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眾人大笑,看著躺在地上的李夢龍,眾人笑了。
“唉,看來浮生門派來的人也不怎么樣??????!哈哈哈…”
的確,李夢龍此刻已是籠中鳥、甕中鱉,任人宰割。
可是,李夢龍卻不甘心做那囚鳥、困鱉,他的經(jīng)歷與性格已注定他只會是一個掙脫藩籬的斗士,而不是一個躺著等死的人。
所以,此刻,他捂著胸口,站起來了,縱然搖搖晃晃,踉踉蹌蹌,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確實站起來了。
眾人大驚,包括蕭七魄,自己下的手,蕭七魄自己心里有數(shù),雖說自己已避開要害,但長劍貫體,且仍能站起來的,李夢龍,是他生平僅見的第一人,估計也是最后一人。
李夢龍咬著牙,用劍割下一塊長袍,費力纏在傷口處,用盡全身力氣,勒緊系上,而后挺劍在胸,靜靜地看著血蝠教眾人。
血瞬間便染紅白布,滴了出來,滴在李夢龍足下的土地,可他卻似渾然不覺,只是靜靜地看著眾人,看著蕭七魄,看著劉三棟。
“來吧…”李夢龍深吸口氣,傷口處傳來的劇痛令他瞬間又吸了口涼氣,聲音不覺有些發(fā)顫。
劉三棟看著李夢龍,那種眼神,像是在看著天下間第一奇人、怪人、傻人。
“你…想死?”
李夢龍聞言一笑。
“我想活…”
“可你現(xiàn)在所做的事,分明是想死之人才會做的事…”
“不…我想活…”
“你把這叫做想活?”
“正因為我想活,所以我才會這么做…”
“如果我是你,我想活,我絕不會這么做…”
“可你不是我…”
“但我比你更聰明…”
“那可不一定…”
“明明已身受重傷,卻偏偏要拿劍再戰(zhàn),這,在我看來,實在算不得聰明…”
“哈哈哈,明明已身受重傷,卻還躺在地上等死,這,在我看來,也算不得聰明…”
“難道…你認為自己今天還能活?”
“這也未嘗不可…”
“既知實力懸殊,放下武器,當是最明智不過的選擇…”
“放手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可惜,我不會給你那一線生機…”
“我從未指望過別人給我生機,我所要的生機,向來都是靠我自己爭取來的…”
“難道你認為,自己今天也會爭取來一線生機?”
“這也未嘗不可…”
“可否告訴我,你憑什么爭取一線生機?”
“憑我站起來了…”
“可我隨時能讓你再倒下去…”
“那我便再站起來…”
“那我可能會讓你失望了,因為,接下來,你不會有機會再站起來…”
“這也未嘗不可…”
劉三棟發(fā)怒了,暴怒,眼神中閃爍著暴虐的光,這么多年來,已經(jīng)很少有人會讓他有發(fā)怒的感覺了,因為,敢讓他發(fā)怒的人,都已永遠消失在了他的視線里。
但是,很不巧,今天,他又碰見了一個讓他發(fā)怒的人,對于這樣的人,他向來只有一個字,“殺”!
所以,劉三棟這次親自出馬了,手提長劍,站在李夢龍面前,猶如一尊魔神。
李夢龍已有些支撐不住,不得不用劍拄著地,方才能堪堪站穩(wěn)。
他看著劉三棟,微笑著看著,是那種帶著些輕蔑與哀憫的笑,不知他在哀憫誰?是劉三棟,亦或是自己,是蕭七魄,還是在場的血蝠教眾?
別人都看不懂他的笑,劉三棟當然也不例外,但是,他卻更加發(fā)怒了,因為,他認定,這輕蔑與哀憫的笑定是沖他來的。
——他在嘲笑我嗎?
劉三棟于是更加暴怒,手中劍已微微顫抖,發(fā)出陣陣低鳴。
李夢龍視線已有些迷糊,看著面前的劉三棟,卻險些認不出他。
——我今天,會死嗎?
“不,不會…”李夢龍喃喃道。
他用盡最后力氣握了握手里的劍,他會死嗎?不,他不會死,因為他知道,他的劍還在自己手中,他知道,只要他的劍還在自己手中,他便不會死,永遠不會死……
劉三棟大喝一聲,他的劍已來到李夢龍身前,可這些,李夢龍卻早已感覺不到了,他只感到,一陣勁風襲來,自己似乎是摔倒了。
劉三棟站在自己面前,高傲地看著自己。
“我說過,隨時能讓你再倒下去?!?p> 李夢龍看著劉三棟的劍已高舉,馬上便要刺下。
——今天,我會死嗎?
李夢龍笑了,他有些動搖了,因為他已感覺不到自己的劍,感覺不到自己的劍,是否還在自己的手中……
“嘣!”
一道金鐵交擊聲響起。
場中已出現(xiàn)一人,一身黑袍,身背大刀。
是他?
可李夢龍已看不見了,因為他已昏迷。
“你是?”
劉三棟雙眼微瞇,片刻后,猛然張大。
“是你!”
“是我…”
“你要干什么?”
“救他…”
“救他?!你瘋了嗎?你別忘了!他可是浮…”劉三棟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
“那你還…為什么?”
“因為我跟他喝過酒…”
“喝過酒?!你只跟他喝過一次酒,就…”
“喝過酒便是‘朋友’…”
“那又如何?”
“朋友有難,我不能見死不救…”
“你放屁!我也與你喝過酒,這么說,我便也是你的‘朋友’了!”
“不,你不配…”
劉三棟忽地愣住,這是今晚第二個令他發(fā)怒的人,可他卻殺不死他。
劉三棟忽然笑了。
“好,好,好!只是,我奉勸你一句,你不要忘了,滅了二機門的人是你不是我,浮生門要對付的人也是你,不是我,你今天救了這小子,就等于救了自己的仇人,我可以不殺他,只不過,教主那邊,就要你自己去說了…”
說罷,恨恨地盯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李夢龍,眼神中滿是不甘,又恨恨地盯了一眼黑袍人,眼神中滿是殺意。
“我們走!”
劉三棟一轉(zhuǎn)身,一揚手,血蝠教眾人散去。
待血蝠教眾人都走光后,月光下,卻站著一名老者,是蕭七魄。
“你怎地不走?有我在,你殺不了他…”
“我知道,我本就未想殺他,我若是想殺他,他現(xiàn)在早已是死人…”
“那你還站在這里做什么?”
“你…真的決定…要救他?”
“我說過,有我在,你殺不了他,任何人都殺不了他…”
“為什么?為什么要救他?救自己的仇人…”
黑袍人沉默了。
“因為,他跟我喝過酒…”
“就只有這一個理由?”
“喝過酒便是‘朋友’…”
“仇人也可以做‘朋友’?”
黑袍人又沉默了。
“我不管他將來是不是我的仇人,我只知道,現(xiàn)在,他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難,我便要幫…”
……
……
一陣風過,林中只剩下三人,李夢龍,盤龍,黑袍人……
黑袍人坐在李夢龍身旁,一如李夢龍初見他時的樣子。
“喝過酒便是‘朋友’,‘朋友’有難,我便要幫…”
黑袍人喃喃道,拿出一壺酒,咕嘟嘟灌下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