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海潮生望著不遠(yuǎn)處的劉三棟,望著劉三棟旁邊的那人。
“大膽,歸海潮生,你竟敢在教主面前殺人…”孟婆輕敲拐杖,看著歸海潮生。
而此刻,站在劉三棟身旁的那人,正是孟婆。
就在歸海潮生刀落下的那一剎那,孟婆從歸海潮生的刀下救下了劉三棟。
歸海潮生的刀很快,“霸刀”的刀又豈能不快?
可孟婆卻在歸海潮生的刀下把人救下了,這是在場眾人誰都未曾想到的,誰都不會想到,平時(shí)佝僂身子,唉聲嘆氣,一副老態(tài)龍鐘之相且日日只知熬藥湯的孟婆竟會有如此身法,竟能在“霸刀”的刀下救下人,眾人不覺目瞪口呆。
劉三棟一見自己還活著,慶幸之余不覺更加驚怒。
“你…你為何要?dú)⑽遥俊眲⑷龡澲钢鴼w海潮生,質(zhì)問道。
歸海潮生將刀拄在地上,只淡淡地說了句:“我沒有殺你,是你自己要?dú)⑺滥阕约骸?p> 劉三棟聞言直接懵了,不禁罵道:“你放屁!方才明明是你要?dú)⑽?!若不是孟婆大人及時(shí)出手相救,現(xiàn)在我的腦袋怕是都要搬家了!”
歸海潮生仍是語氣平淡地說道:“我本不想殺你,只是你要?dú)⑽遥阋獨(dú)⑽?,便是要自殺,所以,我說,是你自己要?dú)⑺滥阕约骸?p> “你…你…”彼時(shí)劉三棟指著歸海潮生,“你”了半晌,愣是氣得沒說出一句話來。
歸海潮生說的對,想殺他的人皆無異于自殺。
這便是實(shí)力的差距,任何言語在絕對的實(shí)力面前都是那般的不堪一擊。
劉三棟在歸海潮生面前已徹底輸了,不光輸了氣勢,還輸了尊嚴(yán)。
一個(gè)真正的江湖人在聽到對方說那句話時(shí),都應(yīng)該無畏沖鋒的,不管結(jié)果如何,不管實(shí)力差距如何,甚至不管生死,因?yàn)樵诮搜壑?,尊?yán)是比生命更加重要的東西,一個(gè)人如果失掉了尊嚴(yán),便猶如劍客丟掉了他的劍,老虎拔掉了它的牙,徒有其表而已。
劉三棟怕了,他怕歸海潮生,怕自己會死。所以,他一句話都不敢說,他已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該做些什么,因?yàn)榇丝趟麧M腦子想的都是如何活命,都是如何才能活下去,在歸海潮生的刀下活下去,當(dāng)一個(gè)人面對敵人,想的不是如何打敗對方,而是想著如何從對方手里活命,這樣的對戰(zhàn),結(jié)局可想而知,甚至根本不需要看結(jié)局。
而一個(gè)寧愿失掉尊嚴(yán)也要活命的人,在江湖人眼中都是不堪的,甚至是被鄙夷的,難以正視的,因?yàn)樗У袅俗饑?yán),便等于失掉了作為一個(gè)江湖人的通行證,或者說,在江湖人眼中,這樣的人,已不算被稱作“人”。
孟婆有些后悔了,她有些后悔自己救劉三棟了,因?yàn)槊掀攀且粋€(gè)真正的江湖人,一個(gè)真正的江湖人救了一個(gè)連“人”都稱不上的“東西”,這確實(shí)是一件頗為惡心的事。
但孟婆卻不能由著歸海潮生將他殺死,因?yàn)楫吘惯@個(gè)“東西”是自己救回的,自己救回的“東西”,不管都惡心,自己都要管著,都不能任由別人弄壞、搶走,而孟婆又是一個(gè)真正的江湖人,作為一個(gè)真正的江湖人,便要守護(hù)好自己的“東西”,這便等于守護(hù)著自己的尊嚴(yán),因?yàn)樵谶@時(shí),“東西”已不再是“東西”,而是尊嚴(yán)……
臺下劍拔弩張,臺上的黑衣教主終于開口了,她看著歸海潮生,開口了,不過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嗓音卻意外的柔和,甚至有些親切的意味,雖然她的嗓音讓人聽起來依舊是那般刺耳、冰冷,可總歸是與平時(shí)有些不一樣了。
“你回來了?”這句話顯然是對著歸海潮生說的。
歸海潮生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方才劉三棟說,你放走了浮生門的人?”黑衣教主又問道。
歸海潮生依舊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可否告訴我是為什么嗎?”黑衣教主很好奇,能在“霸刀”刀下逃過的人并不多,而“霸刀”主動放走的人,從來沒有,所以,黑衣教主很好奇,她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歸海潮生聞言竟有些興奮,他先是很罕見地笑了笑,而后把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刀上摩挲,表情似有些懷念,幽幽說道:“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黑衣教主驚叫道,“你竟然還會有朋友?!”
歸海潮生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話,仍喃喃道:“我們喝過酒,喝過酒便是朋友…”
一旁的劉三棟聞言冷哼一聲,嗤鼻望之,可就在歸海潮生看向他的那一剎那間,他便又把頭低下了。
“能給我講講,他是怎樣的一個(gè)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