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驛站,楊玄還沒有離開,今早駱天水和翟越同時被撤職,他料定秦相的案子已有定論。
“李文正怎么說?”
她鎮(zhèn)定地說道:“他答應(yīng)救公子出來?!?p> “是么,那太好了,等他出來,我們立刻回蘇州?!?p> 她釋然地說道:“我不回蘇州了,我要留在京城。”
“你留在京城做什么?”
“我答應(yīng)過王大人,要留在京城等到父親沉冤得雪那天。你放心,只要太子還在,我就不會有事?!?p> 楊玄道:“王敬王大人?”
“是。”
“你決定好了?”
她點頭,道:“決定好了?!?p> 楊玄思索一番,道:“好,我?guī)ш懘ㄐ凶?,但你要答?yīng)我,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及時告知我。”
“我會的?!?p> 十日后,陸川行被皇帝放出宮,他在宮中受盡極刑,楊玄接到他的時候他還昏迷著。她把他送到冉舟的醫(yī)館救治,冉舟告訴她陸川行多是皮外傷,但積勞成疾,休息幾日便會醒來。
她在陸川行醒來前一天離開了醫(yī)館,她叮囑楊玄不要告訴陸川行她是誰,她不想他知道這世上還有林家人。
“你難道不想知道他為何執(zhí)著于你父親的案子嗎?”
她搖頭,為了他敬愛的林伯父也好,為了他的兒時玩伴林家兄弟也好,甚至為了他郁郁而終的父親也好,他有太多理由為林家人報仇。
而這些理由縱使有她,他們的緣分也被這些年的錯過搓磨殆盡了。
一切塵埃落定,皇帝讓秦相告老還鄉(xiāng),駱天水和秦相貪污的學(xué)生被斬首,聯(lián)名書上的人沒有受到任何處罰。
皇帝不是個善人,但終究是個好皇帝。
連日來的風(fēng)波歸于平靜,京城的春天悄然到來。
她去送將要離京的秦湘,不出意外見到了秦茂之。
秦茂之一見到她就認出了她,他說她跟她母親十分相像。
她道:“多謝大人救命之恩?!?p> 他神情凝重,道:“永遠不要忘記,你有兩個好哥哥?!?p> 她笑笑不說話,她這二十幾年來學(xué)會了很多東西,唯獨沒有學(xué)會忘記。
河岸另一頭,陸川行站在碼頭上,遠處的船漸漸逼近,楊玄走到他身后,道:“船來了?!?p> 陸川行點頭,表示自己看見了。
“去蘇州后陸兄有何打算?”
陸川行道:“陛下讓我去蘇州軍營任軍記一職?!?p> 楊玄道:“蘇州軍營里有我?guī)讉€熟識,陸兄盡管去,我會打點妥當?!?p> “多謝?!?p> “我們相識相交多年,你何必跟我客氣?!?p> 船??吭诖a頭,他們上了船,陸川行問道:“華錦離開前有沒有話留給我?”
“沒有,我?guī)е懶质謺礁蠒r她就已經(jīng)離開了,府里的下人說她回了蘇州?!?p> “是的,我答應(yīng)過她帶她回蘇州,估計她正在蘇州等我的消息?!?p> 楊玄道:“關(guān)于林家一案,陛下可有說些什么?”
陸川行道:“陛下答應(yīng)會給林家一個交代。”
“如此陸兄吃的苦頭也不算白費。”
“林伯父沉冤昭雪,我父親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他為林家的案子奔勞一生,待水落石出之時,我一定買上壇好酒前去祭拜?!?p> “陸兄到時叫上我,我陪你不醉不歸?!?p> 陸川行暢然地笑笑,望著水面漂浮的花瓣,感慨又是一年。每年春天,他都會想起蘇州,只有那時他才稍稍覺得自己并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