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送禮
謝斐當然沒準備什么狗屁的中秋禮。
就沒聽說過,一個妾,要給其他妾送禮的。
不過從蕭世蓉這里抱走一盒子首飾,也不能真的空手套白狼。
一回到院子里,謝斐就叫浮玉把水懷玉的繡品拿出來,一一給各院送去。
浮玉累了一天,腰酸腿疼的,先扒拉了下首飾盒子。
“我的天,并蒂海棠玉步搖,花絲喜鵲銀簪,金鑲玉珍珠耳環(huán),紫玉蓮花玉佩,赤金翡翠流蘇簪子,瑪瑙芙蓉明月耳墜!”
光是看看表面的這些首飾,浮玉一整個就嚇呆了。
“姑娘,你是打算干完這一票,卷鋪蓋逃亡去嗎?”
盒子底下還有些珠釵手鐲指環(huán)什么的,已經(jīng)不是價值的問題了。
謝斐漫不經(jīng)心道:“放心,這些對蕭世蓉而言不算什么,應該是宮里新賞的。”
湯媽媽抱出來前,會把更珍貴的收起來,不可能真隨便給人挑。
浮玉還是驚得合不攏嘴,半晌才道:“那,那其他小娘們,也都挑了?”
謝斐點點頭,“挑了?!?p> 沒她這么明目張膽,拿支銀釵都哆嗦得要命。
浮玉一副要背過氣去的模樣,翻著白眼道:“完了完了,大娘子肯定會買兇殺人,把這些寶貝給拿回去的!”
謝斐無動于衷,只敲敲首飾盒子,說道:“今晚先放我這,你找個時間,去當鋪里賣了?!?p> 浮玉道:“一樣不留嗎?”
“不留?!?p> 謝斐望著窗外,裴淵院落所在的方向。
裴淵這么花天酒地下去,恐怕是活不了多久的。
她這樣的妾,無論是守寡,或是被帶回謝家,都不會好過。
唯獨假死離開京城,天下之大,定會有她一個容身之處。
如此一來,銀子就至關重要了。
浮玉大抵知道謝斐的想法,因而不再多說,只把繡品給各院送去。
妾室們都連番稱贊好繡工,唯獨蕭世蓉等了良久,卻得到這么個玩意,臉都綠了。
她原本是擔心,謝斐好歹是官宦女子,萬一真賞了什么值錢的物件,趕超了她,往后妾室和奴仆們難免議論。
結果,就一絹布做出的繡品而已,還比不上她首飾盒子哪怕里一副耳環(huán)。
要是蕭世蓉生在現(xiàn)代,高低得啐一口,罵一句“下頭”!
湯媽媽也沒想到謝斐這么為所欲為,狐疑道:“謝家雖不是高門大戶,但也不至于養(yǎng)出個這般貪婪的小賤蹄子來。大娘子,她莫非不是謝家女,而是外頭隨便找來湊數(shù)的?”
蕭世蓉也覺得,謝斐的行事作風,跟京城里的閨秀們差遠了,處處透露著“不要臉”三個字。
“圣上賜婚,謝家再膽大包天,也不至于從外頭找人頂替。”
這可是欺君之罪,謝家又不是沒有庶女,隨便記入大娘子名下,打發(fā)一個過來,不比滅九族穩(wěn)妥?
但蕭世蓉還是覺得,謝斐未免太離經(jīng)叛道了些,吩咐道:“你查人去打聽打聽,這謝斐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p> 第二日便是中秋,老夫人早早帶蕭世蓉入宮覲見。
府上妾室們就像沒了老虎壓制的小白兔,總算不用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話都不敢大喘氣。
謝斐就是被外頭傳來的歡笑聲驚醒的,也不知道是哪座院里的人,好似在賞花還是放風箏,銀鈴般的嬌笑縈繞于天。
醒后賴會床,還是得早起。
浮玉給她梳妝挽髻,插上一支素雅的白玉釵,戴上鑲銀珍珠耳環(huán),裝扮很素雅。
“咱們家老夫人,還能進宮受賞?”對著黃銅鏡,謝斐左右瞧瞧,昨晚心情好,睡得好,連帶這會氣色也好。
就是鏡面不好看,斑點看得不大清晰,改天試試做一面水銀鏡。
浮玉放下梳子,說道:“老夫人可是有誥命在身的,進宮見貴人們是常理。蕭大娘子雖說不是命婦,但曾是太子妃候選,跟宮里也有千絲萬縷的關系?!?p> 謝斐嘴上說,見貴人好啊,見了能延年益壽。
心里想,半夜三更就起床梳洗,末了連早膳也吃不上。
沐浴焚香,坐馬車搖搖晃晃到宮門口,等到宮門開了,時辰到了,才能進入。
覲見貴人的規(guī)矩更多,稍不留神便落個能殺頭的罪名。
與其如此,還不如在床上睡到天亮。
不過,有誥命是好的。
誥命雖無實權,卻有榮耀加身。
最重要的,是有小錢錢,不用仰仗于夫婿子嗣,獨屬于自己的“工資”。
謝斐正亂七八糟地想著,門外,袁三站在院首說:“姑娘,今天要是沒事做,我先回田莊打理雞圈?”
“好啊,你去吧,別叫人發(fā)現(xiàn)了?!敝x斐剛說完,袁三就閃得沒邊了。
這人真是神出鬼沒,不愧出身盜墓世家。
謝斐又道:“浮玉,你把昨晚那些首飾都拿出去當了?!?p> 想了想,她還是拿出了些較為貴重的,免得一次當太多,當鋪老板心生疑慮。
浮玉很快領命而去,謝斐則把貴重首飾都存好。
上午,謝斐本想安靜看會醫(yī)書,香小娘幾人卻齊齊來訪。
蕭世蓉不在,她們眉飛色舞,走路的步子都邁得大了些。
各方落座后,香小娘率先笑道:“昨晚謝妹妹送來的繡品,那技藝可當真是巧奪天工。上頭一只廊下翻肚皮的貓兒,比我那養(yǎng)的三花貓都可愛幾分?!?p> 方琴柔也絞著手帕,小聲道:“我收到的是一副蝴蝶繞花圖,那蝴蝶斑斕多姿,真漂亮?!?p> 眾人都在夸贊,謝斐只是笑,也不搭話。
另一個美貌囂張的小妾苗氏,說了話本想喝喝茶,抬手卻發(fā)現(xiàn)連熱茶也沒人上。
“謝妹妹身旁那女使偷懶去了不成,連熱茶也不上一盞?這般粗心不盡忠的蹄子,該發(fā)賣了才是!”
苗氏出身良家,以前也是有點家底的,故而說話很是硬氣。
謝斐這才道:“我打發(fā)她出去做事了,屋里也沒有別的女使。招待不周,各位姐妹別往心里去的好?!?p> 眾人也不是為了一盞茶而來,縱然心里不舒服,也不會表現(xiàn)出來,連說不礙事。
談話間,謝斐抽空瞄了眼苗氏。
據(jù)說這女子,也是安遠侯府送來的,以前家里是武將出身,故而養(yǎng)得豪爽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