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深坑的羌渺,覺得自己仿佛沉睡了很久。
夢到了過往自己降生在巫族時,那一年族長抱著她站在天梯上,對底下的族人說,她是唯一一個他們求了上百年才降生的小神巫。
羌渺不明白自己為何被族人稱為小神巫,不過她也確實天生感知力要比族人強(qiáng)悍的多,她無父無母,只有族人,每個族人都是她的親人。
可族人都被那些自詡仙門大宗的人給趕盡殺絕!巫邸百年來從未開過族門,可一朝現(xiàn)世在人前,卻遭到此劫難!
許是黑雨太過冰涼,淅淅瀝瀝的打在她蒼白的臉上,她忍不住擰眉用力的撐開了厚重的眼皮。
一切仿佛大夢一場,虛空破碎。
族人被屠殺,巫族至寶被奪走,族中被洗劫一空,一樁樁一件件,歷歷在目。
羌渺只覺得自己腦袋渾濁的厲害,眼睛朦朧得看不清周圍的景物。
等她整個人爬坐了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處在一個深坑之中,一抬頭看到的是比自己還要高出幾截的黃土泥壁。
她用力的撐起自己的身體,氣若游絲小心翼翼的喘著氣。
她的記憶有些混亂,她只記得最后自己為了能夠活下去,不得不用了巫族的禁術(shù)獻(xiàn)祭了自己的軀體,如今的軀體可以說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低頭看著自己破敗的身子,非但沒有露出難過的神色,反而大笑了起來。
仰頭感受著空中落下的黑雨她笑得格外癲狂。
“哈哈哈哈!我居然沒死!看來就連天道也要讓我留著一條命,天道!我謝謝你了!”
她仰著頭盡情的享受著滴落在自己臉上的黑雨,猶如瘋子。
就在此時,深坑上邊的四周響起了奇怪的聲音,羌渺瞬間止住了自己的笑聲,警惕的抬頭看著上方那深坑的邊緣,已然被一群長相怪異的靈獸給包圍了!
“什么東西?”
羌渺看著站在上邊一個個對自己虎視眈眈的靈獸,她怎么會看不出這些靈獸想要將她立馬吞之入腹的樣子。
現(xiàn)在她的身體就像一張破布,遇上這些靈獸只能任由它們啃噬的份。
不過看著它們的模樣,恐怕是下不來這深坑,她只需要在這里待著,只要那些個靈獸發(fā)現(xiàn)怎么也吃不到她,想必就會識趣的離開。
想通了這點羌渺立馬盤腿安靜的坐在深坑之中,上頭的靈獸原本就盤踞好。
等待著這個渾身沒有靈氣的家伙上來了,就立馬分食,可怎么也沒有想到,這人居然就坐在里頭了!不管它們怎么叫喚都不出來,這不是要氣死獸嗎?!
周圍的靈獸也呼喚著自己的同伴一同過來將這深坑的邊緣圍個緊實,要知道以前它們可都吃不上這般新鮮的肉體的。
神棄之地被驅(qū)逐下來的修仙者,身上都有點大病,一個比一個狠,它們一旦敢湊上去,立馬就被誅殺,這好不容易遇見了一個看似弱小,還看起來肉質(zhì)不錯的家伙,它們怎會不興奮,今天必須得吃到這家伙的肉不可!
這些靈獸開始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耐心,直接坐在了那深坑的邊緣,仿佛必須要把羌渺給等出來為止
此刻坐在深坑里頭的羌渺,雙腿盤踞起來,手里不斷的凝氣,想要探尋身體里的靈氣,她身后早已覆上了一層冷汗,她用盡全力的在靈池搜尋,終于,在一塊角落尋找到了自己的一絲靈氣!她瞬間松了一口氣。
只要還有一絲靈氣在!她就能重新來過,她不怕需要重新修煉,就怕自己神臺碎盡之后無法再重新修靈,只能淪為廢人。
看著那些將自己族地屠滅的修仙之人在自己的面前小人得志,那必然對她來說是最大的諷刺!
在她自爆靈臺的那一刻,她雖然已經(jīng)想過和那些人同歸于盡,可看著靈臺的碎片卻沒有真的殺死那些人的模樣。
靈氣波動也波及不到他人,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弱小了,剛降生在大荒巫邸的時候,她就被族人和族長寵愛多年。
族長明明有自己的孩子,可對她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她曾經(jīng)問族長,自己的爹娘是誰,族長說,她是巫神所賜,那時候她便覺得自己的爹個迷,可混沌中,總能聽見一個朦朧的聲音在呼喚她。
她看著角落里,那星光點點般的靈氣慢慢匯聚起來,成了一小團(tuán),忍不住心里燃起了希望,果然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突然慶幸在自爆神臺的時候,她還將自己的一絲靈氣保留了下來,
咻——
一道清脆的口哨聲突兀的響起,羌渺被打斷立馬抬頭看著上方,不禁愣住了。
這一群的靈獸頭顱都伸在邊緣看著她,有的甚至唾液流了出來,羌渺臉色微沉,這群靈獸看來今日非要吃了她不可,不然都不想走了。
這聲口哨聲倒是將那一群靈獸直接吸引到了一邊去,羌渺在深坑之中,還完全搞不懂深坑上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只見那些原本盤踞在上頭的靈獸一個接著一個消失在了她的視線里,她整個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深坑的上頭突然探出了一個腦袋,他看著底下衣衫襤褸的羌渺有些驚訝“喲,這里頭居然還有個姑娘!”
他輕拍了下自己光滑的腦袋,樂不可支的看著底下的羌渺大吼“小姑娘,要不要我拉你上來啊?”
羌渺被這聲高喊給嚇了一跳,抬起頭,小臉仰起看著上方光滑的腦袋,她眉頭緊擰心頭想著‘此人光著頭顱,難不成是佛子?這地方是什么地方,怎么會有佛子?’
就在她疑惑的半響,上方的無箴倒是看著她的臉微微驚訝了聲。
這姑娘沒看到臉只覺得估計是清秀可人的模樣,怎么仰起臉了差別這般大?無箴倒是不是因為對方的臉丑陋而驚訝,而是這姑娘額頭上詭異的符文印記有些好奇。
那符紋像個圓輪盤踞在她瑩白帶著灰土的額間上,紋路詭異,像是蛇的紋路,又像一輪符號。
他光是看著就覺得奇怪,不過看著她落在這深坑之中,他打算大發(fā)慈悲一次,直接丟下了自己手里的鐵索“小姑娘,上來吧,我無箴給你丟鐵索了!”
看著光頭的佛子扔下一條沉長的鐵索,羌渺心念一動,用力的爬起身子,枯瘦的手掌用力的抓住那鐵索,指尖剛觸碰,一股寒涼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