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梧桐木
陳氏藥鋪。
“你說什么?!”
淺茴跳了起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天你不還說五十兩銀子嗎,今天就二百兩,你搶錢?。俊?p> 藥鋪老板是個中年禿了頂?shù)陌肜项^子,目光流轉(zhuǎn)間精光熠熠,一看就是個人精。
面對小姑娘的質(zhì)問,他從鼻腔里呼出一口老煙,用著無所謂的語氣道:“小丫頭,這可是品質(zhì)極佳,上百年份的金梧桐木。昨天是店里的小伙計不識貨,咱們做生意的,不求掙多少錢,也不能太吃虧不是?”
淺茴嘟起小嘴,很不服氣。
司回和池舟站在一邊,一小一大兩個人都皺著眉頭,有些難辦。
這種事情走南闖北多了總會遇上,本也無可厚非。
放在平常,被訛也就算了,他們也不會在乎這幾百兩銀子。
可是現(xiàn)在……
他們?yōu)榱俗飞鲜Ⅲ闶?,都是匆匆忙忙趕出來的,只有司回和池舟身上帶了些現(xiàn)銀,這個小城里連換銀票的錢莊都沒有,身上的銀子根本不夠買下這金梧桐木的。
倒也不是不能待上半天想辦法掙上一些,可實在太耽誤時間了。
“幾位客人。”
那老板見他們站著不動,也不耐煩了,“要是沒銀子,就回去湊夠了再來。我們可還要繼續(xù)做生意的?!?p> 淺茴看向自己哥哥。
后者沉思片刻,忽然抬起頭小聲道:“那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了?!?p> 池舟一驚。
非常手段,那不就是搶嗎。
嘶,雖然這老板坐地起價是可惡了些,但也罪不至此吧。
這時候,斜里忽然悄無聲息地伸出只手來,甩了一袋銀子到柜臺上。
“這東西我買了?!?p>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三個人全都是一驚,隨后臉上露出喜色。
“謝叔叔!”
謝維安摘了兜帽,點點下巴,對那老板道:“不用找了,東西拿來。”
“唉喲!”
看見袋子里白花花的銀子,那老板眼睛都直了,連忙道:“快點兒,把東西給這位客官包好咯!”
片刻后,一行人出了藥鋪。
謝維安忍不住問:“阿淑呢?”
池舟將事情的情況解釋了一番。
他斂眸,“看來我還是來晚了一步。”
走到了客棧門口,他又問:“你們是追著阿淑前來的嗎?”
“嗯。”
司回答:“但是在附近沒有找到娘。”
謝維安心里就明了了,阿淑和白鶴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了蒼鷹城。而且按照人數(shù)來看,昨夜在那城外破廟里看見的火光,說不準就是他們。
“什么,娘親已經(jīng)走了嗎?”
回到客棧,淺茴震驚道:“本來還以為能在這里找到娘親的,還想著給她熬藥呢。好不容易準備好了藥材?!?p> “藥?”
將三人送回客棧的謝維安眉心一蹙,“她手臂上的傷很嚴重嗎?”
“手臂?”
這下輪到另外三個人發(fā)懵了。
謝維安看著他們神色,心里隱隱有了不好的預(yù)感,“阿淑怎么了?”
三人對視片刻,池舟坦白道:“其實是兩生蠱……”
將兩生蠱在盛筱淑身上的異狀說了出來,謝維安嘴唇顫了顫,從喉嚨里發(fā)出來的聲音居然有些不穩(wěn):“你是說,再有十日,若是阿淑身上的兩生蠱不除,會,會如何?”
淺茴道:“娘親的身體會遭受很大的損害,很大可能會留下后遺癥。但是應(yīng)該不會有性命之危,不過同懷兩生蠱的另外一個人,肯定會死。”
謝維安收緊了拳頭,“若是現(xiàn)在他們之間已經(jīng)傷痛互通了呢?”
“什么?”
他又將風見坤身上的傷也會復(fù)刻在盛筱淑身上的情況說了一遍。
淺茴睜大了烏溜溜的大眼睛,震驚道:“這怎么可能,只有在兩只蠱蟲全都成熟后,才有可能出現(xiàn)這種效果??墒悄镉H體內(nèi)的蠱蟲明明還沒有成熟!”
“你確定嗎?”
“我確信!”
謝維安覺得一顆心在止不住地往下墜落,渾身上下竟然久違地感受到了無力和寒冷。
但是心里越兵荒馬亂,他面上越是冷靜,仿佛被寒冰凍住了表情。
“好,如果這種情況下沒有及時解除兩生蠱,阿淑會怎樣?”
淺茴咬咬牙,眼圈驟然紅了,差點兒直接哭出來,“如果是這樣,娘親,娘親也會死的?!?p> “你說的藥,是什么藥?”
這回答的是司回,“若真到了那千鈞一發(fā)之時,吃下可以保命。但是……有副作用,需要千年寒冰,逼出毒素,不然終生不醒?!?p> “我知道了。”
謝維安眨了下眼睛,遮去了眼底滔天的情緒,只余留下一片幽深的平靜,“這藥多久能做好?”
司回看向淺灰,小姑娘強忍著淚水,抽噎著道:“梧桐木有了,還差一味翠蛇涎,城內(nèi)的藥鋪就有,收集材料加熬制,需要一天?!?p> “好,你們便在這里留一天的時間,我去追阿淑?!?p> 說完,他將身上剩余的現(xiàn)銀全都取了出來遞給池舟。
“他們交給你了?!?p> 池舟遲疑了一下,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
他鄭重道:“謝大人,小姐就拜托你了。”
謝維安沒有多說,連休息都顧不上,往馬車行里牽了一匹駿馬,又循著盛筱淑的方向追逐而去。
七日后。
青山連綿,草木蒼翠。
盛筱淑彎腰撿起一朵被風吹折的迎春花,順便伸了個懶腰。
這一路來,越南下越暖和,她終于卸去了身上繁雜厚實的衣裳,覺得身上輕快多了。
白鶴可沒她這么輕松,滿身都是戒備。
的確如盛筱淑所說,他們在路上并未遇見任何追兵的跡象,卻并不代表就是好事,這意味著他們越靠近京城,反而會越危險。
因此他現(xiàn)在一刻也不敢松懈。
他剛剛往前巡視完幾里地,好在,還沒有發(fā)現(xiàn)敵人的蹤跡。
“姑娘休息好后,我們就出發(fā)吧?!?p> “誒?!?p> 盛筱淑叫住他,“你知道這是哪嗎,你就出發(fā)?!?p> 白鶴道:“弦月谷,再往前就是京城的地界了。”
“既然知道你還這么莽撞?!?p> 白鶴皺皺眉頭,“可是前方并未發(fā)現(xiàn)敵人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