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秘史
雖然心里憋了一萬個問號,但盛筱淑好歹還知道一句“觀棋不語真君子”,就算不是君子,基本的禮貌還是要講的。
她和謝維安沒說話。
就看著空也在幾招之內(nèi)被住持給殺得丟盔棄甲,毫無懸念地敗下陣來。
“哎呀?!?p> 空也捋了一把灰白的胡子,嘖嘖道:“天云住持,你這棋下得頗有殺氣啊,咱們作為出家人,不太好吧?”
向來溫和待人、一臉慈祥的住持站起身,難得沒有好言相向。
“你知道我佛門清靜之地,只問蒼生少涉詭局?!?p> 空也跟著站起身來,斂了一貫的嬉皮笑臉和為老不尊,他不瞇著眼睛笑的時候,身子微微佝僂著,眉毛往下耷拉,竟然顯出了幾分苦相。
他嘆道:“我知道?!?p> “你既然知道,便當知這局棋的意思?!?p> 住持對著盛筱淑二人行了一禮說:“二位施主應是來尋空也師弟的,貧僧就不打擾了?!?p> 看著他的背影,盛筱淑悠悠道:“老和尚,這么德高望重的住持都被你氣成這樣,你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空也對她和謝維安的突然出現(xiàn)絲毫不驚訝,聞言沒好氣地撇了撇自己的胡子。
“丫頭,你是我的徒弟,可有想到身為弟子,說這話本身就是大逆不道?”
“切?!?p> 她將空也按到了竹凳上,壓低了聲音說:“老和尚,你這是鬧的哪一出???”
“咳咳咳!”
空也被她推出來一串咳嗽。
盛筱淑愣了愣。
“你怎么了?”
空也瞪她一眼,接過浮沉遞過來的一杯水,一口氣灌了個干凈,然后才說:“被你氣的?!?p> 盛筱淑:“……”
“你們是為了那符箓來的吧?”
謝維安接了話,“我們對符箓無意,只是那廂房內(nèi)的青銅鈴鐺,不知大師是從何處得到的?”
“那是情古寺的遺物。”
“情古寺?”
謝維安皺起眉頭,他從未聽說過這個地方。
空也指了指面前的兩把椅子,“坐下說吧,話有些長,今夜你們便不必下山了。你們那姓池的小兄弟我稍微也會讓人去將他叫來?!?p> 緩過來的盛筱淑算是聽明白了。
空也這就是一開始就打算將他們引過來。
可是如果他有什么事情,直接讓浮沉跑一趟不就好了,她還能不來嗎?
“情古寺你們沒聽過,但天音寺這個名字應該多少有些耳聞吧?”
盛筱淑還有些懵,卻看見謝維安悄然變了臉色。
他一字一句道:“古南胤的國寺,當年南胤滅國,天音寺也跟著被大徵的東葵軍給抹滅,徹底消失了。大師的意思是,當年的天音寺還有余孽嗎?”
“也對,也不對。”
空也的聲音里帶了些平時沒有的肅然。
“天音寺的確已經(jīng)沒了,七百二十三年前,這祈山上種的都是高大的槐木,南胤國破的時候,槐木盡數(shù)被砍,天音寺的一磚一瓦都被拆了下來,在此重新建寺,為情古寺?!?p> 盛筱淑和謝維安面面相覷,盛筱淑更是疑惑,哪怕她對大徵的建朝歷史并不了解,至少也懂得“斬草除根”這個道理。
那什么天音寺既然是南胤的國寺,便一定不是供人上香發(fā)牢騷的普通寺廟,而是和南胤朝廷有政治糾葛的。
說不準住持都是南胤朝廷的人。
這樣的地方要除,肯定是要斬除個干干凈凈,別說讓它原地一變、換個名字東山再起這種離譜的事情,能留下來一磚一瓦那都是偉大的開國皇帝仁慈了。
怎么聽空也的語氣,這什么情古寺不僅留存了下來,還能保存天音寺遺留下來的東西。
那個時候的大徵皇帝是有多心大啊?
“你們是不是覺得匪夷所思?”
空也嘿嘿一笑,將他身上那股大師氣場破壞殆盡。
如果不是這老和尚閑著沒事騙人的話,那情古寺的成分肯定很復雜。
謝維安問:“這情古寺是大徵朝廷建的?”
空也一臉“孺子可教也”的神情,摸了一把胡子道:“萬千往事,世間紅塵,說來說去總也逃不過一個情字。你猜的沒錯,情古寺是大徵第二代皇帝,東葵君主風回凜建造的?!?p> 盛筱淑愣了下,“東葵?”
好耳熟。
謝維安解釋道:“開國皇帝征戰(zhàn)天下的兵馬,便叫做東葵軍。大徵建朝后四海不穩(wěn),群狼環(huán)伺,都盯著中原這塊肥肉。東葵君主靠著無雙武力統(tǒng)領東葵軍,又以卓絕智計引得敵國聯(lián)盟生隙,最后帶領東葵軍平定四海,歷經(jīng)兩朝,大徵才算徹底站穩(wěn)腳跟?!?p> “這樣說來,這位東葵君主的功績并不輸于開國皇帝??墒菫槭裁慈缃翊筢鐭o論是史書還是專門供奉歷代有大功績的紫氣閣,都很少出現(xiàn)這位皇帝的身影?”
謝維安擰了擰眉頭,看了一眼空也,緩緩道:“關于東葵君主,有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說。”
盛筱淑好奇問:“什么?”
“南胤滅國,皇室之人被屠戮殆盡,然而網(wǎng)漏珠魚,當時年僅四歲的南胤淮羽公主僥幸存活了下來,而且和后來的東葵君主有一段情?!?p> 她眨了眨眼睛。
得,亡國公主和敵國君主的戲碼,一聽就是徹頭徹尾的悲劇。
但是盛筱淑還是不太明白,“若只是有一段情,也不至于做得這么絕吧?”
那可是為大徵奠定百代千秋基業(yè)的皇帝。
謝維安解釋,“若只是這樣當然不至于,但是傳聞東葵君主還為了這位淮羽公主做了些別的,導致大徵在戰(zhàn)爭大勝的情況下內(nèi)里卻虧空,當時死了很多平民百姓、國庫也空虛得連幾千兩銀子都拿不出來。整整百年后,大徵才漸漸緩了過來?!?p> “那以后,東葵君主的名字就少有在史書中出現(xiàn)了。具體發(fā)生了什么,后世幾多猜測,朝廷也有過暗中調(diào)查,但都沒有個定論。”
他看向空也,眼底一片寂靜深海。
“難道大師竟對這段秘史有所了解嗎?”
幾人的目光落到空也身上,留著一大把胡子的老和尚樂呵呵的,“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