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竹內(nèi)心又咆哮,也不是說和傅禮就行,和傅珩就不行,而是“男主”這個頭銜簡直太嚇人了。
和傅珩待在一起,也就意味著,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觸發(fā)劇情。幸好現(xiàn)在男女主還沒有命定的初遇,所以概率應(yīng)該比較小了。
林羽依舊熱情不減,見她懷里抱著繡球便問:“竹兒,你去熙和樓啦?”
“嗯對?!绷盅┲襁€蠻喜歡這個繡球的,一下子笑起來。
“我妹妹真是厲害!”林羽輕輕撫摸著她的后枕,他當(dāng)然以為是自己聰明可愛的妹妹自己贏得,心里又驕傲又愧疚。
傅珩見她笑的高興,也微微勾起唇角。
三人路過一個點心鋪子,林羽不是很愛食甜,包了點蜜餞就看向林雪竹,林雪竹正在盯著某個方向,但眼神有些呆滯,看上去更像是發(fā)呆。
“竹兒?”林羽用手在她眼前揮了揮,見對方回神便接著說,“想要什么,哥給你買?!?p> 林雪竹卻并沒有回答,像是陷入某種回憶,突然開了口:“走……”
“老板,包半斤‘竹里雪’?!备电竦恼Z氣很平淡,又很平淡的接過點心,遞給林雪竹。
重復(fù)了無數(shù)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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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
很多年前,林雪竹剛和他見上面。
她既不算情場高手,也不是未經(jīng)人事,心里也難免對這個心狠手辣的“前夫君”有些害怕。只會笨拙的“勾引”,但那時她還未及笄,未免有些不妥。
傅珩面冷心冷,他那時的樣子,剛及冠不久,應(yīng)當(dāng)還沒有開始準(zhǔn)備謀權(quán)事宜,雖說和林羽同歲,卻截然不同,整個人都遍布棱角。
比第一世初見時兇多了,林雪竹如是想。
他那時還沒學(xué)會彎腰,可見她蹩腳又突兀的靠近,卻也不惱。
幾乎整個正月,林雪竹都以著所謂“伴讀”的名義,賴在瑾王府里。
瑾王府比齊王府還小一些,偏一些,破一些,可林雪竹不在乎。
她深知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而且那時的她,還真的無邪單純的喜歡傅珩,只是摻雜了一些不甘的憤恨。
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傅珩一開始對她總是不咸不淡的。她又湊上去討好,送東西,做跟班,人家寫字,她安靜地在一旁磨墨,人家看書,她也要巴巴的看,結(jié)果再醒來天都黑了。
她給林府寄回的家書寥寥無幾,幾乎都是夸這位瑾王殿下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博學(xué),如何如何體貼,她明里暗里都在提醒林衡,同意兩人的婚事。
林衡就算對女兒再失望也不愿意見她傷心,很快允了。
她的一整顆心都撲在傅珩身上。
這“竹里雪”是她在第二年春為傅珩挑禮物時無意間看見的,當(dāng)時只覺得名字有緣分,又挺好吃的,于是買了一大堆送給傅珩。
本來一腔好意,可里頭有杏仁,傅珩自己都不知道,吃了渾身起疹子,又癢又疼,又在皇帝面前添了一個過錯。
林雪竹在人面前掉了淚,心虛又愧疚,幾天不敢去找傅珩。
傅珩就來找她了。
還帶著滿滿一院子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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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他登基,兩人也拌過嘴。
少年帝王第一次下廚做點心,沒有方子只能自己琢磨,做了整整一日才出了一盤最像的成品,又換了一身新衣,才去找自己的皇后。
“這是?”
“‘竹里雪’。成親之后,你就沒吃過了吧?!?p> 傅珩笑的如沐春風(fēng),林雪竹冰封的表情松動了一些。
傅珩想喂她吃,她“不情不愿”的吃了一口,強壓住心中的驚艷說:“一點都不好吃!”
傅珩有些慌張的就著那塊糕點也咬了一口:“怎么會呢?”
林雪竹頓時花容失色,一把將糕點拍落。
“你怎么吃了?快!快吐出來!等會不舒服怎么辦?”她語氣焦急。
傅珩又笑:“沒事的?!?p> “怎么會沒事啊?里面不是有杏仁嗎?你忘了你上次……”
“我沒加?!?p> 林雪竹猛的打了他一下:“你嚇?biāo)牢伊耍 边€帶些絲絲不易察覺的哭腔。
傅珩聞言伸出手抱住她,輕撫她的背:“還生氣嗎?”
林雪竹不言,只是又打他。
后來是怎么和好的,她也忘了。也許是他又給她做了什么新奇東西,也許是他又勾引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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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登基之前,傅珩也會為了林雪竹洗手作羹湯,可身份一朝改換,傅珩卻還能像當(dāng)初一樣這才是最讓林雪竹動容的。
比起傅禮,她和傅珩已經(jīng)做了快三十年夫妻了。
傅珩像一座冰山,被她慢慢融化,露出柔軟的內(nèi)核,露出了他也有幼稚,貼心,天真,敏感的一面,不是只像是一個詞語那么單薄。
傅珩在她心里,才扎了最后一刀。
明明看上去那么深愛,卻在女主一出場就失去了所有的底線,這就是配角的悲哀嗎?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用愛,用真心一點點剝開的心,一瞬間失去了鮮活,向仇人敞開。比起剜了她自己的心,痛千倍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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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公子?!?p> 林羽很自來熟,哪怕林雪竹暗示他那么明顯,他也沒想著將錢給傅珩,趁著兩人都沒注意她的時候,她打開了傅禮的紙條:
臨時有急事,抱歉,失禮了。
她只能作罷,一邊和兩個男人走著,一邊不緊不慢的吃著糕點。
傅珩話不多,甚至還幫著拿東西,林雪竹也只能裝作看不見。
看一分,心痛十分。
“看,好美!”林羽看著天上如繁星的天燈。
“你想去放燈嗎?”傅珩看著林雪竹說。
“???哦……嗯。”林雪竹嘴里剛咽下去一口糕點,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臉上還沾了一點綠色的碎末。
林雪竹看著傅珩抬起手又放下,又拿出一方素帕,有些生澀地擦凈她的嘴角。
林雪竹又愣愣的,傅珩食指曲起,用指節(jié)輕敲她的額頭,林雪竹一下子有些驚恐地瞪大雙眼,又皺眉:“怎么可能?”
傅珩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虛握了一下,面色如常:“怎么了?”
林雪竹看不出破綻,又悄悄陷入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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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別敲了……臣妾的額頭都要被陛下敲開了!”
傅珩從第一次敲了她的頭開始便一發(fā)不可收拾,竟然就這樣敲了十幾年。
“正好敲開來看看里面是不是木頭做的,不然怎么會覺得朕會棄你不顧!”
傅珩面上維持冷漠,眼角的笑意卻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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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雪竹回過神,三人已走到了河畔,林羽買了三個孔明燈。
“我在軍中和將士們閑聊都聊到過這個,在孔明燈上寫下愿望,會格外靈驗。離神仙更近,神仙也許會先實現(xiàn)吧!”
林羽遞了一支筆給林雪竹,又替她將燈點亮,他又遞了一支筆給傅珩。
兄妹二人各自寫下了自己的愿望。
傅珩看著林雪竹的臉,在燈火后忽明忽暗,忽遠忽近。他握著筆,越握越緊,像是抓住了某人的手,又像是想要抓住某人的心。
林雪竹低頭,認真的寫著愿望,又一邊笑著想,明明早已經(jīng)不相信神靈,卻還是不想讓哥哥失望,又或者自己也從來沒放棄過所謂的希望。
她的臉上有燈影的吻痕,也有“竹里雪”的余香,她寫完抬起頭,傅珩正看著她出神。
林雪竹忽然的抬眸,讓傅珩心臟猛地漏跳一拍,難得有些慌張的低頭,又偷看一眼,鄭重地寫下了自己的愿望。
三人的孔明燈穩(wěn)穩(wěn)的飛上了天,越來越遠,成了無數(shù)天燈中的塵埃和泥土,又或者是青云和夜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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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國泰民安,風(fēng)調(diào)雨順,闔家平安,武運昌隆。
林雪竹:林氏全族平安健康,好好生活,逆天改命!
傅珩:百姓安康,愿得一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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