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白桓黑桓
白發(fā)男子好似沒有聽見慕容桓的話,再次緩緩的拿起茶盞,吹開里面裊裊升騰起的熱氣:“明明是個(gè)小娘子,為何要自稱郎君?”
“很明顯嗎?我們貼了胡子,你也能看出來?”阿姝驚訝道。
白發(fā)男子身旁的年輕郎君忍不住再次掩嘴憋笑。
“造物主創(chuàng)造陰陽于天地,自有其本質(zhì)的不同,女人、男人其實(shí)很好辯認(rèn)!”
白發(fā)男子說罷,微彎唇角,十分淡然灑脫的一笑。
阿姝再次一呆,旋即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警醒自己千萬別被美色所惑。
耳邊已傳來慕容桓聲音再次道:“請將魚符還給我!”
“倘若我不還呢?你會怎樣?”
慕容桓的神情瞬間大變,原本清澈如深潭一般的眼睛陡地變得格外冷寒而幽森,白發(fā)男子身邊的年輕郎君都警惕的扣緊了腰間的佩劍。
阿姝眼見情形不對勁,急忙去拽慕容桓的袖子。
“阿桓,別激動,我們好好說話,再好好跟他說!”
阿姝勸罷,轉(zhuǎn)身便向白發(fā)男子請求道:“郎君莫要開玩笑,那枚魚符是我家女郎回家認(rèn)親必須要的證物,對我家女郎來說很重要,郎君拿了它也沒什么用,何不就干脆還給我們呢?”
“既是回家認(rèn)親,難道你們家中沒有一人認(rèn)識你們嗎?人是活的,而這物卻是死的,豈有認(rèn)死物而不認(rèn)活人的道理?”
阿姝被這一句堵得無語反駁,卻在這時(shí),屋子里傳來一陣鈍響,有數(shù)名黑衣人破門而入,竟是見人就砍了起來。
“有刺客!”
阿姝嚇得一聲尖叫,而白發(fā)男子身邊的那名玄衣少年早已拔劍與這群黑衣人拼殺起來。
耳畔刀劍砰擊聲不絕于耳,間或還有茶盞瓷器墜地的聲音。
阿姝陡然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竟是慕容桓攬了她的腰身,將她抱到了一邊,而在她們的身旁,正好有一柄長刀砍在一胡凳上,直將這只胡凳劈成了兩半。
待阿姝再次抬起頭時(shí),慕容桓已然赤手空拳的迎上這些攻擊而來的刺客,在避開利刃的同時(shí)一拳將那刺客擊倒在地,一把長刀也落在了她的手中。
“卟”地一聲,有人來,便有人倒下!
慕容桓出手毫不手軟,凡是將刀刺向她的刺客幾乎全倒在了她的長刀之下,余下的幾名黑衣刺客似乎被嚇破了膽,各自面面相覷,最后在看了一眼白發(fā)男子后便盡數(shù)逃去。
但慕容桓眼中的殺意還沒有停息,在這群黑衣人走后,她的目光很快便轉(zhuǎn)移到了白發(fā)男子身上,幾乎是一個(gè)縱身躍起,她便跳到了白發(fā)男子身前的案幾上,右手一伸,便狠狠的掐在了白發(fā)男子的脖頸間。
“你是誰?”她厲聲問,“將魚符還給我!”
阿姝嚇得再次尖叫起來。
那名玄衣的郎君也速速折回,拔劍指向了慕容桓,厲聲道:“放手!傷了他,你走不出這個(gè)房間!”
“阿桓,別激動,他不是壞人,快放了他,放了他!”
阿姝拉著慕容桓的手不住的相勸,見慕容桓沒有反應(yīng),連忙又從包襖中翻出一個(gè)木偶,拿到了慕容桓面前,柔聲勸道:“阿桓,你看看她是誰?看看她,你就能想起自己了,快放開這位郎君,他不是壞人……”
慕容桓的目光從白發(fā)男子身上移到這木偶上后,終于慢慢收斂住了殺氣,直到一雙幽深如潭的清瞳恢復(fù)澄澈寧靜。
她才慢慢松開了手。
玄衣少年立時(shí)箭步攔到了白發(fā)男子身前,將劍再次指向她。
阿姝趕緊也上前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家女郎受不得刺激,若是見到有人拿刀拿劍殺人,她就會與人拼命,她不是故意要傷害郎君的,就是有些太激動了!”
“激動就可以隨意殺人嗎?我家郎君又沒有傷她,她為何要?dú)⑽壹依删???p> “就是有些控制不住,對不起,郎君,真的對不起,我代我家女郎向你道歉!”
阿姝幾乎要跪倒下來,玄衣少年似乎并不想就此罷休,又向那白發(fā)男子請示問:“郎君,是否要帶她們?nèi)ヒ姽??或是讓大理寺的人來!?p> 阿姝急得要哭了,卻聽白發(fā)男子說了句:“不必了,讓她們走!”
“郎君!”
白發(fā)男子從袖中拿出一枚魚符,輕輕一拋,便拋到了慕容桓的手中。
“是走,是留,你們自己選擇,我不會干涉!”
“多謝郎君,多謝郎君!”
阿姝連連道謝,拉了慕容桓的手就要走,這時(shí),又有官差破門而入,看到房中躺著幾個(gè)還汩汩冒著鮮血的死人,為首的官差問:“人是誰殺的?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白發(fā)男子依舊不緊不慢的回道:“有刺客埋伏在此,想要?dú)⑽遥业淖o(hù)衛(wèi)便將他們給殺了,大人是帶這些尸體回去查驗(yàn),還是要帶我回去問話?”
他說這句話時(shí),玄衣少年已然舉起了一枚腰牌,展示到這群官差的面前。
那官差立馬神情就變得恭敬且膽怯起來:“既是刺客行兇,自然是帶尸體回去尸檢問話!打擾到郎君了!”
言罷,對下屬們命令道:“還不快將尸體帶走,另外封鎖各處坊門,去搜捕這些刺客的同伙!”
“諾!”
官差們風(fēng)一般的來了又去,臨走之時(shí),還將地上的尸體也清理了個(gè)遍。
房間里一時(shí)又變得安靜下來,但白發(fā)男子竟似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般,依舊烹煮著他的茶,一縷極為清甜的茶香味四溢飄散出來。
見阿姝驚呆了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白發(fā)男子問:“怎么,你們還舍不得走嗎?還是今晚就在我這里睡覺?”
“不敢不敢,不敢打擾到郎君……”
阿姝連連擺手道,再次去拉慕容桓的衣袖,沒想到慕容桓竟然突地身子一軟,仰倒了下去,幸好阿姝及時(shí)將她的身子攬住,抱到懷里。
“阿桓——”
白發(fā)男子的神情也變了一變。
阿姝再次扯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道:“抱歉,郎君,我們可能一時(shí)走……走不了了,我家女郎剛才給人治病費(fèi)了很多心神,本來就大半夜沒有休息,適才又與人打了一架,現(xiàn)在就更加疲倦了,我們就將,將就在這里睡一晚了,也請郎君不要嫌我們礙眼,也將……將就一下!”
玄衣少年氣得就要將她們趕走,那白發(fā)男子卻是伸手制止了他想要說的話。
“無妨,那就將就一下!”
阿姝靦腆的笑了一笑,趕緊將這“紙糊”的門再次糊了一遍,然后在慕容桓身旁尋了個(gè)位置合衣而眠。
……
慕容桓再次從夢中驚醒過來時(shí),還能嗅到房間里飄來淡淡的茶香,這種香味很是特殊,似能趨散人心中的陰霾,令人整個(gè)身心都變得輕松愉悅起來。
“砰”地一聲響,阿姝從床塌邊沿摔了下去,又趕緊爬起身,驚喜的望著慕容桓道:“阿桓,你睡醒了,沒事了,沒事了!”
慕容桓坐起身來,神情還有些木木,阿姝見她冰冷而幽深的眼神,還是有些不確定,便小心的問了句:“你是白桓……還是黑桓?”
白桓?黑桓?
這是她與阿姝之間的約定,若是她自己醒了,那便是白桓,但若是不受控制的另一個(gè)她醒了,那便是黑桓。
自然另一答案也不會從她口中說出來。
“白桓!”
“太好了太好了!”阿姝抱著她極為歡喜的說道。
慕容桓沒有阿姝的激動,待阿姝激動完后,才緩緩道:“我們今日便回去吧!”
“好的好的,我們回蘇家,馬上回蘇家!”
……
阿姝收拾完行囊就要與慕容桓一道踏出門檻,未想?yún)s聽到另一屋里傳來男子聲音問道:“這就走了嗎?”
“刷”地一聲,中間隔的那扇門再次被推了開。
慕容桓就見那白發(fā)男子正襟危坐,依舊在那兒品茗,煮茶。
這茶香倒是十分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氣爽。
“郎君,我們急著趕……趕回家,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阿姝急著解釋道。
白發(fā)男子卻是看向慕容桓一笑:“昨夜你問我是誰,我還沒有回答你。”
“記住我的名字,我叫蕭慕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