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意思,就是辭舊迎新。
什么是舊的呢,人?衣服?書本?
什么又是新的,還是人?衣服?書本?
想來想去,好像所有事物包上一層新皮囊就能忽略它內(nèi)里的磨損,其實破開那層皮,還是一樣的混賬東西。
就比如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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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動物園門口的眾人,本來是懷著滿腔熱情的,尤其是夏行行,逼著姜陸一和她一起塞夠了兩個書包的零食,就是為了今天玩的時候一定要口糧充足,畢竟她可是做好準備要從早耍到晚的。
可是許諾的突然加入,一下子讓她興致全無,陰沉著臉等黎語給一個解釋。
“哈哈哈——這個,許諾學長來過幾次,今天是來充當向?qū)У?,大家都認識啊。”黎語不敢看夏行行。
“什么時候逛動物園還要向?qū)Я?,怎么,還能幫我給大象當翻譯嘛?!毕男行嘘庩柟謿獾臅r候顯得殺氣特別重。
為了不讓氣氛進一步的尷尬,姜陸一從包里掏出一包火腿腸,快速地拆了一根塞她嘴里,物理攻擊抵擋魔法傷害,只要速度夠快就有效果。
于是本來滿嘴的臟話只剩喉嚨里的嗚嗚噎噎。
勉強就算是給許諾的歡迎儀式了。
“好啦~那我們就出發(fā)吧,先去取票,我給你們都買好了,今天算我的。”黎語大手一揮,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緩解夏行行的敵意,當然她心里是知道這根本行不通的。
許諾這人倒是不見外的很,上一秒夏行行還像瘋狗一樣準備撕爛他,下一秒他就像個沒事人一樣主動過去和她打招呼,管她要點零食吃。
伸到她面前的手讓人不經(jīng)想起來體育館器材室里,這只手還干了些什么別的好事,夏行行瞬間胃里一緊,發(fā)嘔起來。
“欸?怎么了這是?”許諾不清楚狀況的問
在場的除了他應(yīng)該都能察覺到夏行行對于許諾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了,就連傅嘉浪今天也格外老實,盡量不輕易開口,萬一撞槍口上可就死無全尸。
要不說無知者無畏,許諾一邊不依不饒的問夏行行怎么了,一邊不顧黎語阻攔的朝著她靠近,怎么說呢,這個女孩就是有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臉越臭,越帶勁。
“欸欸欸,你們看!狐獴欸~好可愛~“黎語抓住機會打斷兩人愈發(fā)緊張的局勢說
女孩都是喜歡小動物的吧,至少多數(shù)都是這樣的,夏行行的注意力成功被轉(zhuǎn)移,像變了個人似的屁顛屁顛跟在黎語身后去扒狐獴館的玻璃看那群小東西。
姜和傅背著女孩們的書包寸步不離的跟著,許諾則沒事人一樣的東轉(zhuǎn)轉(zhuǎn)西看看,顯然這場五人行,注定有一個會被干脆利落的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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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陸一指著狐獴告訴夏行行說,“你知道嗎,我覺得你和它們可像了。”
“???都一樣可愛嘛?”夏行行雙手捧著臉頰不要臉的反問。
“嗯……都一樣脾氣暴躁,記仇,且抗毒性強的很?!苯懸徊患偎妓骰卮?p> 沒聽到一個好詞的夏行行嘁了一聲扭頭不再搭理他,可不就抗毒性強么,不強怎么能挨得住姜陸一這個毒夫的語言攻擊。
跟在黎語身邊的傅嘉浪摸著下巴突然想起來什么說,“欸,你們知道狐獴是怎么交配的嘛?”
“啊?“眾人吃驚反問。
還以為他們是渴望得到答案,傅嘉浪微笑著耐心解答起來,“聽說,擁有交配權(quán)的公狐獴會直接選擇想要的母狐獴?!?p> “怎么直接選?對方不從還能選?“夏行行真好奇了。
“不。公狐獴會把母狐獴打到愿意接受自己為止。最后完成交配?!案导卫嘶卮?。
眾人失語。
渴求一個表揚的傅嘉浪看到了大家一臉震驚且尷尬的表情,意識到自己的科普可能有點太深入,干咳了兩聲喝點水潤潤嗓子試圖忘了剛才那段才藝秀。
不再久留,果斷的選擇了換館,走之前夏行行和姜陸一彼此對視了一眼。
姜陸一說,“我收回剛才的話?!?p> 夏行行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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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走停停的,一上午的功夫也只逛完了動物園的一半。
搜羅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像樣的能吃上飯的地方,不是烤腸就是烤肉串,假期的人又多,午飯點排隊的人比展館里的人多得多,成功勸退了饑腸轆轆的五人。
“嘿嘿嘿,你們現(xiàn)在知道我的決定多明智了嘛?“
夏行行叉著腰哈哈笑,十分得意的看著一人一碗方便面的大家說。
黎語翹著大拇指,傅嘉浪干脆放下泡面碗賣力故障,許諾笑瞇瞇地看著,只有姜陸一鐵青著臉,也不知道哪兒吃錯藥了。
“你們都泡泡透再吃啊,冬季人的腸胃功能會差一點,小心胃疼!“說這話的時候,夏行行著重盯了姜陸一一眼,誰知道這家伙已經(jīng)開蓋了。
夏行行一把奪過泡面碗,連著自己的那一份,全都護在自己懷里說,“你等會兒吃會死啊,出門前姜奶奶和我說了你有胃病,出了問題我可不好和她老人家交代。等等再吃吧你?!?p> 手里只剩一個叉子的姜陸一,眼睛直勾勾看著,摸得著吃不著的感覺真是一刻都不能放過自己啊。
同樣準備揭蓋的傅嘉浪也被黎語狠狠打了一下手背說,“聽行行的。“邊說邊一臉虔誠的看著夏行行。
如果不是許諾這個人實實在在的就在他們邊上,大概所有人都會毫不猶豫的相信黎語的心里愛著的絕對是夏行行了。
夏的話在她心里是圣旨,當然了,偶爾也有抗旨的時候了。
好不容易吃完“午飯“,幾人發(fā)現(xiàn)了動物園里有共享多人車,上午的”11路公車“已經(jīng)報廢了,眼下的多人車就像是黑夜里的火光,有點是點。
五個人,只能租一輛三人,一輛雙人,無數(shù)種搭配方式在他們的心里閃過,彼此對視了幾分鐘后,夏行行做出了如下安排。
“我和語語一輛車,你們仨一輛車,出發(fā)吧?!?p> 于是乎偌大的動物園,三個人均185的大男孩賣力的蹬著腳蹬,一輛三人車騎出了摩托車的時速,不是因為有多愛騎車,純粹是想用速度甩開時不時投來的異樣眼光罷了。
女孩們一點不著急,夏行行負責后座使勁兒,黎語則是把著方向,最主要還是腿長不夠。
“你說,我們要不要讓他們等等我們啊。“黎語問
“隨便吧,喊他們估計也聽不見了,咱倆慢慢逛,何必帶這三個,我還嫌丟人呢。“夏行行毫不猶豫拒絕。
兩人慢悠悠地順著斜坡逐漸開始登山,山上的園區(qū)還有一大片,一下午的時間總歸是要好好看全的,不然可值不回票價。
只是坡度的越來越大,夏行行腳下的腳蹬踩得也逐漸費力起來,不再說話,把所有的力氣都用來騎車了。
另一邊已經(jīng)快速登頂?shù)娜耍l(fā)現(xiàn)前方已經(jīng)沒路,趕緊集體下車,好像慢一拍的話就會被人誤會些什么一樣。
許諾整了整衣角小聲牢騷了一句說,“嘿,夏行行怎么想的居然讓我們仨騎一輛車?!?p> 這一提不要緊,姜陸一和傅嘉浪猛地一抬頭看看對方,慌張同時在他們眼里閃過了一下。
“她倆人呢?“
面對他們的提問,許諾聳聳肩表示,“你們問我我問誰?我被你倆夾中間一路了,別說人了,我連路都沒看著啊。”
傅嘉浪撥了黎語的電話,但是那頭通了卻沒人接,倆人都忙著上坡誰都沒在意到電話。
姜陸一也試著打了幾通電話,同樣的是無人接聽。
沒了通訊也沒有定位,動物園里的兩撥人算是徹底失聯(lián)。
通常時候,像姜和傅這樣的男孩子,成績好,人緣不差,對于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的,只不過這一次沒有試卷沒有考題,出卷人也丟了,這倆貨一下子就像被封印了神力淪為了凡人,頹了。
好在許諾無牽無掛的,腦子全程在線,指揮著平日里驕傲慣了的倆人,三人分三條路線沿著山路下去找,抓到一個就原地等,剩下的人就往那邊靠攏就行,手機全程在線,每隔十分鐘共享一下行程和方位。
交代完,三人就各選了一個方向去找人了,而被找的人此時正玩的歡,全然不知她們被制定在了“抓捕名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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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象館里的人很多,黎語和夏行行把車鎖好后,繞了好幾圈都沒找到隊伍的盡頭,也不知道該從哪兒開始排隊。
“要不換別的?”黎語小心問
“我不。”夏行行死倔回答。
沒辦法,決定了就必須做完,不然就會被強迫癥攪和的覺都睡不著的性格啊,夏家的祖?zhèn)髅 ?p> 好不容易才在隊伍挪動的過程中小心地站了進去,夏行行習慣性地讓黎語站自己前頭。
隊伍緩慢的挪動,就好像是一群行動遲緩的“大象”去看另一群“大象,晃晃悠悠地向前,只不過人擠人的地方總有一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趁著擁擠下的人們沒有余力的時候,伸手犯賤。
一次觸碰,就當是不小心吧。
二次觸碰,嘖聲警告。
三次觸碰——
“我草泥馬的你想干啥!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事不過三?!勞資未成年!你摸我屁股?猥褻罪明不明白?手給你剁了信不信!“
夏行行突然暴起的粗口讓人群的注意力轉(zhuǎn)移了過來,隊伍里的騷動一下子按壓不住了,那個站在她身后的男子豬肝色的臉瞪著眼睛試圖去反駁,但又好像知道自己沒理,只是悶哼了一聲。
見他不吱聲,夏行行不屑的又罵了一嘴說,“滾。別站我后面?!?p> 也許是面子上掛不住了,男子揚起了拳頭威嚇道,“小丫頭找打是不是,閉嘴好好排隊,逼急了我真給你拖玉米地里去。“
這個世界上除了徐美華女士,就沒有能讓她夏行行感覺到害怕的人。
這下是隊伍也別排了,夏行行把外套一脫,袖子擼的高高的,一手叉腰一手直指男子說,“來來來!光天化日,這么多人,你下三濫也就算了,居然還威脅我?臉皮子是真夠厚啊大叔?!?p> 一直被夏行行死死按在身后的黎語趁她松手的空當一把沖到了兩人之間,小小的身軀喊出了她最大的分貝。
“啊——救命啊——耍流氓了耍流氓了啊——“
也不知道這姑娘咋想的,露著半邊肩膀大哭大喊的往那個男子身前步步緊逼過去,動靜大的讓人不得不開始關(guān)注這里。
剛下山走來的傅嘉浪看到了香肩半露的黎語捂著臉像是在哭,身前還有一個兇神惡煞的男子,站的遠又看不清,想也沒想就飛奔著沖過去。
同樣走到附近的姜陸一也是循著夏行行的大嗓門鎖定了位置,緊跟著追了過去。
隊伍里有個阿姨已經(jīng)撥通了110,大象館的動靜也成功的吸引到了安保人員,幾撥人都往這兒趕。
本來這事兒呢,是完美解決的了,萬萬沒想到的是傅嘉浪一個飛撲把大叔拽地上揍了一拳,本想著看看夏行行有沒有事的姜陸一只能優(yōu)先去攔住傅嘉浪。
遲來的許諾倒是撿了個現(xiàn)成的便宜,擋在女孩們的面前,時不時關(guān)心關(guān)心,拉架的事情就交給他們了。
“你們沒事吧?!霸S諾撿起了夏行行丟地上的外套遞過去說。
夏行行無語的穿上外套不說話,小心地給黎語蓋上肩膀。
面對許諾的關(guān)心,黎語表現(xiàn)得嬌羞異常,抿著小嘴捏著自己的耳垂,小動作多的出奇。
“沒事?!?p> 和大叔扭成一團的傅嘉浪被身后的姜陸一強行扯開,可他的憤怒卻沒有發(fā)泄干凈,扭頭怒視著拉住自己的姜,卻在掠過他看到了說說笑笑的許諾和黎語的那一刻,主動冷靜下來。
“沒事吧你?!?p> “噢,沒事?!?p> 警察趕來了解情況的時候,五人加上大叔已經(jīng)被單獨拎出來留在了保衛(wèi)科,這個時候大叔已經(jīng)完全喪失斗志,哪兒哪兒都硬不起來,蔫巴地縮在角落里。
最終的結(jié)果是,夏行行要求大叔做書面道歉,并且大叔不追究傅嘉浪的攻擊行為,兩方和解。
夏國棟接到警察打來的電話的時候,連坐牢的準備都想好了,趕到派出所接人,一進屋就頂著一張要吃人的臉,眼神兇惡還帶著血絲,也不知道怎么嗓子都啞了。
“哪個狗崽子欺負我閨女的?!“
夏行行他們坐在椅子上就看見沖進來的夏國棟握緊了拳頭找人,趕緊沖過去攔住夏老爹在警局里搞點知法犯法的事情。
“爸,我沒事,沒吃虧,你別急?!跋男行惺洲壑系谋?,想把他這口氣順下去。
本來還躲在角落里的那位大叔聽到動靜,默默地把臉面向墻,背過了身去。
值班警察過來讓夏國棟簽了字就把孩子們帶走,但是他非要去看一眼耍流氓的人是哪一個,最終還是被姜陸一他們?nèi)齻€男生硬給拖出來的。
出大門之前還大聲地朝里頭撂下話說,“狗崽子你下回罩子放亮點,別被我遇上了,小心給你燙一層皮下來,敢動我閨女?我……”后半句話被夏行行的手給捂住了沒說出來。
回去的路上,車里安靜的嚇人,沒人敢先吱聲。
半晌沒動靜,夏行行受不了了,剛想開口說點什么,扭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老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像是在哭的樣子。
“爸,擦擦,還有同學在呢?!?p> “……(擤鼻涕)嗯?!?p> 后座四人抿嘴低頭不敢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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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一句
園區(qū)里其實并不大,只是動物園是依山而建,樹林子多,容易轉(zhuǎn)迷路,所以聽聲辯位就變成了最好的找人辦法。
友情提示:建議大家都找一個像夏行行和黎語同學一樣大嗓門的女朋友,因為不容易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