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江的某家酒店房間里,傅嘉浪心焦地問了姜陸一一早上了。
“你到底準(zhǔn)備什么時候表白啊大哥!傻子都看得出來你喜歡夏行行吧,那桂花釀不要錢的天天送,趕上人家送奶工了都?!?p> 他雖然這么說,其實(shí)姜陸一自己心里比誰都著急,明明早就準(zhǔn)備好了開這個口的,誰知道前幾天出發(fā)的時候,他不小心聽到了夏行行和黎語的對話。
黎語說:“欸,行行,你說要是你談戀愛,你喜歡年上還是年下啊?!?p> 夏行行說:“差不太多的話,年上年下我倒是都能接受。”
姜陸一松了一口氣。
黎語又問:“那你能接受年齡差多少。”
夏行行說:“上下幅兩歲?不過……”
黎語追問道:“不過什么?“
夏行行回答:“不過不接受未成年,那樣太罪惡了,起碼等滿18吧?!?p> 姜陸一剛松出去的氣跟著未成年三個字一起消散在了空氣里……
所以,在表白之前,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先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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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yè)前來過一次上江,但是那次的他們都還是未滿18的小孩,這一次拿著身份證親自辦入住,感覺完全不一樣。
“今晚咱們再去一次上回那家餐吧吧,這回我終于能名正言順的待到九點(diǎn)以后了?!袄枵Z興奮的甩著身份證說。
癱在房間床上的夏行行皺著眉頭想心事,完全沒聽進(jìn)去黎語的話。
一旁的陳甜甜察覺她的奇怪,丟了一顆糖給她問:“怎么了,想什么東西這么出神?“
不知道怎么開口的夏行行,猶豫了好半天,把糖嘬的震天響。
“行行,你不會是在想某人到底為什么還不表白吧。“黎語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一下子把想說的說了出來。
這一次,夏行行倒不再像以前那樣急于否認(rèn),深思著回應(yīng)道:“你說,他會不會壓根不喜歡我,是我想多了。“
“這不可能。“黎語和陳甜甜異口同聲地否定了她的猜想道。
“那你說,之前是因為咱們都在上學(xué),早戀會影響學(xué)習(xí),我都理解了,可現(xiàn)在都高考結(jié)束多久了,錄取通知書都下來了,他怎么一點(diǎn)動靜沒有呢?不合理啊。“夏行行百思不得其解道。
陳甜甜說:“有沒有可能是你倆的大學(xué)不在一個城市,他對異地戀沒信心?“
“不能啊,這都不試試嘛?不試試怎么知道沒可能呢?“夏行行沒什么把握的反駁。
“有可能是他想準(zhǔn)備個大的,所以多費(fèi)了點(diǎn)時間?!袄枵Z安慰道。
“那得多大啊?一個多月了都?!他這是表白還是畢設(shè)啊?!跋男行袩o語道。
討論了一圈,三人都想不出一個合適且夏行行自己能夠信服的答案,只有姜陸一并不喜歡她這一個結(jié)果好像最像真的,可這個答案卻不是夏行行想接受的。
姜陸一,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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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的時候,夏行行坐的離姜陸一遠(yuǎn)遠(yuǎn)的,中間隔了三個人。
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的姜陸一,整頓飯都吃的委屈巴巴,想給她夾菜示好,奈何距離太遠(yuǎn),撅著屁股都夠不太著。
直到燈光完全暗下來,桌上的餐盤被收拾干凈,取而代之的是酒水單和新?lián)Q上的白桌布。
“你好小哥哥,我們第一次來,有什么推薦嘛?”黎語撐著下巴直勾勾盯著過來點(diǎn)單的男生問。
“粉紅女郎,藍(lán)色沙灘,獨(dú)醉,微醺,小情調(diào),都是入門款,適口性不錯,酒精度數(shù)都不算高?!秉c(diǎn)單小哥非常熟練的把能喝的給她圈了出來逐一介紹。
愛花錢的習(xí)慣成了年之后會變得更加肆無忌憚,黎語大手一揮說:“每樣來兩杯先?!?p> 本以為只是幾個高考結(jié)束后找存在感的小屁孩,沒想到花錢這么大方,點(diǎn)單小哥笑得牙花子都收不住了,這一宿下來,自己的提成不得賺翻了。
吧臺的調(diào)酒師一共三個,高考后店里生意異?;鸨?,平常只需要三個人輪班做,今晚卻是忙的同時進(jìn)行都積攢了一堆的單子。
底下坐著的,好多都是和黎語他們差不多年紀(jì)的,畢竟稚氣未脫的穿著實(shí)在是辨識度太高。
等小哥把酒水端上來的時候,誰也分不清哪杯是哪杯,明明他走之前剛介紹過,但因為光線不佳,有幾分相似的全都在他們眼里長得一模一樣,只有叫粉紅女郎的那兩杯因為插著兩把傘顯得格外醒目。
“隨便拿吧,那小哥哥說度數(shù)不高,估計喝哪杯都一樣?!崩枵Z率先出手說。
本來就因為郁悶,晚飯都少吃了一碗米飯,夏行行一口悶了面前的叫不上名字的酒,甜津津的味道居然比酒精還竄鼻,嗓子被糊住的感覺,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不上不下的在喉口徘徊半天,這杯酒才勉強(qiáng)下肚。
“你別喝這么急?!苯懸徊恢朗裁磿r候把座位換到她邊上說。
“要你管?!毕男行匈€氣似的往邊上又挪了挪回道。
臺上的駐場喝了兩口水開始了今晚的演出,燈光全部聚攏在小舞臺上,每張桌上的小臺燈全熄了,黑暗中的女孩生著解釋不清的悶氣,留一旁的男孩子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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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一次相似的是,姜陸一的身邊從不缺有女生主動貼近示好,夏行行的三杯兩盞功夫,他已經(jīng)婉拒了五個女孩的邀約。
翻著白眼看不下的夏行行選擇了逃離,向著吧臺的地方去,找了個最邊緣的位置,告訴調(diào)酒師小姐姐說:“可以給我來一杯脆的嘛?!?p> 出于同性別的保護(hù)欲,小姐姐問了夏行行的年紀(jì),一聽果然是剛滿法定年齡,毫不猶豫地說:“小美女,姐姐給你調(diào)個好喝的,你試試就知道了?!罢f完手里的動作翻飛龍舞的不一會兒功夫整了一杯橘色的飲品給她推了過去。
夏行行永遠(yuǎn)是一口悶,結(jié)果這次下肚快得很,砸吧了好幾下覺得口味熟悉的很。
“姐姐,這……橙汁?“
“特調(diào),姐姐請你?!?p> 小姐姐朝她眨眨眼說,顯然不想看見她一個人喝醉在這種地方。
姜陸一去了趟廁所的功夫,折回來發(fā)現(xiàn)人不見了,問了一圈,大家都說光顧著喝東西也沒怎么注意。
最先發(fā)現(xiàn)人的是陳甜甜,一眼看見吧臺那個漂亮姐姐朝著夏行行笑著眨眼,立馬把方位告訴了姜陸一。
攪和著杯子里的液體,黎語拽拽傅嘉浪的耳朵說:“你給我透個底,姜陸一是不是耍我家行行玩呢?“
耳朵一緊的傅嘉浪被微醺了的黎語抓到了身邊,湊近的距離能夠在弱光的情況下清楚看到她的黑睫。
“老姜喜歡夏行行,這件事情還用論證?倒是老夏,我都懷疑她是不是那個吊人胃口的。“傅嘉浪裝疼的抽出身說。
“行行吊他?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么?!袄枵Z最討厭有人說夏行行的壞話,惡狠狠道。
“欸,我可有證據(jù),姜陸一告訴我了,他說夏行行不接受未成年,畢業(yè)那天你們可都是知道了老姜還差倆月才18,這不明擺著故意為難么?!案导卫朔瘩g說。
擔(dān)心他倆原地干起來,陳甜甜往他們中間一站說:“別吵了,怎么皇帝不急急太監(jiān)呢,好好看看那邊的情況吧,我有預(yù)感,今晚,高低上一分?!?p> 于是這三人找了觀察視角最方便的位置,又叫了一個果盤,打算蹲守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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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喝醉,也就沒勇氣去耍酒瘋的夏行行央求著調(diào)酒師姐姐說:“姐姐~我不是一個人的,你就給我來個脆的讓我朋友拖我回家去吧?!?p> 小姐姐第N次搖頭,手里剛做出來一杯“走好”遞給了一個想搭訕夏行行的中年男子說:“先生,您的酒。”
男人本想說自己沒點(diǎn),又不想在美女面前丟面子,剛想接過去,被身后趕來的姜陸一一把奪了往嘴里一口干了。
“滾?!?p> 個頭190的年輕小伙在一個發(fā)際線極度后移的男人面前顯然是不敢被貿(mào)然抵抗的,他說的話只夠中年男子一個人聽清,其他人只能靠著男人倉皇離開的表現(xiàn)猜到大致意思。
來不及阻攔的小姐姐一臉凝重的提醒夏行行說:“別喝了,一會兒看來你的朋友們要負(fù)責(zé)拖回去的應(yīng)該是這個男生了。”
酒壯人膽,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從不沾酒的姜陸一干了那杯“走好”,一瞬間覺得腦子發(fā)緊,皺著眉想讓眼里的夏行行不要到處亂飄。
“你別動了!”姜陸一指著坐在位置上哪兒都沒去的夏行行說。
雖然看不清他臉紅沒紅,但是這句不著調(diào)的要求顯然暴露了他的情況,無奈地想起身把他攙扶著坐下來,誰知道這家伙這么長的兩腿腿居然突然之間軟綿綿的,怎么擺都直不起來,反反復(fù)復(fù)地摔進(jìn)她懷里。
“欸欸欸,你碰瓷啊姜陸一?!”被折騰的一頭汗的夏行行想推開卻沒力氣的說。
借機(jī)黏上她的姜陸一一改往日里的沉著冷靜,孩子氣地撒嬌告訴她說:“十天,還差十天就好了?!?p> “什么十天?”一頭霧水的夏行行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么,可還沒等她問出名堂,姜陸一突然癟著小嘴帶哭腔起來。
“嗚——我說我還有十天就成年啊夏行行!”姜陸一突然聲音放大起來。
不想被人圍觀的夏行行慌亂地用手想去堵住這個顯然是醉了的大傻子,可是他太難按住了,左躲右閃的避開了,沒辦法,夏行行只能哄騙著說:“乖,我?guī)闳€好地方去行不行,別呆在這兒?!?p> 上一秒還在瘋的姜陸一立馬聽話的跟著夏行行走了,七拐八繞的走到了店門口的長椅上坐下,為了讓他有依靠,夏行行讓他坐在了靠近巨大玩偶的長椅左邊。
“行了,這邊人少,不然真任由你在人多的地方發(fā)神經(jīng),明天早上醒來估計你得尋死了。”夏行行一邊把姜陸一扶正一邊說。
此時酒精的作用發(fā)揮的逐漸上頭,姜陸一的呼吸急促的很,頭腦發(fā)脹讓他有些難受,靠在玩偶上蹭點(diǎn)涼意能舒服點(diǎn)。
“所以,你剛才到底在說什么?”
“……”
他難受極了,說不出話來,夏行行以為他要吐,想去給他找個袋子什么的,可他死死抓著不讓動,粗喘了好一會兒才說:“夏行行,我想吃牛肉面。”
“???我……我上哪兒去找面啊?!毕男行幸贿呎f一邊掏出手機(jī)想搜最近的牛肉面館在哪兒。
下一秒姜陸一又說:“我還欠你一碗面錢……”說完居然哼哼唧唧的趴她肩上迷糊過去了,再怎么問也沒什么反應(yīng)了。
里頭看戲看半天的三人還以為他倆出去是辦正事去了,結(jié)果半天等不來人,黎語先著急了說:“不會是出什么事兒了吧?!?p> 傅嘉浪笑得詭異說:“沒準(zhǔn),更上一層樓了?!霸挍]說完喜提了黎語的一記暴捶。
最終三人協(xié)商了一起出去看一眼,誰知道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了夏行行拍著懷里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暈了的姜陸一,見到他們來了,苦澀地求助說:“來吧,搭把手,他喝醉了?!?p> 回酒店的路上,黎語不死心地問了一萬遍說:“他真的什么都沒說?“
夏行行搖搖頭:“至少一句有用的都沒有,其余的我也沒聽懂?!?p> 副駕的傅嘉浪秉持著不能劇透的道理,硬是沒透露半句姜陸一的真心話,只等著明天他醒來自己去處理。
等待的過程是最煎熬的,夏行行盯著房間窗口的月亮越來越亮又越來越模糊,直到第一抹晨曦入眼,直到照在鏡子里的黑眼圈比高考前還深,直到屋子里的人都下樓去吃早飯而她仍舊一個人在屋子里待著。
“咚咚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讓夏行行誤以為是她們兩個忘帶飯票了,打開門卻是一臉心急如焚的姜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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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播一句:
夏行行的記憶里,第一次和姜陸一遇見,是在書店里的一個角落,他聞著香香的,腿長長的,掩在書后面的眼睫毛長的令人羨慕。
而在姜陸一的認(rèn)知中,在多年前的一個春節(jié)前,在他還是一個還在因為父母不回家過年而賭氣出逃的小胖墩的時候,外套都沒穿出來的他遇到了那個暖了他往后每一個冬日的女孩子。
一碗面錢。
一件紅色的女款新外套。
一個叫做夏行行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