻道:“恩君在上,老臣叩啟!茲此外族謀亂之,實不宜與齊再生內(nèi)亂,公器為上,還請君上明察!齊今索臣而入,臣去是也,不必大費周章,任憑風(fēng)霜欺身苦,我自憑闕望天笑,舍命而得萬民諾,此生無悔入華夏!謹(jǐn)拜,祈君安好!”書罷,封卷存筆,交由門客上呈君閱,繼而自起車架,出城投齊去矣!
鄭公姬突獲書閱畢,即感不妙,當(dāng)即詔請大夫鄭詹入宮覲君,但為鄭府門客隨言告知,聞日:“大夫已去齊矣!”
鄭公姬突聞言即欲使軍追之,但又回念一想,依著大夫秉性,彼若執(zhí)意赴死入齊,即便使軍去追亦難將其勸返,只得成其舍生護國之志,遂嘆息一聲,謂眾言道:“大夫國士無雙也!著各軍自歸其營,不得擅自與齊接站,做好與戎死戰(zhàn)之念!”說罷,執(zhí)書驀然自去。
時隔一日,大夫鄭詹行抵齊營請入,齊公姜小白聞報驚呼道:“寡人正自捉他,彼竟自投羅網(wǎng),從行多少人馬?”
營衛(wèi)回日:“僅其一人耳!”
齊公姜小白心中犯疑,遂領(lǐng)得百人衛(wèi)隊,前往營前查看,行不多時即至營,放眼望去,真就大夫鄭詹一人一騎,臨營而立。
勿消一刻,兩人照面,齊公姜小白謂其言道:“來者何人?”
大夫鄭詹笑顏回道:“營衛(wèi)業(yè)已秉明,君又何需多問!”
齊公姜小白隨言直語道:“汝可知道,寡人領(lǐng)兵至此,即為擒汝而來!”
大夫鄭詹笑容不改,接言回道:“知也!”
齊公姜小白厲言續(xù)問道:“汝今臨此,可知必死無疑!”
大夫鄭詹執(zhí)韁而立,毫無懼色,從容道:“貪生又何敢前來!”
齊公姜小白揮手令出百人衛(wèi)對,將之大夫鄭詹團團包圍,冷言道:“有何遺言留我,即是現(xiàn)在!”
大夫鄭詹躬身拜道:“人言齊公剛愎自用,難與人言,今日一見,乃知世間傳聞,亦不可全信也!齊公察微知著,行事果斷,是為真明君也!”
謂其此言,齊公姜小白不予評判,負(fù)手而立默語待言。
大夫鄭詹會意起身,續(xù)言道:“想必齊公已知老夫來此之由矣!謹(jǐn)庶直言,赤狄患周,中原告急,諸侯理當(dāng)同心御外,齊今難鄭實是不該也!若為前者老夫罪齊之事,老夫愿以一死止干戈,換得齊公勤王之心,望君策馬戡亂平天下!”
聞得此語,齊公姜小白愣立當(dāng)場,良久無言,待之眾將請令,方才回過神來,繼而直面言道:“大夫舍死為公,一身正氣,大義凜然,情動天地,本當(dāng)既往不咎,然縱汝歸去,邦中軍民不服,寡人難以為君!”
大夫鄭詹笑顏回道:“天下有難,老夫旨為求齊而來,怎敢使君為難?請借君劍一用,自決便了!”
聞及此言,齊公姜小白面漏贊許之色,默然掣劍奉上。
大夫鄭詹坦然接過,執(zhí)劍一陣端詳,隨言道:“好一柄神兵利器,得死齊君佩劍者,天下應(yīng)無幾人,老夫今日有幸,當(dāng)可含笑九泉矣!”說罷,抬臂橫劍貼頸,進而側(cè)首回望齊公姜小白,續(xù)言道:“老夫一介布衣,死不足惜,但望齊君著仁義為本,以天下蒼生為念,領(lǐng)眾御戎,衛(wèi)護中原!”
齊公姜小白側(cè)首不語。
不多時,聞得一聲悶哼,大夫鄭詹隨之倒地斃命,含笑而終。
謂其忠烈志士,齊公姜小白不忍堵其死狀,遂領(lǐng)眾轉(zhuǎn)身,緩步入營,隨行詔令道:“賊子得誅,拔營還軍!”不待音落,眾將得令,各自散去。
落日余暉之下,齊軍望東緩緩?fù)巳ァ?p> 戰(zhàn)報傳回新鄭,鄭公姬突雙目噙淚,即著禮官前往迎回大夫鄭詹遺體,敕令將其風(fēng)光大葬。
隔日,鄭公姬即奔赴洛邑覲見新王姬閬,欲就赤狄謀周之實,恭請?zhí)熳釉t令諸侯,聯(lián)軍勤王。
聞其呈報,周王姬閬驚愕萬分,當(dāng)堂擬詔交由鄭公姬突傳檄諸侯。
鄭公姬突叩謝領(lǐng)命,攜書而出。
忠職勤王,頌鄭忠周之望,代行王命,以觀中國之政,解困中原,冒領(lǐng)貪天之功,一舉三得也,鄭公姬突心中暗喜,還歸新鄭即向諸侯行詔施令,請兵會聚京城,北向御戎。
天子下詔勤王,敢有不從者,必落人口實,將招諸侯共伐之,由是檄文所到之處,諸侯無不受命,或多或少皆有派兵入駐京城。
時過月余,京城已聚得聯(lián)軍十萬余,鄭公姬突適覺時機已至,遂領(lǐng)得聯(lián)軍北向突襲留吁。
因之懶散習(xí)性,赤狄伐周大軍時至今日仍未集結(jié)完畢,留吁城中雖已聚得戎兵三兩萬,但因無人主事凝聚軍心,尚未形成戰(zhàn)力,是以聞得諸侯聯(lián)軍奔襲而來,不及破城便已潰逃四方,作鳥獸散矣!
鄭室伐戎護周功德圓滿,繳獲馬匹輜重?zé)o數(shù),鄭公姬突亦因此一戰(zhàn)成名,得之天下諸侯敬仰,繼而攜得勝之師凱旋還朝,又得之中原域民夾道相迎,鄭室可謂名利雙收。
此役亦為周室東遷之后,唯一得以護國為名,詔令諸侯聯(lián)軍伐外,戰(zhàn)得酣暢淋漓而得勝之役也,竟而使得周王姬閬燃起復(fù)興之愿。
留吁之戰(zhàn),除卻鄭室,出力最多者乃為晉室,而此兩亦為親周者,周王姬閬欲先結(jié)好兩邦,背晉面鄭使周安居其中,而后借助兩邦之力東西拓展,則復(fù)興大業(yè)可期也!
公元前676年,春初耕作之際,周王姬閬以祀農(nóng)之名,邀請鄭晉兩君赴宴洛邑。
接獲請柬,鄭公姬突、晉公姬詭諸不約而同,應(yīng)邀而往朝覲周王姬閬。
洛邑王畿之內(nèi),三君會聚一堂,虢公慶父于旁陪宴,周王姬閬取窖藏佳釀相待,更允二君陪坐左右向己敬酒,適時歡聲笑語,氛圍其樂融融。
酒至半酣,周王姬閬執(zhí)杯感言道:“寡人初即王位,及后多有仰仗二君,還望不吝賜教,以佐寡人安邦定國!”言訖,仰面先干為盡。
鄭公姬突正欲借助王權(quán)入世爭霸,適得此言當(dāng)即舉杯附言道:“我王但有詔命,無有不從!”
晉室沉名于世近半世紀(jì),晉公姬詭諸亦是初即君位,滿腔熱忱亟欲揚名入世,如得王室擁護,則將事半功倍,由是緊接其言舉杯敬道:“小子不才,晉室亦將唯王命是從!”
得之二君應(yīng)言,周室復(fù)興有望,周王姬閬欣喜萬分,賜予二君玉五對,馬四匹,隨言添酒滿杯,即又與之二君同飲一樽。
晉鄭二君欣然受禮,捧爵陪飲一樽。
如此眾人飲至半夜方散,唯有虢公慶父還算清醒,駕車護送二君回府。
次日,行過祀農(nóng)大典,晉鄭二君隨即辭別周王姬閬,各自駕車還邦去矣,及后互通有無,好如一家。
至此,周、晉、鄭連橫之略初見雛形。
是過月余,晉鄭二君為報周王賜禮,遂詢虢公慶父,欲為周王姬閬遴的一后,自古美女出陳地,二君即又說動陳公陳杵臼出閣愛女陳媯。
春三月,虢公,晉侯、鄭伯拜請原公去陳國迎逆王后,陳女陳媯順利嫁入王畿,得周王姬閬寵愛,賜封為惠后。
及后,周、鄭、晉、虢、原、陳既成盟邦,內(nèi)通商旅以富民,外濟列強以強軍,占據(jù)中原腹地,拒南御北自成一體,亦可謂一方霸主也!
有人歡喜,便有人憂,此乃恒古不變之理,周王姬閬饗醴諸侯,令之魯?shù)榷Y儀之邦眼紅不已,謂世言日,王行非禮也,天命諸侯,其名位不同,禮數(shù)亦當(dāng)異處,不可以禮假人,然值亂世當(dāng)?shù)溃Y崩樂壞之際,諸侯自顧不暇,此舉并未引發(fā)世人關(guān)注。
眼見鄭周之勢與日俱增,于魯爭世大為不利,而語中原又無諸侯響應(yīng),魯公姬同遂將目光放至域外戎狄部落,欲行以夷制周之略。
不數(shù)日,北戎單于勒布薩接獲魯公密信,信中命其虜掠鄭周,魯為內(nèi)應(yīng)呈報鄭周軍情,且戎族舉事所耗軍資,亦將由魯室償付。
如此好事砸在頭頂,豈有不應(yīng)之理!北戎單于勒布薩當(dāng)即回信愿行尊言,遂詔命各部集結(jié),聚得戎騎數(shù)萬,繼而開出仇由,直逼鄭周疆界。
眼見戎狄復(fù)起來犯,周王姬閬不敢大意,當(dāng)即邀鄭聯(lián)軍往而御之,因之兩軍勢均力敵,周鄭聯(lián)軍與其廝殺戰(zhàn)斗數(shù)十場,拼盡全力亦無法將其驅(qū)離,爭戰(zhàn)數(shù)月未能分勝負(fù)。
北戎單勒布薩覬得魯室提供軍情,引得戎族鐵騎避實就虛,你來我往與作拉鋸之爭,雖得立于不敗之地,然亦無法迫近中原腹地一步。
然則時日一長,北戎大軍頹勢盡顯,戎騎四方游襲,頓見人馬疲乏,戰(zhàn)斗力銳減,加之久無建樹,魯室亦堪堪對其冷淡,連日不見魯使前來呈報軍請,又因跨境作戰(zhàn),糧草接濟入不敷出,以致軍心渙散,皆無爭戰(zhàn)之心矣!
鄭周聯(lián)軍是為護境安民而戰(zhàn),師出有名乃為正義之戰(zhàn),步步為營調(diào)停有度,倚邦作戰(zhàn)糧草有續(xù),是以得見愈戰(zhàn)愈勇!
至入夏時節(jié),窺見戎軍亂象升起,鄭周聯(lián)軍抓準(zhǔn)時機,集中精銳兵馬,尋得戎軍主力決戰(zhàn),其戰(zhàn)局可想而知,戎軍毫無防備一戰(zhàn)即潰,北戎單于引得殘余戎騎逃往域外,鄭周聯(lián)軍乘勝追擊百里而還,取得河北平原千頃沃野,震驚諸侯!
此入中原毫無收獲,損兵折將空費糧餉,北戎單于勒布薩愈想愈覺憋屈,遂起意問魯討要軍資,略微找補此行損失。
而魯室以夷制周之略失算,正自懊惱不已,責(zé)日戎軍無能,又豈會搭理戎人索餉之請,遂驅(qū)戎使與之?dāng)嘟弧?p> 北戎單于勒布薩一怒之下,遂引得兩萬鐵騎,橫渡濟水伐魯,既然文行不備,便施武事逼就。
夏仲芒種,兩軍對壘于濟水西岸,北戎單于勒布薩引兵深入諸侯之地,卒遇魯軍,遂使武車驍騎,繞魯左右,魯之三軍皆震,走不可止。
與之對陣者,是為魯大夫曹劌,乃兵家名宿,深諳兵法韜略,遇之此情,謂之日‘?dāng)”?,熟知善者可勝,不善者將以亡!遂伏材士強弩,武車驍騎,為之左右,常去前后三里,待戎騎逐至,瞬發(fā)車騎,沖其左右,敵人擾亂,不敢冒進,魯走者自止矣!
及此,兩軍復(fù)又列陣對壘,大夫曹劌登梯查視敵情,嘗見戎狄與魯,旗鼓相當(dāng),思之戎若整治精銳來襲,魯誠難當(dāng)也!遂教材士強弩,伏于左右,車騎堅陣而處,若此,進可攻,退可守,以不變,應(yīng)萬變。
戎騎莽則莽矣,卻無戰(zhàn)法謀略,隨得北戎單于勒布薩一聲令下,即又一窩蜂似的殺向魯軍,不及至魯軍陣前,即遇魯伏兵行出,以積弩射其左右,阻滯戎騎之攻勢,好容易挨至與魯軍接戰(zhàn),但見魯君車騎銳兵,疾出奮擊其軍、或擊其前,或擊其后,戎騎首尾不能相顧,亂象從生,戰(zhàn)不過半個時辰,北戎單于勒布薩即著退秉,領(lǐng)得余部望北遁走。
雖獲大勝,然乃因己召來之戰(zhàn),其已敗退,便未使軍追擊。而北戎單于勒布薩受魯蠱惑,兩敗于中原諸侯之手,一時怒不可遏,遂將與魯謀周通訊書簡公諸于世,諸侯紛紛遠魯斷交。
至秋,魯生蜮蟲之害,而致顆粒無收,諸侯竟無一人伸手相援,魯室境況每日俱下。
中原局勢動蕩不定,南疆楚巴又生爭端,春秋之世,當(dāng)真是亂矣!
在講楚巴之爭前,先說一段史話,當(dāng)初楚武王熊通攻克權(quán)邑,設(shè)置權(quán)縣,著斗緡為縣尹做,不料斗緡私據(jù)權(quán)地而叛楚。楚武王熊通一氣之下,帥水陸兩軍六萬余,圍權(quán)邑殲殺斗緡,遂權(quán)室宗親遷到那支集中居住,以便管理,繼而改使閻敖縣尹。直至楚王熊貲即位,即又與之巴人一起攻克申邑,設(shè)申縣。申權(quán)既陷,巴地勢孤,下一淪楚而為縣者,即屬巴也!楚軍使巴軍受到驚恐。巴背叛楚國而進攻那處,意圖復(fù)權(quán)社稷,聯(lián)而抗楚,于權(quán)巴里應(yīng)外合強攻之下,那支楚軍不敵,令尹閻敖亦戰(zhàn)落城下,不數(shù)日,巴人破城而入攻占那支。還見上天有好生之德,令尹閻敖掉落護城河饒得一命,沿涌水里游出逃回郢都。乃何楚王熊貲惱其陷城失地,使人牽出斬之,其閻汕恐楚王熊貲牽怒于己,遂連同其族人一起投靠了巴人。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然殺父之仇終難忘卻,趁之中原亂起,楚室目光北顧之際,遂勾連巴人起事犯楚。
寒冬臘月,閻汕領(lǐng)得本部兵馬及巴軍水師,共計四萬余,奔襲郢都南門,有道是蜀道寒云,渭水觀北風(fēng),且看巴蛇與龍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