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皇權(quán)
窗外風雪未歇,室內(nèi)也一片冰涼。
盛筱淑靜靜地聽著。
“是誰?”
“是一個并不如何起眼的貴人?!?p> 盛筱淑睜大眼睛。
“那個人平日里雖然和姐姐關(guān)系并不如何好,但是也并未到生死之仇的局面。雖說深宮不由人,但是姐姐向來待人寬和,她身份尊貴,只要謝家不倒,就并不害怕自己在后宮中沒有地位,再加上姐姐才貌雙全,很得皇上寵愛,所以她從未主動爭寵、傷害別人?!?p> 頓了頓,謝維安說:“雖無害人之心,但總歸是在母親的提醒下處處小心著,避免踩了別人留下的坑。阿淑,你這么聰明,想必也明白了我想要說什么吧。”
盛筱淑:“不會有人下冒著巨大的風險去害貴妃,也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這件事?!?p> “是啊?!?p> 謝維安緩緩道:“姐姐托令陽公主帶出來的信上,除了尋常的問候,還有一句:敬啟父親母親,皇威不可犯,多年相守耳鬢廝磨,終付水中陌上花,還望謹記,謹記。”
盛筱淑緩緩收緊了拳頭。
當真令人心寒。
“若非皇上默許幫助,那樣一個小小貴人,如何能這么順利地傷到姐姐,又為何姐姐中毒后遲遲沒有太醫(yī)進行有效診治……父親和我說起這些的事情,我很生氣,既氣皇上無情,又氣父親母親懦弱,竟然不為姐姐討回公道?!?p> 她實在很難想象,那么不冷靜的謝維安。
“不過后來你也知道了,后來父親病逝、大哥遠走。謝家在我封相之前,其實是沒落了的。”
“這些年來我明察暗訪,越發(fā)了解事情真相的同時,也明白了父親那時候不許我們進宮去為姐姐討公道的苦心。他已盡了最大的努力,最后換得那貴人的家族流放的下場,自己卻郁郁而終。因為我們都知道,真正的那個仇人,我們動不得,也根本動不了。”
盛筱淑忿忿不平道:“那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嗎?”
“這些年來,我平步青云,大約也是有皇上心懷愧疚、多加容忍的緣故??墒谴舜螒?zhàn)后,大徵必定易主,我并不希望如今謝家有同樣類似的遭遇。”
他穩(wěn)住轉(zhuǎn)動的茶杯,指尖最后一點溫熱都散盡了。
“而且如今的謝家并不需要這些虛名了,有司回和淺茴在,謝家必定不會沒落。”
“……你這語氣怎么比我還篤定???”
謝維安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微笑。
盛筱淑連忙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p> 雖然現(xiàn)在的風見早是值得相信的,但是作為朋友,作為君臣,謝家也沒必要主動湊上去給他添堵,不管他會不會變,謝維安總歸已經(jīng)做到了仁至義盡了。
“這樣也好?!?p> 盛筱淑握住謝維安垂在茶杯旁的手指,感覺自己像是握住了一大塊冰般,她心里一疼,面上倒還云淡風輕,“那你的意思是,現(xiàn)在我在哪,你就在哪對吧?”
謝維安反握回去,用了更大的力道。
“也可以這么說。”
“那感情好,我可當真了?!?p> 他臉上總算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盡管當真,不用客氣?!?p> 在客棧里度過了風平浪靜的幾天,轉(zhuǎn)眼就是一月底了。
那次談話后,果然如謝維安預測的那樣,雖然風見早第一次催人的時候措辭激烈,有種他們不回去就要發(fā)火的氣勢。
但謝維安平平淡淡一句“私事”過后,風見早就再也沒來消息催他們回去了。
盛筱淑更愿意相信這是對他們的信任,但其中還隱藏著別的意思的可能性,她也無法否定。
于是干脆暫時不理會了。
反正這個節(jié)骨眼上,風見早和大徵也不至于沒了謝維安就大亂。
平靜了幾天后,盛筱淑和謝維安都心照不宣了。
而盛筱淑派回去請的人也同那邊傳來的回信一起到了紅花城,連帶著,還有兩個小孩。
紅花城外,盛筱淑裹著面紗穿著厚衣服站在路邊,她算了算時間,掐著點往城里張望而去。
“咦。”
熟悉的聲音從人群里傳出來。
“是……娘親?”
一個人,兩個孩子停在盛筱淑面前。
她做了全副武裝,本來還以為這次孩子們絕對認不出她呢。
片刻后,客棧內(nèi)。
“我就知道是娘親!”
淺茴一頭扎進卸了偽裝的盛筱淑的懷里,順便將一頭半化的雪蹭在她衣服上,大有今天非要蹭個夠,不然絕不起來的架勢。
司回則沉穩(wěn)多了。
這又是一個月不見,他仿佛又長高了些,下巴上的線條硬朗了不少,越發(fā)像個意氣風發(fā)、沉著冷靜的少年。
他眼底也流動著代表久別重逢喜悅的光芒,雖然高興,但還足夠克制。
盛筱淑逮著他們問了好些問題,原本以為也就分別一個月能問的有限,但是真正聊起來,卻覺得只要是關(guān)于孩子們的,自己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想要插一句嘴。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變態(tài)家長?
“對啊對啊?!?p> 淺茴把小腦袋點得如搗蒜一樣,有些不滿地看著盛筱淑,“娘親離開這么久,都不給我和哥哥寫信,我們都可擔心了,連書院都沒去上。”
“不去書院……當真不是因為小小姐太過調(diào)皮,熱鬧了院長,被罰在家抄寫醫(yī)書百卷嗎?”
“小夏姐姐!”
淺茴連忙上手,直接一把捂住了身邊姑娘的嘴。
但是已經(jīng)晚了。
盛筱淑將流著一頭利落短發(fā),模樣清秀,造型干練,笑起來牙不見眼,整個人像一團陽光般的姑娘從淺茴手里給扒了出來。
板著臉問:“被罰是怎么回事?”
淺茴:“小夏……”
被盛筱淑一記眼神看過去,于是不敢繼續(xù)說下去了。
夏之微笑著打圓場,“哎呀,好不容易的母子母女見面,更高興點兒……”
“我問的,如實回答我。”
“嘶?!?p> 夏之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后退一步,對淺茴道:“這就沒辦法了,還是你娘可怕一點?!?p> 于是將淺茴把新做出來的毒藥喂給了大桃,導致大桃發(fā)狂的事情和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