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悅下車后，車內(nèi)沉靜了。顧初其實(shí)不大想她下車，因?yàn)榇藭r(shí)此刻的氣氛令人窒息，以至于她坐在后面有點(diǎn)無所適從，想說點(diǎn)什么又無從下口。

　　就這樣，車行了有兩分多鐘，陸北辰突然將車停在了路邊。顧初第一個(gè)念頭就是，他趕她下車。如果是這樣也好，哪怕她一個(gè)人用腳走回家，至少也避免了不知所謂的尷尬。

　　豈料陸北辰開口道，“坐前面來?！?p>　　“?。俊鳖櫝蹉蹲?。

　　陸北辰盯著后視鏡，一字一句道，“我這個(gè)人向來不習(xí)慣做司機(jī)。”

　　顧初被他的眼神盯得全身發(fā)毛，眼睛瞄了瞄副駕駛，暗自深吸了一口氣后，開了車門。副駕駛位上，瀕臨他的氣息，極淡極淡地掃著她的鼻翼，也是奇了怪了，以往她挺討厭這種冰冷的味道，每次聞到都令她想起鮮血和死亡，但從這個(gè)男人身上散發(fā)出來后，就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暖意？別開玩笑了。

　　“你知道這么晚根本就取不到煙?！鳖櫝跸岛冒踩珟Ш笳f。

　　陸北辰啟動(dòng)了車子，輕哼，“不在你家嗎？”

　　“不不不，煙不在我家?！?p>　　陸北辰勾唇，“你在緊張？”

　　“沒有?！?p>　　“脫口而出的答案往往只是條件反射?！?p>　　顧初攥了攥手指，目視前方，“其實(shí)你也不是真心要買對(duì)嗎？”

　　陸北辰?jīng)]說話。

　　顧初也就不說話了，任憑他開著車往前走。街燈一串串地后退，光影斑駁地落在車窗，打出一圈圈的暈彩。就這樣又是五六分鐘光景，陸北辰停了車，他解開安全帶，說了句，“車上等著?！?p>　　顧初透過車窗一看，是一處24小時(shí)的自助銀行，多少愕然。陸北辰下了車，很快進(jìn)了銀行，大概不到十分鐘的樣子，他便出來了。上了車后，將手里厚厚的一摞錢遞給了她。

　　“地址還記得嗎？”他知道她剛剛掃了一眼。

　　顧初輕輕點(diǎn)頭，是那家警局的地址。

　　陸北辰說，“錢收好?！?p>　　顧初接過錢，只覺得手里滾燙，良久后才問，“為什么？”其實(shí)，他完全可以不用這樣。

　　陸北辰?jīng)]回答，方向盤一打，朝著老城區(qū)方向過去。沒問出答案，顧初心里堵堵的，她覺得有點(diǎn)怪，但又說不出哪里怪。就那么想著要去執(zhí)拗一個(gè)答案，可或許，連陸北辰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跟上次一樣，通往顧初家的這條路上，車內(nèi)是死一般的沉靜。不過也有不同，上一次她得知了北深的死訊后陷入莫名的悲傷之中，而這一次，她總覺得心里惶惶的。車子在小區(qū)門口停住了。

　　她剛要道謝，就聽陸北辰低聲問，“你很缺錢？”

　　是的，她很缺錢，所以才會(huì)拼命地不顧一切地去賺錢。因?yàn)樗€錢，因?yàn)轭櫵歼€在念書。人為了賺錢可以埋頭苦干忘記很多事，包括痛苦，也包括曾經(jīng)幸福的事，那些過往都會(huì)隨著她的缺錢而變得淡薄，只有她最清楚，這種拼命三郎的日子是一種多么成功屏退過往的方式。

　　所以顧初沒有回避陸北辰的問題，她說，“對(duì)，我很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