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中毒
庭院早已被精心裝飾,擺放著應(yīng)季花草,中央擺著一張圓桌,頭上明月高掛,倒是有些滋味。
“姨母,您看我如此安排怎么樣?這樣一抬頭便能看到月亮了,”司南枝挽著老太太,聲音甜美得發(fā)膩,“月下設(shè)宴,當真別有一番情致,您說是不是?”
老太太呵呵笑著:“好,好!真是費盡了你這番心思!”
老太太邊說邊別有深意地瞥了譚羨魚一眼,心中不禁一陣感慨。
還是自己親外甥女知心哪。
譚羨魚也為她辦過那么兩回壽宴,說不上不用心,反正瞅著也是砸了不少錢財進去,可就是比不上司南枝弄得這么有創(chuàng)意。
司南枝自認為勝了譚羨魚一籌,朝她丟去一個得意的眼神,可譚羨魚正低頭和霍沅皓嘀咕著什么,沒瞧見她的目光。
這時辰已不算早,老太太瞅著桌上一籃籃的螃蟹直咽口水,于是當即下令,第一個動了筷子,其他人也連忙跟上。
霍沅皓是頭一回嘗鮮,連拆蟹用的工具都不知道怎么使,譚羨魚就手把手帶著他用。
也就是這時候,譚羨魚才發(fā)現(xiàn)這小子有多機靈。
看一遍就記住了,學(xué)會立刻就能上手。
怪不得連莫老先生會對他贊不絕口。
譚羨魚擦了下手,不由自主地順著一陣嬌笑望去。
只見霍容愷和司南枝像來時那樣,一個左邊一個右邊陪在老太太身旁。
霍容愷忙著替老太太和司南枝剝蟹,司南枝就一味哄著老太太,逗得老太太的笑聲壓根沒有停過。
然而如此大張的桌子,一家子十來口人圍著,除了那溫馨融洽的三人組和大快朵頤的霍修宇,其他人安靜得出奇,個個低著頭吃自己的,說話也是輕聲細語,仿佛怕打擾到什么似的,連小孩子也不例外。
明明是個壽宴,氣氛卻有點古怪。
譚羨魚收回視線,發(fā)現(xiàn)霍沅皓的表情有點不對勁:“怎么了?”
霍沅皓試探性吃了兩下,頓時眉頭鎖得更緊了:“娘,這螃蟹怎么這樣腥啊?”
剛才譚羨魚幫他拆開的那只,明明就不是這個味兒。
“土包子!”
霍修宇滿嘴油光,就連嘴里的食物還沒咽下去就急著開口,碎蟹肉甚至糊了一嘴,看得人倒胃口,“連腥跟香竟然都分不清!”
真是個吃不來細糧的野豬!
譚羨魚接過霍沅皓手中的蟹殼,湊近鼻子仔細嗅了嗅,隨后丟棄:“別吃了。”
都發(fā)臭了。
霍沅皓乖乖接過手帕擦手,夾起旁邊的菜吃。
看到霍沅皓還不時往那些螃蟹上瞄,譚羨魚輕笑了一聲,小聲說:“咱院子里面有新鮮的,要是不夠吃,等回去再單獨給你做?!?p> 霍沅皓的眼睛一亮。
譚羨魚帶在自己的身邊養(yǎng)了好幾個月,總算讓他長了點肉,看起來健康多了,此刻他眼珠子閃閃發(fā)光,特別好看。
這才是孩子該有的模樣嘛。
譚羨魚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抬頭望了老太太一眼,心中慢慢升起一個疑問。
吃螃蟹……應(yīng)該不會吃出人命吧?
不過……反正這是司南枝買的,萬一真要有啥問題,也賴不到她頭上。
譚羨魚安心了。
而事實就是,的確不會出人命。
不過場面會有些難堪。
只聽老太太突然“哎喲”了一聲,捂著肚子臉色大變。
大家紛紛停下筷子,不自覺地望向她。
老太太臉都白了,在眾目睽睽之下,猛然轉(zhuǎn)頭,開始劇烈嘔吐。
司南枝為了能隨時撒嬌討好,幾乎是靠著老太太坐的。
這下直接接了個正著,身上濺滿了嘔吐物。
事情還沒結(jié)束。
忽然間,一陣嘔吐聲響過,緊接著“噗”的一聲,空氣中彌漫起更加難聞的氣味。
大家愣愣地扭頭,望向臉色發(fā)青的霍修宇:……
譚羨魚緊鎖眉頭,拉著霍沅皓起身避開,急道:“都站著干嗎,快請大夫!”
一番手忙腳亂后,終于請來大夫扎針開藥,這下老太太跟霍修宇的狀況這才穩(wěn)定了下來。
老太太年歲已高,對這些事特別在意,硬撐著精神對抗藥力,怎么也不愿安睡。
三房主母跟司南枝聚在一起,老太太不休息,她們也不敢走,只能干坐著等。
沒過多久,霍容愷很快帶著以為大夫回了。
不知怎的,霍容愷看司南枝的眼神有點古怪。
老太太看起來精神不振,但一見有人進來,還是勉強伸長脖子問:“我這是……出啥事了?”
身體一向硬朗,怎么突然就這樣了?
難道是有啥隱疾,今晚湊巧發(fā)作了?
大夫拱手行禮,說:“老太太請放心,沒啥大問題,只是今天吃多了螃蟹。螃蟹本性寒涼,加上不夠新鮮,因此引起了腸胃不適。但老太太不用擔心,按時按我開的方子,只要一天兩次服藥,三五天就好?!?p> 大夫停了停,又提醒:“不過,以后不新鮮的東西要少吃?!?p> 大夫的表情有點微妙。
堂堂侯府,怎會買到放久了的螃蟹?
也是能耐。
老太太聽見這話愣了愣,隨即轉(zhuǎn)向司南枝。
其他人也隨之把目光投向司南枝。
今晚這場壽宴,全由司南枝一手操辦。
“哼,司姑娘真是孝順得很哪!”霍二夫人一開口便是諷刺,“露天宴席也就算了,連吃的螃蟹都是放了不知道多久的,這種孝心,看來咱們家沒人比得上!”
霍大夫人不動聲色拉了她一下,她才不甘不愿地閉嘴。
可這話,老太太已經(jīng)聽進去了。
一時間,先前夸獎的獨特用心變得不是滋味,老太太瞪了眼司南枝,就像瞪著敵人:“你給我說清楚,這螃蟹是怎么買的!”
責(zé)備完司南枝,老太太又轉(zhuǎn)向譚羨魚:“還有你!明知南枝初次當家,難免疏漏,你怎么也不指導(dǎo)一下!現(xiàn)在害得我這老婆子這樣,你滿意了?!”
譚羨魚早有準備:“海清婆母明察,媳婦確實去過,只是司姑娘不讓媳婦插手,還把媳婦趕走了?!?p> 這話里,譚羨魚滿是無奈,隱隱地還帶點委屈。
她身后,抱琴低頭垂目,眼神里卻閃過一絲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