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 純情
白鶴一臉警惕地盯著盛筱淑,盯了一整個下午,好像自己稍微移開一下目光,她就能原地制造一場爆炸似的。
看完一本史書。
她終于忍不住了。
“你再這么盯著我,我要向謝維安告狀了?!?p> 白鶴愣了愣,第一時間沒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等反應(yīng)過來后,他臉上閃過一絲羞惱,說:“家主讓我盯著你?!?p> “得得得?!?p> 她打了個哈欠道:“那我去沐浴你也跟著我?”
白鶴眼下終于飄過一絲不明顯的紅暈,直接轉(zhuǎn)過了身去,好像再多看一眼她自己就不清白了。
盛筱淑打哈欠的手放到一半,見他如此,仿佛發(fā)現(xiàn)新大陸了一般。
原來白鶴這么純情嗎?
她還以為影衛(wèi)出來的人全都見慣了風(fēng)霜雨雪,是被鋼鐵澆筑過的人。
沾滿血跡辣椒水的藤條落在身上一聲不吭的人,居然能因為她這句話臉紅了。
嘶。
盛筱淑忽然有些明白,為什么在她那個世界那么多人喜歡所謂的“奶狗”“狼狗”了,這反差萌的確是有些戳人的。
她好笑地說:“開玩笑的,你就在這守著吧?!?p> 白鶴一聲不吭,只擺擺手讓她快滾。
“嘖嘖,小家伙脾氣還挺大……”
她緩步離開。
聲音被風(fēng)送到白鶴耳朵里,他又是一陣羞惱,只覺得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不可理喻的人!
他深呼吸了一口。
在心里默念“這是家主交代的任務(wù)”,念到第二百五十六遍的時候,盛筱淑出來了。
眼見他居然還真一步?jīng)]挪地站在原地,盛筱淑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嘛呢這是?”
白鶴轉(zhuǎn)過身,先是退后了幾步,然后才抬頭看她,木著臉道:“在完成家主交代的任務(wù)?!?p> “你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呢?”
“我沒生氣!”
盛筱淑擦了擦懸在發(fā)絲上未干的水珠,聞言笑道:“還說沒氣,你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時高兩個度。你放心吧,我不會做出什么會對你家家主有不利影響的事情的?!?p> 頓了頓,她正色起來。
“之前因為天機(jī)堂的事,朝中不是有很多人都想趁著這個機(jī)會讓謝家掉層皮嗎?彈劾與奏本雪片一樣往皇上案桌前飛。但是被皇上一手壓了下來,漸漸的,那些人也就不大張旗鼓行事,藏到暗處去了。你說說,這么會藏,怕是不敢見人吧?”
聽她說起這事,白鶴也眉眼微凝,暫時將這女人的“可惡”之處從腦子里驅(qū)逐了出去,說:“此事影衛(wèi)暗中查過,家主也懷疑這些墻頭草的背后有人操控,只是因為這樣的人歷來都有,而且影衛(wèi)目前人手不夠,就暫時沒去管?!?p> 說著說著,他皺眉道:“這些人也真是不知好歹,若非家主這些年來勤勤懇懇,東南西北地走,哪里有大徵這十幾年的安穩(wěn)和強(qiáng)盛?先前左相已是愚蠢至極,如今見到他那般下場,還沒學(xué)到教訓(xùn)嗎!”
“我大概能猜到謝維安的心思?!?p> 盛筱淑不若他那般義憤填膺,語氣和神色都淡淡的。
“這些人并非是對謝維安有意見,他們只是對踩在自己腦袋上的人有意見而已。朝堂如戰(zhàn)場,左相那樣的人不止一個,有的是人想往上爬。若謝維安做不成他們的庇護(hù)傘,甚至還能撕了他們的傘,自然不會討人喜歡的?!?p> “哼,這樣的人憑什么高居廟堂尸位素餐?”
“喲你還會用成語?!?p> 她嘴賤了一句,隨即道:“這你可就說錯了,誰說那些人都是尸位素餐?當(dāng)今皇上登基后,肅清朝野,先帝的班底雖然已去了大半,可如今這些中層官員,卻大都是憑自己的能力爬上來的,只是專注能力的同時,人品卻未有細(xì)看?!?p> 她低頭晃了晃手中自己新調(diào)配的奶茶,悠悠道:“所以啊,謝維安未必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人是誰,只是懶得去理會罷了。他們的確會帶來麻煩,但目前為止,他們對朝廷的作用還是利大于弊,尤其是在如今新朝還不過半年的時候?!?p> 白鶴第一次聽到這番言論。
仔細(xì)想了想后更不理解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為何還要去找他們的麻煩?”
“誰說的?”
“半個時辰前。”
盛筱淑點了點面前的位置,“坐?!?p> 他頓時警惕起來,不僅不坐,還往后退了半步。
“唉,我是會吃人的妖怪嗎?”
盛筱淑無奈地舉起手里的奶茶壺,“我的新作品,嘗嘗?不放毒,我還指望你保護(hù)我的人身安全呢?!?p> 半晌過后,白鶴才慢慢挪來坐下。
她動手給他倒了一杯,茉莉的清香頓時滿溢出來。
白鶴鼻子動了動,還是拿起來喝了一大口——這是他不為人知的小愛好,他就喜歡喝些甜膩的糖水,而對那些苦澀的茶水無感。
在福溪鎮(zhèn)的時候,第一次聽說糖水和茶水還能混合到一起去,加上一些羊奶或牛奶,他第一次喝到的時候,簡直驚為天人。
所以他還真有些拒絕不了這女人的“奶茶誘惑”。
茉莉的清香夾雜著一些甜甜的柚子果肉,奶香順滑,是一股溫涼又沁人心脾的甜。
盛筱淑看著他默默喝著奶茶,心思忽然恍惚了一下。
在她那個世界,如白鶴這般年紀(jì)的少年人,的確就是這樣喝著奶茶吃著串,在路邊和漂亮姑娘說些沒營養(yǎng)的話題。
她很快將這個想法給擠了出去。
最近實在是太容易多愁善感了。
“謝維安的心思是一回事,他大人大量,可以不在乎這些明槍暗箭的。我嘛,就小氣些,沒遇上還好,若真遇上了,怎么也得讓他們吃個虧才行。”
“唔。”
被一杯奶茶撫平警惕心的白鶴深以為然地點頭,點完頭后發(fā)現(xiàn)不對,“不……”
“我知道?!?p> 她撐了下巴看向院子之外的天際。
“我不會主動找麻煩的?!?p> 白鶴抿了抿嘴里的茉莉清香,最后還是沒說話,算是默許了她的行為。
流云燃火,最后一抹夕陽的余暉也消失在天際。
今夜,注定也是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