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冀。”次日,蕭衡來到酒樓,在門口,就碰到了興步而來的沈浩,沈浩微笑著大招呼。
“子文?!笔捄庖补笆?。
“子冀,咱們上去,張兄他們可都在等著咱們呢。”說著,做出一個請字,蕭衡謙讓,最后,兩人聯(lián)袂而行。
“張兄,韓兄,謝姑娘,呂姑娘,你們都到了啊?!鄙蚝菩χJ捄馔?,都是些士子才女,官宦子弟,男的風(fēng)度翩翩,女的俊俏美女,男的看上去二十來歲,女的十七八芳華。
“沈兄,你可來晚了,等會可要自罰三杯?!毙諒埖那嗄晷Φ馈?p> “張兄,我這酒量,一杯就倒,要三杯,你們這是要讓謝姑娘們看我笑話呢?!鄙蚝瓶嘀?。
“哈哈,那我們可管不著?!贝蠹叶夹α似饋?。
“這是張兄,張俊張青知,是諫議大夫張大夫的公子。”沈浩介紹一個劍眉公子道。
蕭衡拱手,張俊也拱手還禮。
“這位是韓兄,韓渾韓彥吾,其父親是當(dāng)年的太子少師……”沈浩然后又指著一個較矮但看著很活潑的人介紹。
蕭衡也拱手。
“哎呀,蕭兄,你怎么也比我高?!表n渾做了個鬼臉,也還禮。蕭衡的個子不算高,不過這生活水平低下的年代,人們普遍偏低,所以蕭衡的身高算中等偏上了。韓渾的話,蕭衡莞爾一笑,頓時對這個青年生出好感。
“這位姑娘是右拾遺謝拾遺的千金。”沈浩指著一個偏豐滿帶著頭釵的姑娘介紹,瓜子臉,也是一等一的美女。還有個偏瘦的是呂仆射家的千金。
我的媽啊,都是高干子弟啊,蕭衡一一見過。
“這是蕭衡蕭子冀,黔中人,是廣平王府上門客,足智多謀?!鄙蚝浦钢捄飧蠹医榻B。
“久仰久仰?!睅讉€人客氣客氣,廣平王,那是嫡皇孫,他府上的人,幾個人不由得對蕭衡高看了幾眼。
寒暄過后,幾人就座,聊起詩詞來。蕭衡大感頭痛,他對詩文可是半吊子中的半吊子。
夜入一簾幽夢,春風(fēng)十里柔情。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
幾人自小飽讀詩書,談笑間,妙句信手拈來,只有蕭衡跟著干笑。
“子冀,你也來一首吧?!毕g,酒上,幾個人沾了酒,興趣正濃,張俊熱情地對少言語的蕭衡道。
“佳句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讀的書少,可作不出來?!笔捄鉁\酌二兩,道。
“子冀謙虛了,就憑子冀這一句,子冀就是滿腹詩書的人?!表n渾敬道。
蕭衡無奈,只得敬酒。
蕭衡不作詩,幾個男子嘛,開始還風(fēng)度飄飄,目不斜視,后面酒精的作用,就對美女偷偷拭目了。
“謝姑娘,你肯定是這長安第一美貌啊?!鄙蚝茋@道,其他幾人深以為然。
謝姑娘啐了一口,也不生氣,看來平時跟這些人開玩笑慣了,嬌笑不已。
“我看啊,謝姑娘不僅是長安第一,還是大唐第一呢?!表n渾這小子,夸起人來可是沒有底線,說著說著,還雙手比劃,讓人忍俊不禁。
“韓兄,我看,方的都能被你說成圓的,你這張嘴,不知道欺騙了多少女子。”呂姑娘給了他一個白眼,揭穿了他的老底。
韓渾也不窘迫,哈哈一笑:“我跟她們可是兩情相悅。”
“呸,還兩情,你都對著幾情了?!眳喂媚锟刹火埶?p> “這彥吾啊,雖然不過二十三歲,但已經(jīng)一妻四妾了呢?!鄙蚝魄那牡馗嬖V蕭衡。
蕭衡用奇異地眼光看著韓渾,這小子個頭矮小,他行嗎?不由摸了摸下巴。
“子冀,你這是什么眼神?”韓渾發(fā)現(xiàn)了蕭衡眼神古怪。
“啊,哈,我是羨慕彥吾兄?!笔捄獯騻€哈哈。
“哈哈哈。”韓渾得意不已,又道,“其實據(jù)我多年觀察,我大唐啊,現(xiàn)在有三大美人,那可是千年難遇,現(xiàn)在一時并出了三個,可畏千古第一?!?p> “你這小子就吹吧?!睆埧⌒αR。
“嘿,你別不信,我韓渾,別的不行,但是看過美女萬千,只要我眼睛這么一掃,誰更勝一籌,那是逃不過我的法眼?!表n渾得意洋洋地道。
“哎喲,信了你這張嘴才怪?!敝x姑娘癡癡而笑,不過女人對男人的評價是很好奇的,問道,“那你倒是說說,這三位到底有誰?說不出來,可別怪本姑娘罰你去外面跑堂?!?p> “咳咳?!表n渾裝模作樣咳嗽一聲,神色一肅,扯著嗓子道,“這第一位嘛……”他溜著眼睛看了大家一圈,見大家都著急的看著他,才慢吞吞的道,“第一位自然是當(dāng)朝貴妃楊娘娘無疑?!?p> 古代四大美女之一,這個大家自然沒有異議。
“還有一位……”韓渾又賣起了關(guān)子。待到謝姑娘忍不住給他白眼,急促地望他,他才又道,“這一位,可是……”
“可是什么?”謝姑娘奇怪而又緊張的問。
“可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韓渾右手握著酒杯,一飲而盡,讓他沉浸在其中。
遠在天地,近在眼前,那就不用說了,這個人就是謝姑娘了,蕭衡仔細一看,謝姑娘說是豐滿,卻也不是那種贅肉,而是減一分則欠缺的那種,總之怎么看都賞心悅目,越看越是不舍的那種姑娘,確實傾國傾城。那種驚心動魄的美,帶著靈動,竟與王小姐不相上下。
“還有一位呢?”張俊忍不住道。
“別急,容我再喝一口。”韓渾慢悠悠地斟酒。
大家端了起來,再次祝福新年,共同喝了一杯。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謝姑娘又道,她是三美之一,自然開心,同時又對最后一美產(chǎn)生好奇,因此忍不住開口問。
“你們可曾聽聞一句話?”韓渾搖晃腦袋。
“什么?”大家都好奇了。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這不是說漢代的鉤弋李夫人嗎?”張俊道。
“正是,這第三位女子,也可以這么形容她?!表n渾道。
“我知道是誰了。”謝姑娘突然道,“她的美麗。我自認(rèn)輸了幾分?!?p> “我也知道了?!睆埧∫采钌钜粐@,似有所思。
你們打什么啞謎,只有蕭衡與沈浩還有呂姑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謝姑娘,聽說你年前去看過你表妹,她還好嗎?”張俊悠悠地問道。
謝姑娘深深一嘆,道:“自從去年年前出了那事……”謝姑娘頓了一下道,“表妹還好,不過……”
“不過什么?”張俊身體一顫,澀聲道,“她,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嗎?林青堯也是個翩翩公子,不會虧待了她?!?p> “這你就錯了,自從那件事以后,林家跟表妹家少有來往了?!敝x姑娘道。
“真的?”張俊轉(zhuǎn)失望為喜道。
“但是,張兄,你還是沒希望了?!敝x姑娘幽幽一嘆,芳心杳杳,幽怨的看了張俊一眼,那神情,別人都看在了眼里。
原來,妾有意,郎卻有他意啊。
“我去見到表妹,看到她……”
“看到她怎么?”張俊緊張的湊近,握住謝姑娘的手,卻突然發(fā)現(xiàn)失禮,趕緊尷尬的放下。
謝姑娘沒有怪罪,瞥了他一眼,緩緩道:“表妹她常常一個人發(fā)呆,或是對著一張信紙發(fā)笑,或是遠遠的望南方……”
這種神情,明白人都知道,謝姑娘口中的表妹,是有心上人。
“我去看那封信,表妹卻藏了起來,以前無話不談,現(xiàn)在都不肯告訴我了,我也只看到那信里的字寫得很……”謝姑娘頓了一會,才怪異的臉色中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丑?!?p> 呃,大家愕然。她的表妹,看上的是什么人啊?
“子文,你知道謝姑娘的表妹么?”蕭衡悄悄問旁邊的沈浩。
沈浩搖搖頭,道:“我也只大概聽說過,好像謝姑娘的表妹姓王來著?!?p> 姓王?等等,剛才一直強調(diào),她表妹去年年初發(fā)生了一件事,還對著一封字丑的信發(fā)呆,艾瑪,不會是?蕭衡呆看呆。
“子冀,子冀?”沈浩對著蕭衡叫了好幾次,才喚醒他。
“啊,啊,喝酒,大家喝酒?!笔捄舛似鹁票?。
“可惜……”
“那個人肯定是個欺騙人的浪蕩子,讓我知道,非得打斷他的狗腿?!敝x姑娘發(fā)狠言,蕭衡腿上一顫,又舉起了酒杯。
幾個年輕人戲耍了好久,直到下午快天黑,才各自散去。蕭衡回到家,卻見冉輕雨來找他,很焦急的樣子。
“你,沒事吧。”冉輕雨皺眉,看著蕭衡步伐有些散亂。
“沒,沒事?!笔捄鈹[了擺手,他后來多喝了幾杯,確實有些醉意。
“你來找我有什么事?”蕭衡定了定神問。
“喏,我?guī)熜謧鱽淼?,你自己看?!比捷p雨遞給他一張紙條。
蕭衡接過來,打開看了一邊,冷風(fēng)一吹,酒醒了很多。紙條的大意內(nèi)容是:蘇毗王子反出吐蕃,正逃往隴右,速找人秘密接應(yīng)。
秘密接應(yīng),那就是大唐有人要對蘇毗王子不利了,蕭衡面色凝重,事關(guān)民族大事,怠慢不得,他急忙趕往廣平王府,請廣平王定奪。
卻說在嵩山,北方還是春寒料峭,然而南方已經(jīng)春意盎然。
春天漸近,實際上已經(jīng)來臨,冬天的嚴(yán)寒已經(jīng)消除,雪已融化,刺骨的寒風(fēng)也緩和了……褐色的花壇上已長出新綠,它一天比——天新鮮,使人覺得仿佛希望之神曾經(jīng)在夜里打這兒經(jīng)過,在早上留下了更加明亮的足跡?;▋簭娜~簇中探出頭來,有雪蓮花、藏紅花、紫色耳狀報春花和長著金眼睛似的三色堇。
四周環(huán)繞,春雨綿綿,嵩山云氣裊繞。
鐘聲悠遠,萬家祥和。
“李泌,你給我出來?!钡涝豪铮粋€女聲打破了寂靜,女聲悅耳,但是頗為霸道。
道院內(nèi),幾個道士面有苦色,顯然是對女子有些忌憚。他們都是男子,怎好對一個女子出手,何況,這個女子是嵩山的??汀?p> “龍女俠,師弟確實不在。”中年發(fā)福的道士宣號道。
“真的?”龍女俠將信將疑,疑惑地望著他們,見他們齊齊點頭。
“女俠若是不信,可去屋內(nèi)搜索。”發(fā)福的道士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龍女俠蹙眉,見他們不像說謊,才怏怏而退。
而后山,李泌和一個小道士藏在那里,任由葉枝上的水滴沾濕了道衣。頗為狼狽。
“師叔,你為什么要躲???龍阿姨很可怕嗎?”小道士七八歲,歪著腦袋,不解的看著他。
李泌和藹的摸摸他腦袋:“無量天尊,小黎啊,這姑娘可是紅粉骷髏,我們修道之人,一定要心性堅定,要不然要被三清責(zé)罰,我們就無法成仙,則大乘諸仙、小乘諸仙都與我們無緣,修不得神通,換不了胎骨,則無法長生,無量天尊。”
“哦?!毙〉朗繐蠐隙?,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卻見師叔往道院張望,龍女俠來去如風(fēng),她下了山,師叔的眼里,好像有那么幾分不舍。
奇怪也,小道士搞不明白。不過,他是一定要修得長生的,道法自然,不對,小道士更迷茫,師兄這樣,算不算道法自然啊,一百萬個問題出現(xiàn)在小道士頭里,想要問,卻見李泌抖抖衣服,走了出去,只好小跑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