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還沒喝到一半，青禮的手機(jī)響了，是青艷梅的電話，叫她一起去澳門接她爸回來…

　　“怎么了？”

　　青禮接起電話臉色就變了，周演預(yù)感不好，等她掛斷，輕聲問她出了什么事。

　　“她說…我爸沒了…”

　　青禮目光呆滯地看向周演，連她自己都還沒接收完整青艷梅電話里說得全部內(nèi)容。

　　“什么沒了？”

　　白遇一時也沒聽懂。

　　“我爸…她說他溺水了。”

　　“誰說的？”

　　周演心里一沉，看來明天的行程有變。

　　“我姑…”

　　“所以，你是說…你爸他…”

　　白遇懂了，卻陷在震驚中不知該對青禮說點什么。

　　“我要去蓮島，你送小白回家，等回來再聯(lián)系。”

　　青禮抓起車鑰匙就要走。

　　周演連忙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你要一個人去蓮島？我跟你一起?！?p>　　“不是，我姑也去，回來再跟你說，我要趕緊回家拿證件?！?p>　　青禮掙脫了他的手，轉(zhuǎn)身就走。

　　“小白你能自己走么？”周演忙問白遇，看她應(yīng)該還沒喝醉。

　　“能，我沒事，你陪小禮去?！?p>　　才喝一瓶，這點酒對白遇根本不算什么。

　　周演放下錢要白遇自己結(jié)賬，趕緊追了上去…

　　“你喝酒了，我騎車帶你！”

　　…

　　“趕緊的，時間馬上就到了?！?p>　　看到跟一個男孩手拉手跑來的青禮，青艷梅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一遍周演，朝青禮催促道。

　　一旁的孫靜楠站在那，看見兩人過來也沒打招呼。她為自己的事還煩得要死，現(xiàn)在卻要陪青禮去認(rèn)尸，收不住的焦慮和不耐掛在臉上，如今是一點也不怕被別人看見。

　　“我坐下一班飛機(jī)去找你，手機(jī)別調(diào)靜音，別讓我找不到你?！?p>　　周演對青禮交待著，時間太緊，他只能再回去拿一趟證件，過來趕下一班飛機(jī)。

　　“知道了?！?p>　　“親爹死了，還在這打情罵俏的，青禮你可真行?！?p>　　在這時候看見青禮跟男朋友你儂我儂的樣子，無疑是在孫靜楠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她的家眼看著就要散了，在青禮身邊卻有個這樣的貼心人，連她自己都沒察覺，此刻眼中的嫉妒都要化成膿血流出來了。

　　青禮沒理她，只覺一口氣堵在心口，呼不出去又咽不下去，她現(xiàn)在的心情很復(fù)雜，說不出是難過還是什么，就覺得哪哪都堵的難受。

　　“本來就用不著你，你不愛去就不要去，沒人逼你?！?p>　　周演冷著臉沖孫靜楠說完，看向了青艷梅，“您要是忙也可以不去，把那邊的聯(lián)系方式給我，我會負(fù)責(zé)接下來的事?！?p>　　他這還在這呢，這母女倆就這么不客氣，又不是等著過去救命，大不了就讓青禮改簽，晚一點過去就是了。

　　“我們家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負(fù)責(zé)，走了，青禮?！?p>　　要是平時，敢對她說話這樣不客氣，青艷梅自然不會輕易就這么算了，但剛剛的話，孫靜楠說得確實過了。

　　周演握著青禮的手，擔(dān)憂道：“你要不要改簽跟我一起走？”

　　“不用…”

　　“那好，在飛機(jī)上閉會兒眼，我一會兒就到。”周演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

　　“好?！?p>　　登機(jī)后，青禮的位置跟那母女倆是分開的，這樣正好，可以不再被打擾。她很聽話，一路上都合眼假寐，接下來的一天，大概不會有時間休息。

　　周演趕來的時候青禮已經(jīng)認(rèn)完了人，青艷梅跟她一起進(jìn)去的。

　　見到那白布下蒙著的人，灰白的臉…

　　這些年時時掛著不如意和憤怒表情的人，終于換上了平靜的神態(tài)，無比安靜地躺在那，不會再沖她瞪眼，也不再擁有對她拳腳相向的力氣。

　　青艷梅嚎啕大哭，站在青山的停尸床前，哭喊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哥，哭喊他福薄，沒有享福的命，而青禮神情始終木訥，像根木頭一樣站在那，嘴皮都沒張，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

　　“確定是你爸么？”

　　見到青禮，周演的心落了地，氣還沒喘勻，就連忙問道。

　　“嗯。”

　　“她們?nèi)四?？?p>　　“辦手續(xù)去了?！?p>　　“還需要你做什么嗎？”

　　“不知道…應(yīng)該是不需要吧。”

　　“那我把去連城的機(jī)票先退了好不好？”

　　“…好。周演，你帶煙了嗎？”

　　又一次，本以為戒煙成功的青禮，又一次覺得此時無比需要尼古丁的安撫。

　　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很久沒碰了，其實她一直在克制自己，可每每遇到過度的壓力或者難過的事兒，就會忍不住想要點上一支。

　　“帶了。”

　　周演摸出煙盒，給她點了一支遞過去。

　　青艷梅這時候跟孫靜楠出來了，看見抽煙的青禮，一臉的鄙夷，不過她沒多說什么，只是通知了青禮她的安排。

　　沒問青禮的意見，青艷梅直接安排好了在當(dāng)?shù)鼗鸹?，把骨灰?guī)Щ厝ゾ退懔恕?p>　　青禮沒有異議，連骨灰的去處都沒問，反正青艷梅自有打算。而她，也沒錢給青山買墓地。

　　“去吃飯吧，你們也都餓了吧?！鼻嗥G梅難掩疲憊地說。

　　即便是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坐不住的性子，她也一把年紀(jì)了，這趟折騰得她可不輕。

　　“我都要餓死了?！?p>　　孫靜楠委屈狠了，從前一天的中午開始就沒吃飯，又熬了夜，現(xiàn)在餓得嘴里直發(fā)苦。

　　原本以為就此散伙的周演，輕輕挑了下眉頭，深邃的眸看過去，恰巧也觸碰到了青艷梅看過來的眼神…

　　四人在附近隨意找了家，看上去還算干凈的快餐鋪子坐下了。

　　青禮已經(jīng)不記得，上次跟她們坐在同一個桌上吃飯是什么時候的事了。認(rèn)識周演那晚的那頓飯沒吃成，自然不算。

　　“你多大了？”

　　青艷梅看著坐在她正對面的周演問，此時的神態(tài)看上去很平和，甚至顯出幾分和藹。

　　“今年23，跟小禮一年的?！敝苎荻Y貌回答。

　　“年紀(jì)倒是合適…是本地人么？”

　　青艷梅微微點頭，一副相女婿的姿態(tài)。

　　“不是?！?p>　　“家是哪的？”

　　“星島那邊的?！?p>　　“父母是做什么的？”

　　“做點小生意…”

　　“生意人啊…具體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