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陽謀
第二日。
江錦用過早膳后取消了原本的計(jì)劃,安安穩(wěn)穩(wěn)地陪在江林氏身邊,聊一些過去的事,也很有默契的沒有提起逝世的兄長和父親。
以及在寄居叔叔家前的那段日子。
那個時候,她還小。
為了給父親治病,阿娘變賣了所有的能動用的家產(chǎn)。
父親走后,阿娘便賣了房子帶著她去了偏僻的鄉(xiāng)下。
但她們并沒有得到村里人的優(yōu)待。
她被那群孩子欺負(fù),被人罵著沒有爹,甚至到后來有不懷好意的單身老漢打上了阿娘的主意。
她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變混的。
放假期間。
江錦還去拜訪了老夫人,在那里倒是沒見著忠心耿耿的姜嬤嬤,看樣子腦袋上的傷還沒好透。
讓江錦意外的是可以下地行走的嬸嬸也在老夫人處。
她的臉色著實(shí)說不上好。
聽青山說,這期間江尉氏一直老老實(shí)實(shí)養(yǎng)病,作妖是沒停,不過是將對象換成了顧嬤嬤。
江錦不由嗤笑。
看來桃紅的挑撥成功了。
明明能直接殺了江尉氏,卻還執(zhí)意留了她一命。
想必為的就是利用江尉氏去復(fù)仇另一些人,也不知道顧嬤嬤究竟是做了什么,竟然讓桃紅豁出命去賭。
顧嬤嬤啊,
身上太多秘密了。
江錦不著急,所有事情的發(fā)展都在她的預(yù)料當(dāng)中,只等著狗咬狗的大戲登場,她在最后漁翁得利。
回了書院后,考試的成績也公布了。
江錦的成績中等偏上,她的觀點(diǎn)犀利,直言要害,但在夫子看來卻有些過于激進(jìn),不夠委婉。
遣詞造句也沒有掌握好分寸。
因此是及格,但夠不上優(yōu)秀。
現(xiàn)階段,江錦是滿意的,她只要能一直呆在書院便好。
要知道,月考若是獲得三次不合格,書院是要進(jìn)行勸退的。
到時候別說講會了,她連讀書都是個問題。
因是當(dāng)庭閱卷,江錦也聽到了夫子對于白朝意和魏有黎兩個人的點(diǎn)評。
白朝意,穩(wěn)重質(zhì)樸,用詞懇切,所言皆為民,但不能夠完美的引經(jīng)據(jù)典。
魏有黎,破題新穎,但行文辭藻華而不實(shí)。
他們?nèi)说木碜佣甲屜壬矍耙涣?,但讀起來像是在啃一塊死面饅頭,吐掉可惜,咽下還有點(diǎn)喇嗓子。
考個縣試,府試倒是沒什么問題,院試是勉強(qiáng)可以夠到。
但讓教書的先生頭疼的不止他們的課業(yè),而是三人的性格。
這性子跟他們的卷子一樣難搞。
經(jīng)過這一次月考。
三人一舉成了丁字班先生眼中的重點(diǎn)關(guān)注對象。
至于江凌,他的成績中等,文章看起來平平無奇,所寫皆是先生所教,單拿出去結(jié)構(gòu)也是不出錯的,只是用詞還稍顯稚嫩。
在先生眼中是典型的努力型選手。
若是肯一直用工,日后中個舉人倒也不難,怕就怕在路子走偏了,弄巧成拙,讓努力成了白工,很有可能到最后一事無成。
下學(xué)后,
江錦抱著自己的卷子跟在白朝意的身后往寢室走,走在他身邊,和在青山身邊一樣有安全感。
但身后如果沒有顯眼包就好了。
都快走到齋舍了,魏有黎還緊緊跟著,旁人看去還以為他們?nèi)年P(guān)系多好呢。
不管江錦干什么,魏有黎總要插一腳。
就這樣被魏有黎跟了三天,
江錦是終于忍不住了。
她拖著魏有黎到了書院后院的亭子里,這里還是江錦跟著白朝意跑步時發(fā)現(xiàn)的偷懶場所。
“魏有黎,你到底想做什么?”
魏有黎嘴角扯著無賴的笑,懷抱著胸靠向了亭子的柱子上,“我不做什么啊?!?p> 他這個樣子看起來比江錦還要混賬,氣得江錦牙癢癢。
“不做什么?那你總跟著我做什么?”
江錦嗤笑,“你是狗皮膏藥轉(zhuǎn)世怎么?”
“江錦,你別過分!”
魏有黎急紅了臉,身子也猛地直起了,“本少爺跟著你,你應(yīng)該感到榮幸!”
“抱歉,我只感到晦氣。”
“你!”
江錦直接揪住她的衣領(lǐng),用胳膊肘懟著他的鎖骨,將人退回了柱子上。
“你什么你?”
江錦邪笑著瞧魏有黎不斷漲紅的臉。
白朝意她打不過,但跟同是竹竿形的知府家的小公子還是可以較量幾分的,更何況她最近沒少鍛煉。
魏有黎掙脫不開,最后急了,“江錦,你放開我!”
“不放。”
江錦又恢復(fù)了那混不吝的樣子,天知道她為了將那懶散的樣子收起來費(fèi)了多大的功夫。
“你是為了李來。”
江錦用的是肯定句,并非是疑問句,畢竟她怎么都想不出自己哪里惹了這位小少爺。
魏有黎神情閃躲,最后又生氣又急,“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不行?”
江錦看他像在看傻子。
猛地松開他甩甩手,又伸手去拍落在他肩膀上的浮灰,最后直接扣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來是被逼迫才做下這種事的,小公子不去找真正的兇手,為難我這個受害者做什么?”
“我怎么可能?”
魏有黎不承認(rèn)的別過臉,但紅透的耳垂將他的心理活動全都暴露了出來。
江錦輕笑一聲收回手,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聽說是他的姐姐做了供詞說是有人收買,也是不巧,上次放假我在西街碰見她和一男子在一起,看樣子好像是您的小廝呢?!?p> 魏有黎呆住了。
他不解的轉(zhuǎn)過頭看向江錦彎著的眼睛。
江錦卻不再理他轉(zhuǎn)身就走。
供詞是真,西街是假,但姜嬤嬤和知府的下人有來往是沒錯的。
那日她讓青山跟著顧嬤嬤,顧嬤嬤沒瞧見的,青山卻是瞧得真真切切。
堂堂正正的陽謀。
江錦倒是很期待魏有黎會怎么做。
而此刻,魏有黎的大腦已經(jīng)亂得不像樣子,血絲爬滿了眼白。
他的小廝?
難道父親真的是讓李來將答案傳給他?
父親就這么不相信他嗎?
他們家和江錦沒有來往,定然是不會刻意陷害江錦的。
難道李來咬著江錦,是為了保他?
魏有黎越想越害怕,他控制不住的大口喘氣卻仍覺得呼吸不上來。
暴滿青筋的手扯向領(lǐng)子,將衣襟撕開,整個人僵硬地倒向柱子。
他因呼吸困難,憋的滿眼都是淚,嘴角卻笑著。
是極其嘲諷的笑。
在父親心里,他永遠(yuǎn)比不上哥哥。
無論怎么努力,
也永遠(yuǎn)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