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三章 時限
“有眉目了?”
“據(jù)說的確有了不一樣的發(fā)現(xiàn)?!?p> 盛筱淑挑眉,“據(jù)說,這么模棱兩可的回答可不像你啊?!?p> 池南說:“這次的情報是玄色封底的,要由專人從青云山送過來?!?p> 他這么一說盛筱淑就明白了。
玄色封底是風雪閣級別最高的消息,在送到手上之前除了盛筱淑之外,別人都沒辦法提前得知里面的內(nèi)容。
這還是她自己定下的規(guī)矩。
“看來這次是查到了不得了的東西了?!?p> 她喃喃了一句。
又問:“什么時候能到?”
“兩日后?!?p> 盛筱淑點點頭:“到了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還有,趕緊把燈熄了回去睡覺,別人看見了,還得以為我們風雪閣是什么苛待員工的黑心企業(yè)呢?!?p> “閣主,你又在說讓人聽不懂的話了?!?p> 不過他還是放下了手里的東西。
“既然閣主吩咐,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倒是您自己,怎么這么晚還不休息?”
盛筱淑說:“當然是為了體貼下屬,好了,去休息吧?!?p> 池南猶豫了一下,“嗯”了聲,還是離開了。
他覺得自家閣主有幾分不對勁,但也知道她是個有分寸的人,既然她不愿意主動說,肯定是有自己的考慮。
池南離開后,盛筱淑關上門,坐進了書桌后面的軟椅里。
握住椅把的手顫抖不休,泛著冰冷的青白色。
她皺著眉緩了好一會兒,才覺得那股仿佛來自身體深處的虛弱和冰冷感受消退了下去。
閉了閉眼睛。
腦子里浮現(xiàn)出南初說的話。
“代價……”
她小聲呢喃了一句。
半晌又自嘲一笑:“也是,那么違背常理的事情,不付出些代價未免也太不公平了?!?p> 雖然當時她仿佛沒把南初說的那些話放在心上,但其實心里早已信了一大半。
若非如此,根本解釋不了自己每況愈下的身體狀況。
李夷光多次給自己診脈都不得其法,那藥浴泡完,這幾日她確實不再做夢了,但是總會突然無力、體寒。
就好像……身體里住了只會吞掉體溫和精氣的怪物一樣。
早在江河讓她給風婉婉和池舟挑選大婚日期的時候就說過,反噬之力必會來到,藥石無醫(yī)。
這就是反噬。
在聽到南初的那番話后她徹底明白了。
只是沒想到她受的不是在升月臺上占卜的因果,而是大半年前在草原上,無意之中的祈禱。
現(xiàn)在想想,她都不明白當時到底是幸還是不幸了。
她睜開眼睛。
這件事要怎么和謝維安說呢?
這反噬的盡頭到底是什么她還不清楚,也許僅僅只是止于體質(zhì)變?nèi)酰@是最好的情況。
身子弱些可以依靠外力來彌補,好在這么些年,她也已經(jīng)掙得了這份資本——總歸是能好好活著。
可若……不止如此呢?
以她的直覺,南初嘴里的“巨大代價”應該遠不止如此吧。
“唉。”
燭火搖曳,吹落幾分嘆息。
這夜,盛筱淑在書房想了很久。
“給他們準備的禮物送去了嗎?”
“早就給小少爺他們送去了?!?p> 藍月笑著說:“小少爺?shù)乃{精鐵材料,小小姐的菡萏白蓮,以及蘇衍小少爺?shù)纳瞎裴t(yī)書。收到的時候他們都很高興呢,果然,投其所好四個字還是閣主最明白了?!?p> 盛筱淑裹了裹身上的衣裳。
七月流火,一場秋雨一場寒。
如今的清晨已經(jīng)見得幾分寒意了。
她邊往門外走去邊說:“你就別打趣我了,答應給他們的驚喜可是你們和我一起挑的?!?p> 藍月“嘿嘿”一笑,見她出門,好奇問:“閣主要去哪嗎?”
“嗯。”
她一點下巴,眼底幾分沉寂的隱忍。
“和老和尚約好了,去白馬寺看看他?!?p> “是空也大師啊!”
藍月恍然,又道:“我這就去通知白鶴。”
“不必了?!?p> 盛筱淑叫住她。
“白馬寺又不是什么危險的地方,他畢竟不是風雪閣的人,總是麻煩人家也不好?!?p> “那……”
“得了,我走了?!?p> 她鉆進馬車后又漏出個腦袋來說:“對了,今夜我可能不會回來了,若有人來找我讓他等到明日?!?p> “是,閣主?!?p> 馬車漸漸遠去,藍月還待在原地。
“干什么呢?”
池南走了出來,看了眼她的目光方向,“閣主又出門了?”
“嗯,但是我覺得閣主有點怪怪的?!?p> “怪?哪里怪?”
藍月皺著眉頭想了會兒,搖搖頭:“說不清楚,但是閣主去白馬寺不讓白鶴跟著誒,我怕會有危險。”
池南“哦?”了一聲,頓了頓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行了別瞎猜了,閣主的心思豈是你能明白的,趕緊回去做事。書房里還有一堆消息要整理呢?!?p> 打發(fā)了藍月,池南在門邊站了會兒,眉心漸漸攏起。
說起來,昨夜閣主那么晚不睡覺也的確是有些反常。
自從前段時間被李圣醫(yī)給罵了一頓,她可是發(fā)了狠要將自己的身子調(diào)理過來,天天嚷著要早睡早起呢。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池南看著白馬寺的方向,眼底逐漸涌出一抹憂色。
遍地殘垣的宮殿,編鐘之音回響不休。
一身漆黑的女子站在廢墟之上,低著頭,長發(fā)染上天邊的墨藍色,如夢似幻。
在這片仿佛世界末日的天空下,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那聲音如此冰冷,仿佛要將一個人的靈魂凍成碎渣。
天邊隆隆的雷聲是為他的聲音做了余韻悠長的韻腳:
“我詛咒你,十生十世不得回轉(zhuǎn),不得解脫,直到……”
直到……
盛筱淑猛地睜開眼睛。
愣神許久,眼前才重新映出馬車絹花絲綢的簾子。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車夫道:“閣主,到了?!?p> 她按了按眉心,掏出手帕擦干凈手心里滲出來的冷汗,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閣主,要等您嗎?”
“你回去吧,告訴池南盡早將那幾個在喜歡在外面玩的孩子接回來,傍晚的雨會很大。”
頭頂一片晴空。
車夫?qū)λ脑拝s沒有絲毫懷疑,彎腰恭敬道:“是?!?p> 盛筱淑轉(zhuǎn)過身,拾級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