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郎沒想到,柳大老爺進來如此之迅猛,動作如此之麻利。
他尷尬地站起來,一臉苦笑。他想說點什么,但喉嚨里全是塞物,又無法言語。
柳大老爺起初很惱火,他的雙眼幾乎都在烙向柳玉郎的臉龐,那種炙熱,柳玉郎被壓的喘不上氣。
爹,您說吧,怎么罰都行,就是—
他沒再說下去,知道,說下去也毫無用處。他現(xiàn)在,只有死挨的份。
柳大老爺并沒有多看他一眼,說實話,他也不屑一顧,對于這個孩子,他是打心里就有折扣的。說喜愛嗎?簡直談不上,但出于他又是柳家傳宗接代的人,也不可以無視。
他慢慢地走到近前,用一種不友好說道,又仿佛是喃喃自語:別鬧了好吧,你也是要主事的!
柳玉郎心里突然就是一驚,但還是顯得落落大方。
他沖柳大老爺一笑,很不自然那種,然后就趕緊坐下來,攤開經(jīng)史子集,作觀看狀。
柳大老爺眉頭還是舒展開來,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自顧自走出門去。
柳玉郎這邊方才舒緩許多,但心上忐忑,仍不免上下。他趕忙藏起經(jīng)書,發(fā)誓從此再也不看。
蘇真章當然知道這些事,作為蘇府管家,他可有著絕頂?shù)亩俊?p> 柳玉郎雖然躲過一劫,但還是被柳大老爺宣布長期呆在祠堂私塾內(nèi),不得擅自走開,否則重罰。
所以今晚,蘇真章就奉了老夫人之命,前來犒勞小少爺。
一進矮門,他就看到私塾內(nèi)穿出來的盈盈燈火。這有風的晚上,窗欞外紗竹皎皎,月寒星宿,亭閣處無盡的虛黑,等待著莫名的焦躁,似乎又是人來人去,情意不斷。
那小廝張開嘴,預喊。蘇真章趕緊捂住嘴巴,悄聲并下意識說:閉上,我們這是在哪?
小廝也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唐突,低聲責怪自己:大爺,我這嘴—
行啦,我們且輕輕過去就是。蘇真章還是那般老套,不動聲色就把這陣仗敷衍過去。
蘇府的管家,那可是見過大世面的。豈能栽此環(huán)節(jié)?
腳步輕輕踏過月亮門,還在緩步梯上,他們就聽到屋內(nèi)的讀書聲。
小少爺真勤快,果然變了個人!小廝低笑道。
也難為他了,這蘇府管制也嚴!蘇真章輕輕嘆口氣,心里略顯得舒服些。
他明白,既然柳大老爺發(fā)話規(guī)矩,當然有他的道理。這蘇府,是什么地方,王侯一隅,豈能丟人現(xiàn)眼!
這回好啦,小少爺想不成功都難!想到這里,蘇真章臉上露出笑容。他可是真心為小少爺好,為蘇府好。
別耽擱了,我們快進去!蘇真章吩咐道。
那小廝忙拿高燈籠,在前頭引路。蘇真章手捧食盒,在后邊跟隨。
轉(zhuǎn)眼間,他們已到門前。
小少爺,開開門吧。蘇真章在外邊三扣門環(huán),輕聲道。
蘇管家,這么晚啦,你~
哦,老夫人讓我等給你送些點心。蘇真章回道。
哐當,門被打開,柳玉郎一身青衣出現(xiàn)門前。
進來吧,他側(cè)身讓過,徑直回到書案前。
小廝把精致的食盒放到桌上。蘇真章打開,里面露出幾塊精致的蘇州酥糕。
柳玉郎登時雙眼放光,他驚喜地問:這是誰的小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