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隔岸
“我只是去做了些后手的安排,應當是用不上的,就不與你細說了?!?p> 盛筱淑還想再問。
卻被謝維安按了按額頭,:“你這個小腦袋何必想那么多,看你眼底烏青,這段時間都沒好好休息吧?趕緊睡下,今夜我守著,不必擔心。”
“可是……”
“睡吧?!?p> “……那好吧?!?p> 盛筱淑往床上一躺,見謝維安卻沒有休息的意思,甚至還頂著那張“盛?!钡哪?,往桌前一坐,拿了本書,大有要通宵看書的意思。
“你不睡嗎?”
謝維安轉(zhuǎn)過頭,微微一笑,:“這屋里可就一張床。”
她臉頰發(fā)燙,但是還是強自鎮(zhèn)定道:“我可以回我自己的房間睡,這點銀子還是有的。”
“別?!?p> 謝維安制止了她,:“要是那樣,你還能睡得著嗎?從前就發(fā)現(xiàn)你離了自己家很難入睡,此地又不算是安穩(wěn)之地,你要憂心這憂心那,能睡得著才怪呢。放心吧,朝中事務多的時候,我連著四五天不睡也是有的,這點都是小事?!?p> 頓了頓,他看見盛筱淑還要再說什么,又道:“你早些睡著我可能還能得空休息會兒,你要是一直這么跟我耗著,誰也得不了好,你可想清楚了?!?p> 盛筱淑磨了磨后槽牙。
沒辦法,只好狠狠閉上了眼睛。
大約是因為連綿了一天的雨聲催眠,也可能是因為一睜眼就能看見謝維安的背影,實在令人安心,沒過多久,她居然真的睡著了。
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盛筱淑和謝維安吃早飯的時候白鶴送來了新的消息。
昨日在云中會結(jié)束后離開的那些商人大多都在路上遇到了不知來歷的刺客,本來都是有性命之憂,但是在謝維安手下人的暗中照拂下,還是撿回了一條命,只是各自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但是出了這么大的事,城主府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只是傳出來了沈靈懷偶感風寒,在家休息的消息。
盛筱淑“吸溜”完碗里的琉璃珍珠粥,問道:“是秦香動的手?你們現(xiàn)在這么挑撥秦香和城主府的關(guān)系,難道他們不會很快發(fā)覺嗎?”
白鶴道:“沈靈懷稱病在府,誰都不見,包括秦香。秦香估計就是從云中會離開后找不找人,再加上以為被背叛,才做出這種行刺的事來?!?p> “可是這不是只能泄憤嗎,根本沒有好處?!?p> 白鶴不自在地扭開頭,沒說話了。
“呵呵,你問他這些他也不明白。”
謝維安給她夾了個水晶包,解釋道:“這里面的道理你能想明白,氣急攻心的秦香卻未必能想明白。泄憤既是出氣,也是為了逼沈靈懷出來??上г谒麤Q定這么做的時候,沈靈懷就注定不會再管他了。”
盛筱淑愣了一下,想了片刻后恍然,:“你的意思是,秦香已經(jīng)是棄子了?”
“嗯。刺客的事情一傳出去,那些能經(jīng)商緯業(yè)的商人們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能聯(lián)想到云中會的事情,也肯定能想到這件事是秦香做的,失了人心,百香樓的路注定走不長遠了?!?p> 他的語氣淡淡的,像在講述一個故事。
“沈靈懷確實是這樣的人,分得清好壞,辨得清善惡。就是因為看得太清,所以比任何人都會權(quán)衡利弊?!?p> 這個時候舍棄做了蠢事的秦香,還能維持自己在輜陽百姓之中的威嚴和清廉名聲,地位在、人心在,再扶植另外一個“秦香”,也不是什么難事。
盛筱淑想到這一層,不免嘆了口氣。
的確是個聰明人,也是個判斷果決之人。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謝維安笑了笑,:“秦香雖然沖動易怒,但是心思是有的。他肯定不會甘心就這么被當做一枚棄子,只要我暫時保住他,他會自己去對付沈靈懷,他畢竟跟在沈靈懷身邊多日,知曉得比我們多許多,兩廂對峙,到時候自然會露出破綻?!?p> “好辦法。”
盛筱淑贊嘆。
謝維安笑了笑,:“難得聽阿淑這么夸我,正好趁著這段日子帶你在輜陽城里好好逛逛,到處走走?!?p> “咳咳?!?p> 即使昨晚已經(jīng)聽過了他這么叫,但是當著一個白鶴的面,她還是覺得有點尷尬。
好在白鶴回過話之后就離開了。
“我去隔壁找徐安他們?!?p> 聽見他這句話盛筱淑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還有徐安他們還不知道具體發(fā)生的事情,當下頗為自責地自我反省了三秒鐘。
雨中的輜陽城少了幾分熱鬧,多了幾分別有意趣的清雅。
雨雖然已經(jīng)小了很多,但是路上積了不少細小的水坑,一沾上反射的天光,遠遠看上去就像一面面被不停拍碎的鏡子。
盛筱淑走著走著,玩心起來,就一個個地去踩那些水坑。
謝維安撐著傘跟在她身邊,一開始還勸,后來也就無奈地隨她去了,只是手中的傘一直穩(wěn)穩(wěn)地罩在她頭頂,分毫不離。
將一條街的小水坑給踩了個遍,鞋襪都濕透了也覺得開心。
一抬頭,卻是一間破廟,上面寫著“城隍廟”三個字。
盛筱淑疑惑,:“城里也有城隍廟嗎?”
謝維安道:“我對輜陽的事情也并不如何了解,但是看這破敗的樣子,應該是近幾年才衰敗下去的。要么是遭了什么禍患,要么便是在城外建了新的城隍廟,這舊的也就廢棄了?!?p> “唔,看這模樣,應該是后者。我們進去看看吧?”
她還沒見過古代的城隍廟長什么樣子呢。
謝維安剛想點頭,卻忽然眉心一皺。
盛筱淑立馬察覺到了他的異樣,:“怎么了?”
他沉了眉眼,聲音卻還是溫柔的,:“沒什么,一些見不得光的老鼠而已。有人會解決,我們進去看看吧?!?p> 盛筱淑也反應過來估計是有人在跟著他們。
城隍廟內(nèi)物件破敗,然而那尊佛像卻像是被人常常擦拭著的,案前甚至還放了幾盤貢品,東西雖沒有多好,但是新鮮,一看就是近期有人放上去的。
她還沒多看,就聽見城隍廟外響起一陣兵戈相交的聲音,沒一會兒就全然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