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在這靈氣稀薄的時代,居然有這么一位厲害人物,這也是我沒有想到的。”老林又嘆了口氣。
“樹倒是沒被砍,就是這里天天這么陰沉,我都快營養(yǎng)不良了。”
“還是要回到我那個世界去才行。”
宋溪頓時心有戚戚焉。
“你現(xiàn)在都做著救死扶傷的事,當(dāng)初怎么不順便攔一下那個年輕人呢?”宋溪問。
看著對方的眼神里那清澈的愚蠢,老林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你知道我現(xiàn)在多大歲數(shù)了嗎?”老林沒回答反問。
“大概五千年上下吧?!彼蜗卮稹?p> 老林點頭。
“你知道我看過了多少次漫山遍野被鮮血染紅,又漫山遍野被白骨堆積嗎?”
“女媧補天的時候我還是山頂?shù)囊活w小樹苗,洪水里到處飄蕩著尸體?!?p> “總有人在你面前出生又老去?!?p> “我的根莖下面到處是白骨,后又化為塵土。”
“你會去管腳下一只螞蟻的生死嗎?你會去管腳下兩只螞蟻爭奪飯粒,兩窩螞蟻爭奪地盤嗎?”
“現(xiàn)在的職業(yè)不過是我無聊度日的寄托?!?p> 宋溪想象著一群螞蟻生活在自己周圍,自己會否去關(guān)注他們。
結(jié)論是不會。
“你現(xiàn)在的化身去陽間是不是就可以了?”宋溪問。
“那樣不管用的,只能是本體重新回到人間?!?p> “那......”宋溪剛想說我有辦法。
“不是這本書里的人間?!?p> “你怎么知道這是一本書?!彼蜗鬄槠娈悺?p> “這么多年,各種世界都去過不少,又怎么會不知道。”
宋溪又蔫了,“那就幫不上忙了,我自己還找路回去呢。”
“你又得罪了誰來的?”老林問。
“吃辣椒腹痛難忍你信嗎?”宋溪這句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果然是吃了槍藥?!崩狭滞虏邸?p> “你這快餐還挺好吃,尤其這道菌子,從哪里買的?”一天下來,肚子早餓了,宋溪邊吃邊問。
“就是那個倒霉孩子拿過來的,說是云南朋友送的,特意給我留了一份?!崩狭诌叧赃叴?。
“下次讓他給我也留一份,我?guī)Щ厝ソo小玲他們嘗嘗?!泵鎸Τ缘?,宋溪從來不客氣。
一頓飯,兩人都吃得很盡興。宋溪感覺胸中的那沉悶的氣壓都隨著幾聲飽嗝涌了出來,暢快不少。
“謝謝你,老林,回頭有好吃的我再請你?!睅е鴿M足的微醺,宋溪準(zhǔn)備打道回府。
“再見,那我等著了啊。”老林?jǐn)[擺手。
一個往左,一個往右,走著走著兩個人又走到一起去了,兩人錯開繼續(xù)往前面走,又碰面了。
......
滴答......滴答......滴答
宋溪睜開了眼睛。
眼前是一個天然溶洞,有水滴從鐘乳石上面滴下來,半天滴下來一滴。
借著石縫中透過來的光,能看到鐘乳石上的晶體微光。
那時候光顧著搜索地面以上,忘了搜索地底了。
動了下身子,很好,手被綁住了。
謝謝你啊,王彥。
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暈迷了多久。
只記得當(dāng)時記起女神天天站在這里挺無聊的,想請她回去喝杯茶,歇歇。
女神老躲開她,她就鍥而不舍地跑去拉她。
那時候意識不到自己中毒了,好像世界本應(yīng)該就是那個樣子,看著絢爛的星空夜景她當(dāng)時還想著沒想到真實的地府夜景是這樣子的,回去一定要記得告訴其他人。
不知道老林怎么樣了。
“喂~誒~誒,有人嗎~啊~啊~啊~?”宋溪喊了一聲。
有回音在四周響起。
“別喊了,休息會恢復(fù)點力氣吧?!崩狭值穆曇魪牧硪贿厒鬟^來。
“老林,你怎么也來了?”這點小毒奈何不了你吧。
“我來看看那倒霉孩子在干嘛?!?p> 一聲輕笑從一個角落里傳了出來。
“老林,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感謝你還是該恨你。”
有火光亮起,映出了一張好像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臉。
宋溪仔細(xì)回想了一下,居然是那個第一個搭訕的人。
好巧。
所以,是因為他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動不了,休養(yǎng)了那么久才又行動的嗎?
早知道就打輕一點了,害我等了這么久,宋溪腹誹。
原來阻礙自己行動的,是我自己。
“沒有你,我不能借助你的生機修成現(xiàn)在這般成就?!?p> “也是因為你,我成為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脫離不了你的掌控?!蹦凶右荒槕嵖?。
“喂喂喂,說話不要斷章取義啊,自殺之人每日要在原處嘗盡自殺之苦,這又不是我強拉著你的,也不是我規(guī)定的,是天道。”
“我還不想你挨我呢,每日看著你那副樣子,我都好煩躁好吧。”
“叫你去做點功德,好爭取早日能減免罪孽獲得救贖,你整日都在搞些什么東西。”
宋溪:這些是我不花錢能聽的嗎?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事啊。
看看老林一副莫挨老子的樣子,又看看那男子一張怨恨的臉,宋溪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恨不得呼吸都隱匿起來。
短短的幾句話,宋溪腦補了一個大概的故事。
從前,有一個了無生趣的男子,一個人失魂落魄到處晃蕩。直到他看到了一顆生機勃勃、生意盎然的大樹。
他覺得這里作為歸宿就挺好的。
于是一蹬腿,一閉眼,他就over了。
他以為這樣就可以一了百了,沒想到,這才是開始。
上一個世界是了了,這一個世界才開始。
每日,他都要重復(fù)著上去蹬腿、閉眼的動作。
一開始,那棵樹以為,一只小螞蟻,掛了就掛了,他走他的陰間路,我還在青山岡吹著暖和的山風(fēng)。
哪里想到,這人每日都要重復(fù)著這些動作,而自己沒有修出陰陽眼也就算了,眼不見為凈。
偏偏......
兩個人每天大眼瞪小眼得看著對方,恨不得各自都找個地洞鉆進去。
都是無知惹的禍啊,早知道就設(shè)置個結(jié)界,誰都甭想在這棵樹上求解脫。
后來那個男子也試圖找過別的替死鬼,但都被那棵樹給擋住了,甚至后來有別的人想在這棵樹上求解脫,老林也瞬間掩藏了身形。
再后來,他還真設(shè)置了結(jié)界,他能看見別人,別人再也看不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