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二章 大結(jié)局
“只是既然是禁術(shù),就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p> 景術(shù)接過了盛筱淑的話。
他悠悠道:“長生永續(xù),無痛無災(zāi)……世間哪有這么方便的事?自沉睡中醒過來的人,容顏不老,但會在之后的百年間,逐漸失去痛覺、味覺,體溫降低,失去行動能力,變成一個唯有意識存在的人偶。而且想死也死不了,實在可說是世間最惡毒的詛咒了?!?p> 盛筱淑說:“當年淮羽和……風(fēng)回凜之間橫著國仇家恨,淮羽性烈,雖愛風(fēng)回凜至深,也清楚地知道南胤大勢已去,民心所向的大徵才是中原天下新的統(tǒng)治者。但作為亡國公主,身上背負著責任和期望,最后還是選擇了與風(fēng)回凜決裂?!?p> 她抬起頭,指著那連綿青山一處道:“商玄裔發(fā)源之地,有一個名為歸因野的地方,靈氣盛極。在那里,她散去全身血脈,將苦苦追隨、不離不棄的諸辟二十三人全部封印,身死隕落在這棵桃花樹下?!?p> “至于這個蝶宮,是淮羽當年的一念之想,想著要給后世的人準備一個驚喜或者……驚嚇。后來風(fēng)回凜將她的圖紙付諸現(xiàn)實,倒是加了好些機關(guān)?!?p> 謝維安默默地說:“史書記載,東葵君主死在三十一歲那年,盛年偉齡,死的蹊蹺,而且死后一定要將自己葬在歸因野的桃樹下?!?p> 盛筱淑嘆了口氣。
“我說?!?p> 白鶴忽然開口:“咱們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玄鳥翎,是不是該出去了?”
謝維安看向盛筱淑,“你覺得呢?”
“他說的對,這座地宮里已經(jīng)沒有別的東西了,咱們離開吧。出口就在那道溪流的盡頭。只要將玄鳥翎放在門上的凹槽里就行了?!?p> 頓了頓,她轉(zhuǎn)身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景術(shù)一行人道:“你們也一起來吧?!?p> 景術(shù)勾了勾嘴角:“既然你并非我們的公主殿下,憑什么命令我們?”
“不是命令,只是建議。”
她淡淡道:“我想是你的話,應(yīng)該明白淮羽用自己的命將你們封印起來的用意。”
景術(shù)頓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是啊,公主殿下希望我們活下去??伞?p> “別可是了?!?p> 盛筱淑打斷他。
“也許一切都會有最好的安排,走吧。總歸暗魂門不止你們幾個,難道你就打算將剩余的人都扔在外邊不管了?”
這句話打動了景術(shù)。
他無聲地看了盛筱淑一眼,最后還是揮揮手,十嵐和晚喬扶著鐮七跟了上來。
一行人沿著溪流溯流而上,果真在盡頭看見了一扇山門。
門上一個羽毛狀的凹槽。
盛筱淑緊走幾步,站到了門邊,看向謝維安。
白鶴問:“這門不會把玄鳥翎給吞了吧?!?p> 她笑了笑,“據(jù)我所知,不會。”
忽然,她看了一眼穹頂,語氣急促了幾分:“動作快點,這里的構(gòu)造不穩(wěn)定,尤其是在經(jīng)過這么久后,忽然見不同方向的風(fēng)?!?p> 她話音剛落,眾人就聽見一道不詳?shù)摹斑前伞甭?,像是什么斷裂的聲音,與此同時,幾塊石頭自頂上滾落下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整個傾塌下來!
盛筱淑又催促了一聲,“快!”
謝維安動作很快,閃電一般,將玄鳥翎按在了門上,山門頓時仿佛一頭被激活的野獸,簌簌作響起來,連帶著地面都開始搖晃。
門上機關(guān)一響,自凹槽處噴吐出一股氣流。
光華流轉(zhuǎn)的玄鳥翎仿佛一只脆弱的泡泡那般,忽地碎裂成粉末,染黑了那股氣流。
盛筱淑目光一閃,腳后跟往后一錯,步子還沒邁出去,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她震驚抬頭,對上謝維安又驚又怒的眼神。
漆黑的氣流仿佛遇火而融的冰,眨眼間飄過門前的一眾人等,消失不見。
她大聲道:“快離開!”
“轟!”
巨石下落,桃樹傾覆,仿佛整個天地都跟著搖晃了起來。
盛筱淑話音一落,那吞噬了玄鳥翎的山門仿佛饜足野獸,終于舍得讓開道路——一條小道在他們面前鋪展開來。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整個人就已經(jīng)被謝維安抱了起來,往通道深處而去。
一路往上,眾人漸漸將那轟隆隆的聲音扔在身后。
不知道過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光亮。
沖出去,是瀟瀟秋葉、沐沐秋陽的山水——是祁山腳下的河谷。
盛筱淑連忙看向周圍,除了鐮七和斷后的白鶴有些狼狽以外,其他人都沒如何受傷,全須全尾。
她長舒一口氣。
這口氣還沒咽下去。
她忽然被謝維安拉到近前。
那雙眼睛里盛滿了暴怒、不解、心疼以及……鋪天蓋地的恐慌。
盛筱淑從未見過謝維安這樣。
可是她心里苦澀得說不出話來。
他一字一句,“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盛筱淑還沒說話,旁邊忽然起了一聲驚呼。
“我,我,我能感受到痛覺了!”
是晚喬,她呆呆地盯著手臂上被石子蹭出來的一道傷口,狠狠地上手摩擦了一下,看得人一皺眉。
但她卻滿臉興奮,猛地看向同伴們,“真的,是真的疼,你們呢?!”
景術(shù)在內(nèi)的暗魂門四人,全都呆滯住了。
秋日的陽光落下來,那是他們已經(jīng)太久太久沒有感受過的溫度……和希望。
景術(shù)猛地看向盛筱淑,“你做了什么?”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只要她才能給出一個解答。
盛筱淑垂了垂眼,努力牽了牽嘴角,說:“出蝶宮,需要玄鳥翎,它的粉末,能解世間所有巫術(shù)。”
謝維安一字一頓,“那你呢?”
“我的血脈太過霸道了,玄鳥翎循呼吸而入,若我要吸收,會將所有的粉末都吸納進我體內(nèi)?!?p> 他的眼睛已經(jīng)紅了。
“那又如何?”
不救景術(shù),不救這些人,只要你能活著,那又如何?
盛筱淑牽起嘴角,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我繼承了她的記憶,也繼承了她的情感和責任,我沒辦法說服自己把他們放下。而且……打開那扇門,需要一點玄鳥翎粉末,全部吸收了,我們都活不下來?!?p> 謝維安搖頭,“我不信,那里一定有別的出口!”
“確實有,但是那個出口附近彌漫著唯有擁有商玄裔血脈的人才能安然通過的迷霧,謝維安,你知道的,我……”
她腳下一個踉蹌,謝維安連忙接住她。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還有別的辦法能救你!”
景術(shù)忽然走過來,搭起盛筱淑的脈搏,半晌,臉色變了。
“怎么可能,星辰之力的反噬!”
白鶴連忙道:“別光看著啊,你們難道也沒辦法嗎?”
景術(shù)臉色變了幾變,但終究是搖了頭。
謝維安一顆心如墜冰窖,他捧著盛筱淑的臉,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飛快地剝落顏色和聲音。
盛筱淑伸手碰了碰他的臉,虛弱道:“那本書……景術(shù)你們帶走吧,用你們的血,能給剩余的諸辟中人解咒,往后……別再咳咳!好好過自己的日子,這才是淮羽希望的?!?p> “別說話!”
謝維安將她抱起來,顫抖著聲音道:“我?guī)闳フ依钜墓?!?p> 藥園。
李夷光施完一遍針,滿頭大汗。
一出房間,寬敞的院子里幾乎站滿了人。
謝維安連忙問:“阿淑怎么樣了?”
“吃了我之前給的護心丹,施過金針,暫時死不了,大約……還能撐一個月吧?!?p> “你說什么?”
謝維安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臉上血色盡消,眨眼之間,仿佛失去了靈魂。
忽然。
“星辰之力的反噬……我聽說過?!?p> 眾人的目光聚過去。
南初靜靜地站在那,小靈在他肩膀上跳了跳,似乎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往房間中沖去——現(xiàn)在沒人攔它。
謝維安眼底亮起一點微光,“南疆?”
南初點頭:“在我們的禁地之內(nèi),有關(guān)于星辰之力的記載,也許……”
“我?guī)?!?p> 南初:“好?!?p> 謝維安的目光仿佛穿過房間木門,落在了蒼白著臉色的盛筱淑身上。
阿淑,除了我身邊,你哪里都不能去!
世間幾多春秋,塵煙甚囂又落,眨眼三年已過。
南疆浩渺山水,一棵郁郁蔥蔥仿佛能遮天蔽日的大樹之下,南初正端坐著在小樹樁上擺小零食和茶水。
身邊的人奇了個大怪,大祭司平時不是很不喜歡喝茶嗎?
“大祭司,您這是……嘗試新體驗?”
南初欲言,長成了成貓體型,趴在他腳邊打盹的小靈耳朵忽然豎了起來。
它動作靈活地一蹦而起,朝遠方奔去。
“咦,圣獸這是怎么了?”
南初手上一頓,嘴角帶起了笑意,抬首望去,“有客人來了?!?p> 花鳥塵蔭道上,一男一女結(jié)伴走來。
女子琥珀色的瞳,落入陽光和青山,璀璨比日月。
身邊的男子眸色漆黑,神色冰冷,唯有看身邊女子時,眼神溫柔似春風(fēng)。
“南初會大吃一驚嗎,啊,對了,那小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大祭司了?!?p> “嗯?!?p> “聽說景術(shù)解散了暗魂門,帶著身邊的人游山玩水去了?”
“嗯?!?p> “……你怎么一直嗯嗯嗯的?!?p> “因為你在,什么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