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來了,前兩天在軍部開會時,聽你們的王旅長說你病了,是真的嗎?如果真得了病,要及時治療,不要耽誤了,我最擔心的就是你的身體,身體是革命本錢,一定要珍惜。
你給我織的毛衣已經收到了,非常合體,你怎么知道我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呢,你的眼是不是有遠視功能呀,遠隔千里都能看到我的身體現(xiàn)狀,看來我今后的一言一行得注意了。他們都說我穿上你織的毛衣更精神了,如果你要是聽到這句話,肯定會說:你就臭美吧。
現(xiàn)在我的各方面都很好,工作雖然忙點,但心里踏實。身體也挺好,能吃能睡,剛才說了,沾枕頭就著,死狗一樣。身體感覺比以前胖了點,衣服明顯瘦了,下次見面如果看我長的像肥豬不許笑話我。你長胖了嗎?如果你長的也像肥豬那才對了呢,兩頭肥豬沒什么不好,你說呢?
時間不早了,就寫到這兒吧。
你的揚
1950年10月17日凌晨3點10分
李揚站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又用涼水洗了把臉,人精神多了。把信疊好,非常細心的將信裝入信封,然后用漿糊粘好,放在了抽屜里。上午團里要召開中層干部會,部署赴朝事宜,李揚要抓緊時間睡一會兒。他和衣躺在床,轉輾反側,好不容才咪了一小覺,如果不是警衛(wèi)員連續(xù)幾次的叫起兒,還不知道他要睡到什么時候。
李揚沒有及時回信,張帆的心里總有點忐忑不安,姐妹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張姐,這是這個月各個連隊軍需用品計劃表,你審查一下,然后報旅長批準。”還沒到上班時間,英子就來到了張帆辦公室,連門都沒敲,進屋一屁股就坐在了張帆的單人床上。
張帆正在整理內務,看到英子荒手麻腳的樣子,心里有點不悅,說道:“英子,咱們是不是也該穩(wěn)重點兒了,都快當人家媳婦了,整天還跟孩子似的,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呀。”
“當誰的媳婦,我可沒說同意呢,你是我的親姐姐,我永遠是你的親妹子,放心吧,在你面前我不會長大的?!庇⒆诱{皮地說
“你呀,說你什么好呢,小寶是多好的青年,現(xiàn)在又是一連之長,多有出息,你可得抓住嘍,否則會有人鉆空子的,到那時你就傻眼了?!?p> 英子一聽就急了:“誰敢奪我所愛,我就跟誰玩兒命?!?p> “你看看,小孩子的脾氣又來了,我就那么一說你還當真了。這樣吧,有時間我跟旅長建議一下,把你調到連隊去怎么樣,到了連隊跟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們一塊摸爬滾打就該長大了?!?p> “別,我跟你干定了?!?p> “好了,我跟你鬧著玩呢,我這兒有事,報表我待會兒看看,然后給你回話兒。”
“哎,張姐,李揚回信了嗎,再不回咱們就用軍用電話問問他,為什么不給我親姐姐回信?!?p> “當事人都沒著急你這個外人倒急了,這就叫看三國掉眼淚替古人擔憂,有那腦子急急自己的事兒,省的我操心?!睆埛叩接⒆痈肮瘟艘幌滤谋亲?。
就在張帆和英子說話的時候,老大姐走了進來,她說話辦事比較穩(wěn)重,但有時也開玩笑:“剛起床英子就請示工作來了?!?p> 英子的嘴從來就不饒人,說出話來有勁兒:“不是有那么一句話嗎,革命工作起來干躺下算,沒有時間概念,是不是張姐?!?p> 張帆瞟了她一眼,跟老大姐說:“英子說得不錯,我剛起床她就跑來了,把報表放下就沒走,這不正說她呢?!?p> “英子又犯錯了?孩子嗎,哪有不犯錯的,知道改就行?!?p> “改什么改,我沒犯錯改什么,還是那句話,我這是工作,懂嗎,工作?!?p> “好、好、好,咱們英子工作起來就玩命,廢寢忘食是常事兒,值得表揚。對了,老大姐,您說小寶要是知道英子這樣玩兒了命的干工作會怎么樣?!?p> “那還用說,肯定是心疼死了,關鍵是小寶不知道英子的現(xiàn)狀,所以也不會心疼的?!崩洗蠼阏f完看了英子一眼。
英子聽后真走腦子了,臉兒也耷拉了:“好啊,你倆聯(lián)合起來捉弄我,不理你們了?!闭f完,紅著臉風兒似地跑了出去。
看著英子遠去的背影,張帆笑呵呵地跟老大姐說:“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的根底兒我一清二楚,兒時就是好伙伴,天天在一塊玩耍,有時也打咕,長大后又在一個部隊當兵,她是個好丫頭,將來肯定錯不了?!?p> “這些日子我看出來了,英子見不著小寶也是郁悶,孩子嘛,小人兒小心兒。我聽說朝鮮戰(zhàn)事吃緊,咱們旅是不是有望支援呀?!?p> “我從報紙上也看到了一些關于這方面的報道,目前沒有咱們旅的事兒,國家有國家的安排,咱們干好本職工作就行了。”
“對了張帆,李揚沒來信兒嗎?他們團有沒有赴朝參戰(zhàn)的行動?”
“還沒有收到他的來信,所以他那邊兒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想了,既然選擇了從軍之路,那就聽國家的,叫咱去哪就去哪,別無選擇?!?p> “他有好長時間沒來信了吧,是不是他們……?”
張帆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沒言語,老大姐看張帆有心事兒,蔫不出溜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