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位置
盛筱淑被丟進了獵宮的牢房里。
初進來的時候她還感嘆了一句,連這基本可以說是用來出游玩樂的行宮都建有監(jiān)牢,足以見得那些皇室之人心里有多沒安全感。
因為日久沒有人進來,牢里灰塵很多,還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小蟲子。
好在這里的窗戶開得比較低,她站起來就能看見外面。
正好是連成一片的營帳,在朝霞里熠熠生輝。
光論風景來說的話,確實不錯了。
比起之前在福溪蹲的大牢,這個她已經(jīng)很滿意了。
皇上對她的態(tài)度讓她有些意外,她還以為自己第二次頂撞的時候皇上就要忍不住給她上刑了。
結果直到最后也只是得了一個“幽禁”的命令,連重些的刑罰都沒有上。
她原本已經(jīng)做好了受一頓皮肉之苦的準備,因為她知道皇上現(xiàn)在是不會殺她的。
得到的那些賞賜哪怕不能保她很久,至少在當下這個節(jié)骨眼上,還能留她一命。
皇上也是要面子的。
自己親自封的、親自提拔的人,剛剛得了他自己賜名的“簪花行”頭魁,下一秒就要砍人家腦袋,這肯定是需要理由的。
可是那個理由他偏偏不能昭告天下。
難道他要說是為了不讓謝維安好過,為了打壓自己的功臣?
這個理由放出去別說得到天下人的認可了,估計京城都得起暴亂。
沒有理由,又要殺一個有功有賞在身的盛停,這事交給禮部那群天天耍嘴皮子的人都圓不回來。
所以盛筱淑才敢冒這個險。
現(xiàn)在是被幽禁,性命無憂,不過只要活著就總有辦法。
總比什么都不做,等皇上真封了她做什么郡主,到時候身負皇恩,但凡說個“不”字,就已經(jīng)是大逆不道了。
再想要脫身就比登天還難。
如今這個局面,在她的預想中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
唯一擔心的就是……謝維安和池舟那邊,希望風見早能遵守諾言幫了她那個忙吧。
“什么?!”
風見早猛地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地上跪著的侍衛(wèi)垂頭道:“盛大人被皇上貶了身份,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關進了行宮大牢?!?p> 風見早心里一驚。
腦子里忽然就劃過了前一天晚上她轉(zhuǎn)過身來時候露出的微笑。
那個時候,她就已經(jīng)想到了現(xiàn)在的局面嗎?
風見早暗暗握緊拳頭,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片平靜,“謝大人在自己的營帳嗎?”
底下的人回道:“方才看見,似乎正要往皇帳去……”
“蠢貨!”
風見早暗罵了一句,連忙沖出營帳往皇帳那邊奔去。
雖然身體在動,他的心卻沉了下去。
以謝維安的速度,雖然他很不想承認,但是確實是三個自己加一起拍馬也趕不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做這種廢力根本就是徒勞的事。
可能是因為答應了一個人,不想辜負她特意叫住自己時候,眼底閃著星辰的光,笑著對他說:“明天見?!?p> 該死!
風見早按捺下一顆心沒來由的異樣。
一口氣沖到了皇帳前面,皇帳一片平和,沒有絲毫動靜。
難道已經(jīng)進去了?
風見早拉了旁邊的守衛(wèi),“右相呢?”
“寧,寧王殿下?!?p> 守衛(wèi)被他嚇了一跳,連忙道:“右相剛才是來這里站了一會兒,屬下問大人是不是想要覲見陛下,但是右相只是搖搖頭,然后就走了。”
風見早愣了一下:“他去哪了?”
守衛(wèi)指了個方向。
謝維安抬起頭,行宮建在半山腰上,易守難攻,獵獵的旗幟在風中作響,升到一半的朝陽被滿山的霧氣給壓住了光輝,陽光隱隱落到人身上的時候,竟然一點溫度都沒有,只讓人憑空發(fā)冷。
徐安出現(xiàn)在他身后,擔心地看了看他:“右相……”
“我不會那么沖動?!?p> 謝維安的聲音平緩得沒有一絲起伏,聽得徐安心里一驚。
“你先下去吧,有別人要來了?!?p> 徐安只好離開。
半晌,謝維安身后響起風見早的聲音:“你果然在這里。”
“寧王殿下又為何要來這呢?”
“哼?!?p> 風見早走到他身邊,將一封信拍在他胸前,“自然是有人拜托了本王?!?p> 他冷眼看著。
發(fā)現(xiàn)謝維安那張假面具一樣的臉在看見那信的時候出現(xiàn)了一絲的裂痕,這讓他看上去多了幾分人氣,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似的。
只不過只持續(xù)了一瞬,就回歸了平常。
謝維安將那封信仔細收進了貼身的地方,對風見早說話的時候總算有了一絲溫度:“多謝殿下。”
風見早既覺得他這樣的變化很奇妙,又覺得微妙地有些惱火。
好在他雖然很少搞什么陰謀詭計,城府還是有的,也不至于在這個時候和謝維安起什么沖突,他問:“你打算怎么辦,你應該知道盛停是怎么惹惱父皇的吧?”
“嗯。”
謝維安淡淡道:“皇上忌憚的是我,不是她。既然沒有當場對她做什么,之后也不會有性命之憂?!?p> 風見早抱起手道:“看來你什么都知道,所以你到底想怎么做?”
“我怎么做,取決于殿下的決定。如果殿下決定跟我合作,那個位置,我必定全力為你爭取?!?p> 天邊的一抹霞光落進他眼底,折射出些許的紅光,既妖異又美得驚人。
他淡淡道:“據(jù)我所知,左相已經(jīng)在暗中和大皇子接觸了。這次的秋獵,大皇子雖然成績不如殿下你,但是送的禮物卻甚得皇上的歡心。后宮無后,二位貴妃一位膝下無子,另外一位則是中立的國公府一脈?!?p> 宮中形勢被他張口就來,仿佛親眼歷見般。
“除去別的,殿下的母妃在后宮之中并不占優(yōu)。然而大皇子生母甚得圣寵,且是長子。殿下不屑借用后宮力量,可知任何力量到最后都有可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這個道理殿下不會不明白?!?p> 謝維安頓了頓,用著毫無起伏的聲音繼續(xù)道:“還有別的,殿下想要聽我一一說出來嗎?”
風見早神色沉了下去:“你是在威脅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