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武后的反擊
郝處俊眼見局勢有變,為保禮部尚書,立刻改變策略,逼問武后:
“請問武………皇后,陳公公昨夜是否有來含涼殿對你宣讀廢后詔書?你是否有接旨?”
郝處俊擔(dān)心武后不以‘昭儀’身份作答,不得已,又把稱謂改回了皇后,并搬出陳公公這個皇帝身邊近臣,只要武后承認,那就證明廢后事實。
不承認也沒關(guān)系,反正他和兩位王爺,以及值守的禁軍都曾親眼目睹過,武后若當(dāng)眾否認,勢必會讓皇帝的威嚴受損,會更加堅定李治廢后的決心。
武后嫵媚地一笑,轉(zhuǎn)過頭去,有些驚訝地對李治問道:
“陛下,臣妾昨夜一早就歇息了,你有讓陳公公傳旨嗎?為何臣妾卻不知道?”
這個回答,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是把皮球踢給李治,給李治保留顏面,讓他自己去圓謊。
“哈哈,朕昨天傳了很多道旨意,哪還記得清楚,陳公公,你昨兒個給皇后傳了哪些旨意,如實說來!”
陳公公被郝處俊當(dāng)槍使,心里早就恨得牙癢癢,聽李治這么說,哪還不明白,遂跪地恭敬地答道:
“回陛下,回娘娘,奴婢昨兒個去了三趟含涼殿,皆是關(guān)于今日公主大典之事,娘娘不便下床,是崔待詔替娘娘接的旨,娘娘不記得,也是正常的!”
當(dāng)事人都否認了,郝處俊心里徹底絕望,他總不能讓武后拿出那道圣旨吧。
若真拿出來,反而是打了皇帝的臉,至于請兩位王爺出面作證,就更不可能了,昨夜的廢后行動,只能爛在肚子里。
“陛下!”右相許敬宗拜道:
“臣記得去年上官儀廢后,也是在朝堂之上當(dāng)著文武百官進行,臣愚鈍,從未聽過廢后一事,還能瞞著百官背地里偷偷進行,足見郝處俊是在編造謊言,詆毀皇后,如此欺君重罪,臣請陛下,罷免宰相之位!”
許敬宗話落,武后派全員附和,李治臉色有些難看,郝處俊本就是他提拔上來的,如果罷免,那身為右相的許敬宗就能更進一步,如此一來,武后的勢力就占了上風(fēng)。
“陛下!”武后開口道:“郝相博學(xué)多才,知禮能讓,又曾輔佐英國公討滅高麗,于我大唐有功,豈能因御前失言而遭此罷免?”
聽武后這么說,李治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難道我老婆變得大度了?
不容多想,立馬附和道:“對對對!皇后所言甚是,那朕就既往不咎了!”
剛說完,武后就接過話茬,繼續(xù)道:“臣妾認為,不僅不罰,反倒應(yīng)該褒獎才是!”
這話一出口,李治就知老婆要放大招了,郝處俊心頭一擰,他可不信武后有那般好心,這里面肯定有詐。
“喔?那依皇后之意,當(dāng)如何褒獎?”李治只能硬著頭皮問道。
武后笑靨如花,指著下首的太子李弘,諫言道:
“以郝相的才能,可位列三公,請陛下冊封郝相為太子太保,入駐東宮,負責(zé)教太子治國之道,也好為我大唐培養(yǎng)明君賢帝!”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話落,武后派的大臣紛紛站出來附議,郝處俊臉色蒼白,武后的用意很明顯,把他從二品有實權(quán)的宰相,升到一品無實權(quán)的太子太保,看似升了官,實則明升暗降!
李治不是傻子,自然看出其中的貓膩,他只能盯著太子李弘,用征詢的語氣詢問:
“太子以為如何?”
李弘還是個不到十五的少年,放現(xiàn)在也就初中畢業(yè),哪能看懂其中的玄機,一聽母后給他安排宰相當(dāng)老師,還以為這是在當(dāng)眾宣揚對他的恩寵,李治一問,便十分高興地答道:
“能得左相輔佐,兒臣喜不自勝,謝父皇母后!”
朕沒你這個兒子,李治在心底腹誹一句,只得開口道:
“著令,宰相郝處俊升任太子太保,入東宮,食俸祿七百石,欽此!”
郝處俊掃了一眼堂內(nèi)眾人,禮部尚書王德讓又當(dāng)了縮頭烏龜,與他宣旨的兩位王爺也裝起了鴕鳥,他沒想到這么快就成了孤家寡人,重重嘆了一口氣,俯首泣拜:
“臣…謝陛下!”
左相直接被踢出權(quán)力的核心,那空出來的位置,又該誰頂上呢?
許敬宗看向武后,后者微微搖頭,隨即明白暫時不能染指,便很大度地舉薦了幾位有才德的老臣。
見李治并不滿意,英國公李勣起身諫言道:
“陛下,老臣認為,黃門侍郎裴炎,可勝任左相之職!”
李治聞言,頓時露出喜色,裴炎乃科舉狀元,滿腹經(jīng)綸,能力很是出眾,朝中也無黨羽,最關(guān)鍵的一點,他是李治的近侍之臣,由他頂替郝處俊,再好不過。
武后和李勣對視一眼,大家心照不宣。
敲定了新任左相,李治心情好轉(zhuǎn),正要安排開宴,沒想到御史大夫崔義玄帶領(lǐng)一眾官員紛紛上奏:
“陛下,臣彈劾禮部尚書王德讓,徇私枉法……”
“陛下,臣彈劾中書侍郎何焰,強搶民女……”
“陛下,臣彈劾尚書左丞寧四海,貪贓受賄……”
“陛下,臣彈劾太常寺少卿文敬詢,勾結(jié)奸商……!”
一時間,那些曾跳出來支持廢后的官員,大多遭到武后這邊的打擊報復(fù),彈劾的罪名有理有據(jù),似是一早就收集好了,根本無從反駁。
李治最后只能將涉事官員,全部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審理。
原本熱鬧的公主滿月大典,恁是被開成了“反攻倒算”的批斗會。
盡管武后這邊彈劾的官員品級不算太高,但數(shù)量龐大,倒武派經(jīng)此一役,元氣大傷,沒幾年時間,是翻不了身了。
李治頭暈的毛病又犯了,強撐了一會兒,留下武后主持小公主的滿月禮,自己帶著陳公公回了寢宮。
他真的累了,不止是身累,心更累。
等李治離開后,武后大宴群臣,雙手托舉著李令月,接受百官的祝賀。
盡管李令月的滿月宴成了自己親娘的“政治秀”,但襁褓中的她,還是感受到了金枝玉葉的待遇。
武后居高臨下,掃視一眼跪在下面的一眾大臣,一臉驕傲地看著懷中的李令月,好似在說:
“女兒,這就是娘親為你打下的江山!”
從武后的眼神中,李令月看到了炙熱、癡迷、享受、和貪婪。
權(quán)力本該是男兒沉迷的東西,但對這個女人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
于是她打了個寒顫,又尿了……
央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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