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無理取鬧的炸耳之詞,盛意已明白這次他們來找她的原因了。
看來,和平相處是不可能了。
“父親,我理應(yīng)贍養(yǎng),每月五兩足夠他生活。至于你,我并沒義務(wù)供養(yǎng),你長手長腳,只要不胡混,有足夠謀生的能力。可若是只想從我這里搜刮,不好意思,我想你打錯算盤了?!笔⒁庹Z氣輕輕,眼神卻無比的堅定。
盛達驚訝于平日里悶不吭聲的妹妹竟然如此伶牙俐齒,最重要的是她——她竟然說的如此難聽,扭頭對父親說道:“爹,這不是盛意吧,這怎么會是咱家那個丫頭呢?她這是要和咱們斷絕關(guān)系??!你得管管啊,爹!”
盛父瞪著眼看著渾身凜然之氣的女子,也是搖頭質(zhì)疑道:“你不是我家丫頭,我家丫頭不是你這個樣子的!你到底是誰?”
盛意輕笑,眼底卻替盛意憋屈心酸,淚花頻閃,酸澀道:“原來我一直就是你們的斂財工具,如若有一點反抗,你們就用盡手段污蔑我,打壓我,你們從來就沒考慮過我一個人在宮里是生是死……呵呵……我還真不是以前那個丫頭了,現(xiàn)在的我也是被你們逼出來的!”
盛達卻頓悟似的,不斷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有人說你不像你,我看你就不是盛意?!?p> “你把我女兒弄哪兒去了?”盛父氣的胸口起伏不定,怒吼。
盛意看著盛父和盛達這副模樣,直言道:“我是不是盛意,于你們有區(qū)別嗎?你們,貪財好色,嗜酒如命,只要有錢,你們關(guān)心過盛意嗎?如今,看到有利可圖,便恬不知恥的索要錢財,我真替你們臊的慌!”
“既然你不識好歹,那我們就說清楚,你拿錢消災(zāi),我們閉口不言你的事情,若是你不識趣,那我唯有高發(fā)皇上,說你冒名頂替,意圖不軌!”
盛意也不再給他們留什么情面了,冷眼死死盯著兩人,一字一字的說道:“告知皇上,可以??!只是,你說我不是盛意又有何證據(jù)?我是你們送進宮的,若是作假,第一個逃不掉的就是你們!”
盛父和盛達跌坐在椅子上,齊齊剜眼向盛意。
盛意拍了拍衣服,抬腳,出門的這一刻,心底默默對原主說道:“對不起,今天斷了你回家的路,我不知道你的日子這么難過,以后,我來給你鋪好一個安身立命之路?!?p> 轉(zhuǎn)身抬頭間,正碰上守護著的李公公。
盛意的眼淚一下噴涌而出,心中酸澀難抑,幾乎每走一步都沉重的邁不開腿。
李公公靜靜無言的朝著盛意走來,只聽李公公低聲道:“為那些心里沒有你的人難過,不值當。咱家說過,你前面的日子好著呢,今日,就當斷了俗念吧,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或難或易,你都沒有退路了?!?p> 盛意感激的對著李公公深深行禮,“李公公情誼,盛意感激不盡,這些話,盛意一定牢記于心?!?p> 這次會親,也讓盛意看透了一些事。
她目光所及之處,皆是宮女傾囊給予家人,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些家人的眼里重錢財更甚于宮人,這些宮人是看不透,還是不想看透?
“李公公,你說是只有我是這樣的,還是她們也是這樣的?”盛意看著長長的甬道,聽著里面?zhèn)鞒龅臍g聲笑語,只覺諷刺。
李公公悠悠嘆息一聲,“宮人哪里是人,但凡爹媽有心,都不會把咱們送進來,男人不是男人,女人做不了女人。每月的見面說是一解思家之苦,不過是看看這個被棄的子女是否還有可利用的價值,直到老死宮中,咱這一生才算是干凈了……”
聽得出,李公公也是個苦命人,盛意寬慰道:“總會有例外的,再或許,咱們宮人也會有幸福的……”
盛意不是單單寬慰李公公,她真心想要為宮人做些事,同為苦命人就不要一直卷下去了,互幫互助不好嗎?
回了正心殿以后,出奇的,盛意并沒有太過傷悲感懷。
李公公唯恐盛意出什么問題,特意讓知夏好生跟著。
只是,不久,宮里便有傳聞,說盛意不孝、無情、冷血。
人人再遇到盛意,嘴上不說,背地里也不少編排她。
盛意一概裝作聽不見,自己不受其擾,旁人便傷不了你半分。
不過,你自己再強大,若是有人給你上眼藥,難免不覺得堵心。
宮監(jiān)胡同,一間房間緊閉。
“你是說真的?”青碧兩眼放光道。
盛達惡狠狠道:“我敢肯定她不是我妹,就算宮里能改變一個人,也不可能短短一年就變了,而且,可我妹妹自小到大都沒出過盛家莊,哪里見識過什么大場面,根本不可能作出你說的那些驚世駭俗的事情,她啊,連大聲說句話都不敢,這次卻牙尖嘴利的教訓(xùn)起我來了,這其中必定有詐!”
“若真是這樣,就太好了!”青碧抑不住興奮的拍掌道。
盛達看著青碧這個樣子,恬不知恥道:“青碧姑娘,既然我?guī)土四?,你看你是不是也得體會體會我的不易啊,這若是告發(fā)的話,可不是動動嘴就能辦到的啊。”
青碧斜睨盛達,隨手從袖口掏出一張銀票甩給盛達,道:“記住,我可沒找過你,是你自己要去的,事成之后,再給你二百兩?!?p> 盛達眼睛都要直了,這可是一百兩??!
“那是自然,我從來都沒見過青碧姑娘你,不過,青碧姑娘可得記住自己的話,你們只是想要盛意的命,可要好好護著我!”盛達捧著銀票,再三強調(diào)。
“放心,蘭妃娘娘不會虧待你?!鼻啾绦χ氐?。
“青碧姑娘說這話,我最愛聽了……”眼睛卻在青碧身上掃來掃去,一臉猥瑣模樣。
青碧正沉浸在等待揭發(fā)盛意的快感里,還管什么盛達,扭著細腰走了。
沒過三天,立在宮門口的冤鼓處,盛達掄起鼓槌使勁敲了下去。
“邦!邦!邦!”
宮門守衛(wèi)不耐煩道:“來者何人?”
盛達跪地哭喊道:“草民盛達,狀告乾暉宮尚宮盛氏,告她害我親妹,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