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郝春梅&郝春香
屋里響起一陣雜亂聲響,門很快打開,出來一個黑瘦干癟的婦人,瞧著三四十歲,實際不過二十七八,比蘇怡小好幾歲。
偷偷打量了一眼門口站著的人,又迅速垂下頭,低眉順眼,畏手畏腳:“表姨表姨夫。”
跟蚊子一樣細(xì)小的喊聲,聽得人一陣不適。
蘇姥爺最見不得這樣畏畏縮縮的人,她要不是蘇姥的親戚,他是一眼都不想多瞧。
蘇姥倒是和善:“春梅啊,這些天住得習(xí)慣嗎?”
郝春梅囁嚅點頭:“挺好的?!?p> 能不好嗎,吃了睡,睡了吃,不用干活,不用挨打挨罵,比地主婆都過得好。
干巴巴的三個字,沒有多余的表情,也沒有多余的反應(yīng),像個木頭人似的,扯一下動一下。
蘇姥見慣不怪,適應(yīng)良好:“那就好,這個是我閨女,你喊小怡姐就是,這三個都是我外孫外孫女?!?p> 郝春梅飛快的看了眼蘇怡,又低垂著頭:“小怡姐?!?p> 沒有什么情緒的三個字后,又沒了下文。
蘇怡擰眉,讓這樣的人當(dāng)木芽干媽,她實在不樂意。
蘇姥看出閨女的心思,但來都來了,再看看吧。
“那什么,我們方便進(jìn)去坐坐嗎?”
郝春梅好似受了驚嚇?biāo)频?,忙讓開門:“進(jìn)吧。”
她讓開的瞬間,一股古怪的酸臭味撲面而來,走在最前面的蘇姥差點被熏吐。
良好的教養(yǎng)讓她不動聲色忍下,繼續(xù)往里走。
隨后是蘇姥爺,要不是事關(guān)外孫女,他肯定扭頭就走,這是豬窩嗎?招待所的人不收拾嗎?
想起剛剛招待的神情,蘇姥爺大概明白了。
接著是蘇怡牽著木芽。
蘇怡抿緊唇,決定拒絕爸媽的這個提議,個人衛(wèi)生都處理不好的人,她不認(rèn)為是個值得信賴的人,這人不適合當(dāng)木芽的干媽。
木芽個子小小,走在一旁,歪著小脖子,努力去瞅低垂著腦袋的郝春梅。
蘇怡看她胖乎乎的小身板都快扭變形了,忍不住點點她的小鼻子:“不可以沒禮貌哦?!?p> 胖丫頭抱住媽媽使壞的手,繼續(xù)盯,極其認(rèn)真。
郝春梅察覺到木芽的視線,畏縮的往旁邊側(cè)了側(cè)臉。
沒曾想剛好迎光,讓木芽看了個真切。
“哇哦……”團(tuán)子的小模樣異??鋸?,也不知道是驚還是喜,亦或者是搞怪。
不等其他人反應(yīng),胖丫頭扭頭拽著兩個哥哥咬耳朵。
畢木森畢木林從疑惑到震驚,到憤怒。
留下畢木林,畢木森跑走。
兄妹三人神神秘秘的,蘇姥忍俊不禁:“行了你們不準(zhǔn)淘氣,趕緊進(jìn)來,春梅,你也進(jìn)來坐吧。”
郝春梅低眉順眼的走進(jìn)去,在床腳的位置坐下,不看人,也不招呼人。
小木芽眼珠子一轉(zhuǎn),關(guān)上門,把姥爺姥姥拽到門口,小身板擋在所有人面前,黑黝黝的大眼睛微微瞇起,盯著郝春梅,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奶豹子。
郝春梅被盯得渾身不適,卻又因為性格使然,硬著頭皮坐著不動,頭埋得更低了。
蘇姥覺得不禮貌,怎么跟審犯人似得。
蹲下?lián)еO女問:“木芽是想玩什么游戲嗎?乖,咱們回家玩好不好,這個是春梅姨,木芽喜歡春梅姨嗎?”
小木芽伸出胖爪爪,捂住蘇姥的手,一本正經(jīng):“姥姥乖,先等等,別說話。”
蘇姥茫然的去看蘇姥爺。
蘇姥爺攤開手,表示他也不知道,不過他樂意配合孫女,這個郝春梅,他是一點不喜歡。
郝春梅來的時候,他們就在醫(yī)院,蘇姥的病床前見過一面。
第一印象是可憐,窮苦孩子,受了磋磨,性子畏縮能理解,能幫一把就幫一把,沒有多想。
現(xiàn)在看,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窮苦家的孩子,更應(yīng)該珍惜愛護(hù)別人的善意才是,但這個郝春梅,完全在享受別人的善意。
享受到理所當(dāng)然。
嘖,他是真老了,一連兩次看走眼。
也是當(dāng)時著急,提了這么個建議,污了他乖孫的眼。
蘇姥爺指望不上,蘇姥又去看畢木林,三個孩子剛剛肯定密謀了什么。
畢木林站在木芽身邊,不動生色護(hù)著姥姥姥爺媽媽和妹妹。
但卻沒有言語。
蘇姥無奈:“這孩子,那個,要不我們待會再來行不行?”輕聲跟小孫女打商量,這么站著,怪尷尬的。
小外孫女表示不行,她得在這里守著。
蘇姥想揍熊孩子。
郝春梅也是如坐針氈,任誰被這么盯著,也渾身不自在。
尷尬的氛圍下,五感格外靈敏,屋子里的味道拼命往鼻子里鉆,熏得人頭暈眼花。
蘇姥忍不住再次開口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
“誰?”奶呼呼又謹(jǐn)慎味十足的問話。
小人嚴(yán)肅的神態(tài),莫名搞笑。
“木芽,是大哥哥?!?p> 小人一喜,忙拉開門,見到大哥哥身后的公安叔叔大聲招呼:“公安叔叔,快,壞人在那里?!?p> 胖爪子朝前一指,低眉順眼的郝春梅猛然抬頭,凹陷的五官自帶一股恐怖特效。
小木芽嚇得小臉都白了,迅速收回爪子:“快,快走,媽媽姥姥姥爺,我們快走。”奶團(tuán)子推搡幾人往外跑,生怕壞人暴起把他們都?xì)⒘恕?p> 蘇怡將閨女抱懷里拍:“木芽不怕,媽媽在,不怕啊?!?p> 畢木森畢木林被妹妹弄出的緊張氛圍感染,也忍不住害怕,不管如何,先護(hù)著姥姥姥爺和媽媽出房間。
公安同志順勢走進(jìn)去。
“請問是郝春香同志嗎?”
郝春梅瞳孔驟緊,迅速垂下頭:“不是,我不是,我是郝春梅,我叫郝春梅。”
兩名公安拿著通緝畫像比對:“勞煩同志抬抬頭。”
郝春梅死死垂著,死活不愿意抬頭。
嘴里呢喃說自己是郝春梅,不是郝春香。
公安皺眉,根據(jù)經(jīng)驗,這人是郝春香無疑了。
“同志,我們懷疑你是毒殺夫家一家六口的郝春香,請你跟我們回去走一趟。”
郝春梅瞬間癲狂:“我不是,我沒有,我是郝春梅,不是郝春香,讓我走,讓我走?!?p> 試圖沖開兩名公安跑出去。
蘇怡忙抱著木芽和蘇姥蘇姥爺退到一邊,免得被誤傷。
公安閃身上前,將郝春梅反扣押下。
去公安局的路上,小木芽偷偷跟家里人咬耳朵。
“壞人騙姥姥姥爺,她婆家不是意外死的,是她受不了打罵,用耗子藥毒死的。
她家里人不是不要她,是知道姥姥有錢,故意讓她來投奔姥姥打秋風(fēng)的。
那個死在路上的姐姐,是他們用來博取姥姥同情的,可惜身體太差,沒能活到這里。
我們都死了后,她還想偷偷和姥爺睡,被姥爺知道后趕了出來。
她就帶著家里人來鬧,說姥爺欺負(fù)了她。
姥爺證明了自己清白,她又和那個白眼狼合伙搶姥爺?shù)腻X,攀親戚,吃絕戶。
要不是他們,姥爺才不會吃那么多苦?!?p> 小人氣得小臉通紅,想到所有人都合起伙來欺負(fù)姥爺一個,就抓心撓肝的難受。
可恨她是阿飄,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