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打聽什么?趕緊睡覺?!备赣H說起四叔的婚事并沒有笑意和開心,反倒責備我讓我早點睡。我總感覺父母有事情瞞著我,但我問他們又不告訴我。
天亮后我來到奶奶家時,爺爺依然待在草屋中,手里拿著皮鞭和篩草用的木篩子發(fā)著呆。草屋中已經(jīng)沒了白馬的蹤跡,我猜想白馬應該是被鄰居借走了,往日別人家來爺爺家姐白馬做活,爺爺總是不吝嗇,今日白馬不在肯定是被鄰居借走了。
四叔不知道去向家中除了在草屋沉默不說話的爺爺,連奶奶都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還是在和同村小伙伴玩的時候,他問我“你爺爺家的白馬昨晚賣了多少錢?”我才得知白馬被爺爺賣了,我不知道爺爺為什么賣了白馬,但我終于明白爺爺為何待在草屋中沉默不說話。
晚上聽到父母小聲的話語,才知道四叔在外面談了一個女朋友,而他那女朋友未婚先孕,四叔沒有告訴爺爺奶奶,悄悄地將孩子生了下來,如今四叔回來就是拿錢去交住院費。
三叔成婚后,爺爺家根本沒錢,無奈只能賣了爺爺最愛的白馬,為四叔的女朋友交了住院費,現(xiàn)在對方要求小叔與她成婚,而四叔的女朋友就是同村姑娘。
爺爺那幾日臉色都不好,我也沒敢再去奶奶家,直到聽到父親說四叔帶著女朋友回來了,讓我去看看未來的四嬸,我才敢進到奶奶家。四嬸劉春霜我之前見過,家住在村西頭。是劉寶柱的大女兒,劉寶柱經(jīng)常和爺爺在一起干活,兩人交情很深,劉寶柱只有兩個女兒,重男輕女的他為了能老了有人照顧,愿意將大女兒嫁給小叔。
我進到房間爺爺和奶奶終于有了笑容,母親正拿著暖壺和未來的四嬸說話。三嬸沒有過來,母親和四嬸拉著家長。四嬸個子很矮只有152,四叔容貌端正是難得的帥小伙,這門婚事小叔開始是不同意的嫌棄四嬸的個子矮。后拗不過爺爺,只能答應先了解一下,劉寶柱為了促成這門婚事直接將女兒送到了四叔打工的地方。
我在房間環(huán)視一圈,也沒有發(fā)現(xiàn)四叔和四嬸生下的妹妹。我將母親拉到一邊,悄悄地問道:“媽,妹妹呢?”母親聽到我的問話,馬上敲了我的頭一下讓我小聲些,這種話千萬不能被四叔和四嬸聽到。
我不知道為什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正準備問清楚時,母親拉著我回了家,路上正好遇到三嬸去奶奶家,三嬸的臉色很不好,知道四叔要結(jié)婚她一副不高興的樣子,母親簡單地寒暄幾句拉著我回了家。
回到家母親嚴厲地對我說道:“以后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不能提你四叔那個女兒的事情,知道沒有?”看到母親嚴厲的樣子我知道這肯定是一件大事,從此閉口不提這件事。至于我那個無端失蹤的叔伯妹妹,從此沒有人提起過,這個妹妹像是人間蒸發(fā)一般消失了,成了家中不能提及的存在。
四嬸見過爺爺奶奶后在雙方家長的同意下,兩人定下了日子要成婚。私塾突然成婚爺爺并沒有準備,家中連個房子也沒有來得及蓋,只能將爺爺家四間土坯房,騰了兩間出來給四叔。三嬸知道后,一副不屑的樣子,對著母親說了一句我印象深刻的話?!叭绻皇巧撕⒆优聸]臉在村子待著,劉春霜會同意這么簡單地嫁過來?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他那小氣的爹能同意?活該她如此,自作孽不可活!”
四叔拿了錢出來,爺爺將四叔要成婚的那間房子,簡單地用白灰刷了一遍,后買了一套樣式非常新的組合衣柜、兩個藍色的沙發(fā)配套帶著一張小方桌,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就是這套組合衣柜和沙發(fā),就讓我和小伙伴無比的羨慕,這東西我們只有在電影上才見過。
那時村子沒通電,更沒電視能讓我們接觸外界新鮮事物,只有村子偶然放的電影,從電影上了解到外面的世界。電影中這沙發(fā)都是那些有錢人坐的,我和小伙伴都想坐坐新沙發(fā),但爺爺將我們趕了出來,用一把鎖,鎖住了小叔的屋子,爺爺擔心我們弄壞沙發(fā)讓四叔的婚結(jié)不成。
我?guī)状螐拇皯敉块g看著,看著那對藍色的沙發(fā),格外羨慕想象著什么時候才能坐到上面。也在期待著四叔趕緊成婚,這樣我們就能借機會上去坐坐,讓我感受一下這沙發(fā)真如老師說的那樣軟軟的嗎?
四叔成婚的日子到了,這次爺爺并沒有像三叔那般大操大辦,簡單的三桌酒席,只請了關(guān)系比較近的親戚,那天我如三叔成婚那般高興,看著家門口貼著紅色的喜聯(lián),在我家和奶奶家穿行著。趁著沒人注意我偷偷地坐上了沙發(fā),軟軟的非常舒服。我還來不及感受就被爺爺發(fā)現(xiàn),揪著耳朵拽出了四叔的房間。
四叔四嬸成婚后,兩人接著外出打工,他的那間房子再次落了鎖,那對沙發(fā)讓四嬸蓋上了一塊花布,我在窗邊偷看時沒有再看到沙發(fā)的樣子,讓我感覺到非常地失落。
兩年后四叔和四嬸又生下一個女兒,帶著女兒回來時,四叔借了隔壁鄰居的照相機,在爺爺?shù)睦戏孔忧芭南铝宋壹椅ㄒ坏膱F圓照。借著這個機會我進到了四叔家,家人挨個坐在四叔的沙發(fā)上,拍下一張張照片,為我童年留下了有紀念意義的回憶。
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村里越來越好,又過了三年四叔準備回村發(fā)展,四叔和四嬸這五年在外面攢了一些錢,四叔拿出一筆錢,要蓋四間磚瓦房。爺爺并沒有宅基地,只能將原來的老房子推了,將偌大的院子一分為二,后面留給了四叔蓋房子,前面只留了兩間房子的地方和一個很小的院落,爺爺在這個小地方只蓋了兩間低矮的磚瓦房。
但爺爺非常滿意他從未想過有一天也可以住進磚瓦房,爺爺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房子。隨著爺爺?shù)姆孔由w起來,四叔的房子也在家人的幫助下蓋好。房子蓋好那天,四叔用僅剩的水泥抹在房檐下,寫下了房子的建設日期;1996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