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一驚,瞬間撒開攙住對方的手。
可那美艷女人的神色卻是愈發(fā)茫然,眼神中只有疑惑,卻不見閃躲:
“你們到底干嘛的?!”
“再不說話我就叫人了!”
美艷女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往自己的口袋中探去,摸了個空后頓時大急:
“你們是不是拿我錢了?!”
“我知道了,你們肯定是知道我今天回娘家,然后在這里蹲我,就為了搶錢!”
“救命,救命?。 ?p> 女人的尖叫一下子蕩出去老遠,在整條山道上回蕩。
二叔臉色有些焦急,突然,卻像是恍然大悟般:
“我明白了,咱們被之前吳老三的生魂離體局限住腦子了....”
“身僵體冷,這情況可不單單是生魂離體有......鬼附身也有!”
鬼附身?!
衣服上傳來的濕透寒意,沒來由的讓我抖了個寒顫。
二叔扯著嗓子,連忙叫停還在喊救命的女人,問道:
“你是不是路過亂葬崗的時候,聽到有人喊你名字,然后你回了幾次頭,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
那女人原本情緒很是激動,聽見二叔這么一說,頓時像是啞火一般,停下后又仔細想了一想,良久才道:
“...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我今天回門,原本該和我男人一起走,但早上吵了架,氣得我拿了紅包就出了門...”
“走山道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喊我‘曉紅’‘曉紅’,我本想著肯定是我家男人,結(jié)果細細聽著像是個女人,我有點奇怪是誰喊我,回了頭,又發(fā)現(xiàn)沒有。”
“再往前走,又聽見那聲音,回頭再看,還是啥也沒有...”
曉紅打了個寒顫,我有些好奇:
“那你怎么就躺在這里了,你連著回了三次頭?”
也只有連著回了三次頭,肩頭三盞陽火全滅,才能如此輕易被邪祟入侵。
曉紅聽了這話,眼中有些懷疑:
“你咋知道?”
我和二叔對視一眼,將自己的猜測原原本本說了,曉紅卻是一臉難以置信:
“怎么可能,都什么年代了!還神神鬼鬼呢?”
“你們上過大學(xué)嗎?接受過高等教育嗎?”
“我可是讀過書的,你可別想騙我!”
“而且我身上的錢呢?你可別說真有鬼上我的身,搞那么麻煩,就是為了我身上這幾千塊錢?!”
當(dāng)然不可能是為了幾千塊錢,對方竟是為了一個丑陋的小紙人。
但這話說出去,別說對方不信,連我自己都是不太相信的。
我們倆爭執(zhí)不下,不遠處卻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有好幾人一路高喊著曉紅的名字,沿著山道一路喊過來。
這幾人顯然是曉紅的娘家兄弟和丈夫,曉紅聽了喊聲,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撲進一個年輕男人的懷里大哭起來。
就說了幾句,年輕男人熱血上頭,舉著拳頭就想從沖著二叔來。
二叔交涉無果,只能賠禮道歉,有將女人身上丟的錢全數(shù)賠給人家,這事兒才算是完了。
我本還想理論,卻被二叔扯著一路回了家。
我有些不滿,一進家門就開始數(shù)落二叔:
“二叔!這錢本來就是她花的,而且要不是咱們把錢燒了,讓紙人帶咱們找人,她現(xiàn)在恐怕都趕上投胎了...”
“你咋能還自掏腰包把錢補給她呢?!”
我原以為二叔定要說一些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之類的話。
哪成想二叔一撇嘴,張口就是:
“你看對面七個人,六個壯小伙,咱們倆一老一小,打得過誰?”
語罷,我倆一起陷入沉思。
良久,二叔才道:
“算了?;旖?,有得有失,就當(dāng)做今天被劫道了?!?p> “現(xiàn)在還是煩心那個紙人的事情吧,那事兒才急?!?p> “老天保佑,現(xiàn)在那鬼別附身在紙人上為非作歹,不然的話,便是真真害了你!”
二叔的話聽得我一陣心驚肉跳,也是這瞬間,我靈光一閃,想到件事情:
“那位叫曉紅的姐姐,在亂葬崗出的事,搶了我的紙人,又回到亂葬崗,那鬼肯定是亂葬崗中的人...不,鬼。再加上曉紅姐說讓她回頭的那聲音聽著像是個女鬼...”
“要不,咱們進亂葬崗翻翻墓碑,指不定能找到墳?zāi)梗业郊埲四???p> 二叔聽了我的話,連連搖頭嘆氣:
“哪里有那么容易!這亂葬崗少說也有幾百年光景,新墳舊墓加在一起少說有幾千,從前戰(zhàn)亂時候多的是沒有墓碑找個坑隨便埋了,若是那么輕松就找到,也不叫做亂葬崗了...”
“...而且那東西得了紙人,若是要放,也是放在...棺材里!”
“咱們還能將墳?zāi)苟寂倭???p> 二叔的話令我雞皮疙瘩掉了滿地,一時間心亂如麻,二叔卻道:
“沒事,二叔給你想辦法?!?p> 這辦法一想就是兩天,這兩天里二叔常常提著各種各樣的工具在亂葬崗里穿行,早出晚歸。
但還沒等二叔有啥收獲,那買我紙人的鬼,卻是先一步現(xiàn)身了。
那天我又坐在店里劈竹子,二叔又是剛走不久,便聽到有道尖尖細細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阿白...阿白...”
幾乎是瞬間,我就認出這聲音的主人,正是那天來店里看紙扎的臟玩意。
我立馬拎著劈竹刀起身,并不回頭,直沖屋外。
第一眼便看到了,趴在庭院圍欄外隨風(fēng)飄蕩的小紙人。
正是那個出自我手的點睛丑紙人!
我提著刀就想上前將紙人劈個稀爛,但那紙人卻靈敏異常,直接縱身一躍,飛到了店鋪的屋頂上,死死的抓著茅草不撒手。
這顯然超過了紙人應(yīng)該有的智商,我?guī)缀跏撬查g脫口而出:
“女鬼!”
“你附身在我的紙人身上了?!”
紙人那張無彩無神的臉上,竟是揚起了一抹笑意。
那笑意出現(xiàn)在被我畫的歪七扭八的紙臉上,莫名顯出幾分滲人意味:
“是...”
“這紙人雖然說是不好看,但真的比之前舒服多了...”
那紙人的頭左右搖擺,似乎是饒有興致的看著我:
“你那好二叔,這幾天還在亂葬崗里面找我呢...”
“你們倆蠢貨,都不知道我現(xiàn)在有了紙人,完全可以不呆在亂葬崗,青天白日也能出現(xiàn)了哈哈哈哈”
二叔的聲音從庭院外冷冷傳來:
“你這蠢貨,罵誰呢?”
紙人的笑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