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錦奕想看看這柳思妤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便由著她胡鬧下去：

　　“允了。”

　　聞言，小福子趕緊迎上前，迫不及待地喝下“讀心水”，走上前圍著方太醫(yī)轉(zhuǎn)了好幾圈，邊嘖嘖邊搖頭：

　　“方太醫(yī)，奴才恐怕要多有得罪?！?p>　　方太醫(yī)拍了拍衣袖，站直身子輕哼一聲：“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懼得罪?！?p>　　聽方太醫(yī)這樣一說，小福子一下就來勁了：

　　“方太醫(yī)，奴才見您的左手一直背在身后不肯拿出來，是不是因為您左手少了一根小指？”

　　方太醫(yī)又將左手往身后藏了藏，表情不屑一顧：“是又怎樣？”

　　小福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惋惜：

　　“奴才猜，是因為前些日子方太醫(yī)收受賄賂幫助一位宮妃欺騙圣上，因此受到了懲戒。只不過您礙于臉面，一直對外謊稱自己是被野貓咬到了手指，不得已才自截手指?！?p>　　方太醫(yī)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慌亂，這小太監(jiān)怎么什么都知道？

　　......

　　一旁的楚錦奕抬起眼眸，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柳思妤：“這些話是你教給他的？”

　　“自然不是。”

　　柳思妤嘴角掛笑，俯身在楚錦奕耳旁小聲道：

　　“小福子是因為喝了臣妾特制的讀心水，所以才能讀出了方太醫(yī)的心聲?！?p>　　楚錦奕笑了笑，并未將其當(dāng)真。

　　但他的確好奇這妤貴人能玩出什么新花招：

　　“既然如此，朕倒想知道除了這些，他還能讀出些什么？”

　　能讀出的東西？那可多著了。

　　柳思妤故意買了個關(guān)子：

　　“陛下且等等看，臣妾說不出口的那些話，小福子還未替臣妾說呢。”

　　......

　　雖然自己做的那些腌臜事被拆穿，但方太醫(yī)依舊嘴硬：

　　“你說的這些又能證明什么呢？不過是些多打聽打聽就能打聽出來的事情?！?p>　　小福子嘆了一口氣：

　　“方太醫(yī)，您這人怎么這樣倔呢？難不成臀上長痣的人都是倔驢？”

　　方太醫(yī)一下子急紅了臉：

　　“胡說什么呢！你屁股上才長痔瘡！在陛下和太后娘娘面前說這些，簡直有辱斯文！”

　　“陛下，這小太監(jiān)如此大膽，依微臣看就該把他拖下去掌嘴?！?p>　　楚錦奕撐著腦袋，輕笑一聲，神色冷靜得可怕：

　　“他說的這些只有方太醫(yī)你自己能辨別真假，不正能證明自己？朕是覺著沒什么，方太醫(yī)可是有異議？”

　　皇帝都開口了，他一個太醫(yī)又敢說什么？

　　方太醫(yī)有苦說不出：“微臣不敢?！?p>　　小福子偷偷瞅了一眼柳思妤，收到她的指示后，才又開口：

　　“方太醫(yī)，您方才誤會了，奴才說的是您右半邊的臀部上有塊黑色的大痣，您是不是一直因為這塊大痣，一直害怕您未來要娶的媳婦會嫌棄您？”

　　此話一出，殿內(nèi)一片嘩然。

　　方太醫(yī)更是腦袋燙得發(fā)蒙：“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臀上長痣的事情除了他的生身父母就沒人知道！

　　方太醫(yī)攥著手指，額頭冷汗直冒，自己這次莫不是碰到硬茬了。

　　還不等方太醫(yī)開口，原本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晴貴人，突然拉著床帳驚叫開口：

　　“是你，原來是你！”

　　“臀上長黑痣，那天的人原來是你！”

　　“怨不得你一定要我陷害妤貴人，我的孩子是不是你害死的！”

　　方太醫(yī)應(yīng)激般地指向晴貴人：“你一個瘋子瞎胡說什么！”

　　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方太醫(yī)趕緊回過身：“陛下，您聽微臣解釋?！?p>　　柳思妤見方太醫(yī)終于亂了陣腳，趁機走上前，給了他致命一擊：

　　“方太醫(yī)，你還是老實承認(rèn)了吧。讓我猜猜，除了這些你還收了許知燁許大人的賄賂，想要在陛下面前陷害妤貴人是不是？”

　　這件事情她怎么也知道？

　　方太醫(yī)驚恐萬分地看向柳思妤：“你真會讀心？”

　　柳思妤唇角微微勾起，繼續(xù)恐嚇?biāo)?p>　　“我知道的可不止這些，不過我勸你自己老老實實說出來，否則陛下怕是不會輕饒你?！?p>　　方太醫(yī)嚇得連忙跪在地上：

　　“陛下，微臣承認(rèn)，晴貴人的孩子的確是微臣想辦法做掉的，但都是為了我大楚的未來啊?！?p>　　“您也看見了，這晴貴人是個半瘋的，微臣怎么能讓一個瘋子為您誕下龍嗣？”

　　柳思妤倒吸一口涼氣，趕快往后退了好幾步。

　　居然還敢撒謊，這真是把楚錦奕當(dāng)成傻子耍了。

　　她看著方太醫(yī)頭頂只剩下一天的數(shù)字，默默為其哀悼。

　　這次他和晴貴人肯定難逃一死。

　　“呵。”

　　楚錦奕把手中的杯盞往桌上狠狠一砸，他站起身，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方太醫(yī)：

　　“看朕上次砍你手指還是砍錯地方了?！?p>　　他揉了揉手腕，接過李安遞來的寶劍，緩緩走上前。

　　寬厚的背影擋在柳思妤身前，遮住了她的視線。

　　“天色晚了，妤貴人還不回寢休息？”

　　柳思妤立刻會意：

　　“臣妾告退，陛下也要早些歇息?！?p>　　她轉(zhuǎn)過身，前腳剛踏出門檻，身后就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傳入鼻尖。

　　楚錦奕：“看準(zhǔn)了方太醫(yī)脖子上這倒口子，沒有朕的允許，誰都不許讓它結(jié)痂。”

　　“陛下，那這晴貴人要怎么處理？”

　　楚錦奕冷不丁開口：

　　“晴貴人陷害宮妃，欺君罔上，拖下去，杖斃?！?p>　　“是。”

　　*

　　殿外，

　　淑妃她們早早就被遣散離開了，只剩柳思妤一個人扶著宮墻，腿腳發(fā)軟。

　　她最開始還奇怪為何晴貴人的壽命歸零，方太醫(yī)卻還有一天壽命。

　　沒想到這方太醫(yī)竟是被活活放血放死的。

　　柳思妤看著空曠的庭院，腦袋發(fā)蒙，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本是想借機看看自己看到他人壽命值的定律能否打破，可沒想到自己竟無意參與到了這因果循環(huán)之中。

　　她曾經(jīng)看著別人的壽命值耗盡，只得袖手旁觀。

　　可如今她卻成了其中的因。

　　一時之間她不禁懷疑，究竟是自己的行為改變了因，還是她本就是這因果中的一環(huán)。

　　小福子和碧華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魂不守舍的柳思妤：

　　“貴人，您這是怎么了？”

　　柳思妤故作輕松地擺擺手：“無事?！?p>　　她趕緊想辦法安慰自己，別人的命運與她無關(guān)，人還是要多為自己考慮。

　　只要能熬過這三百多天，什么都是值得的。

　　想到這里，柳思妤不禁輕松了許多。

　　“天色已晚，咱們趕緊回去吧。”

　　柳思妤剛想邁步離開，卻忘了心硬了，腳還是軟的。

　　身子猛地向前一跌，差點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

　　好在有一只大手抓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