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后,傅柔從劇烈的疼痛中蘇醒過來。
屋子里一片黑暗。
她還以為,自己這次必死無疑了……
沒想,南昭君竟然還留著她一條命?
連傅柔自己都覺得詫異。
她想從地上爬起來,卻覺得身體分外的沉重。就在這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楚墨端著油燈進來。
他看到地上的那團人影,頓時一驚,“你怎么下來了?!”
說著,他連忙將油燈放在桌上,起身去抱傅柔。
這時候,楚墨才驚訝的發(fā)現(xiàn),她竟然渾身都是血!
不光傅柔的身上,就連地上也有一小灘血跡。
“這怎么回事?”楚墨將傅柔放到椅子上,借著微弱的光線,他得以看清,在傅柔的左邊胸腔,竟然有個血糊糊的洞!
楚墨頓時頭皮發(fā)麻,他一下子站了起來。
傅柔摸著自己心口的位置,血淚一股一股往下淌,“我,我怎么了?我的心臟哪去了?”
“……”
楚墨像是見鬼了!
他震驚得后退,退了好幾步,這才想起去拿濕毛巾,擰干后,擦拭傅柔的眼角,“別哭了?!?p> “我的心臟怎么了?”傅柔還很緊張,她握住楚墨的手,仿佛變了個人,語氣都溫柔下來,“楚墨,我有心疾,我的心臟不能受到半點傷害。我看不到,你告訴我,我到底怎么了?”
她輕聲細語的,這模樣,按說是楚墨盼望許久的!
他早就滿心期待,傅柔能給他幾分好臉色,為他生兒育女,他就帶著她歸隱山林,遠離這里的一切!
可是,如今……
楚墨深吸一口氣,收起眼底的錯愕,他猶豫了一下,才幽幽的道:“你的心沒了?!?p> 傅柔神色一緊,“你說什么?”
“你心臟這位置,是空的!”
楚墨拿起桌上的毛巾,用力擦干傅柔的雙眼,讓她自己去看,“你自己看清楚,這里,哪里還有什么心?!”
她心臟的位置,里面竟然是一條在動的小蟲子!
傅柔眼前逐漸清晰。
她看清楚以后,失去力氣般摔回椅子上,“巫術(shù),這是巫術(shù)!這條蟲子是神宮里出來的!”
傅柔口中念念有詞,“我沒有死,這蟲子活著我便活著,它若是死了,我也……不,我要去神宮!我要見祭司大人!”
傅柔抓緊楚墨的衣角,“楚墨,我求你,你送我去神宮……”
哪知道,楚墨竟然一腳踢開了她。
他認真打量傅柔,只覺得,曾經(jīng)天仙一般的人物,如今竟然變得,連路邊的乞丐都不如!
無論傅柔怎樣苦苦哀求,楚墨都不為所動。
過了半晌,傅柔叫得沒力氣了,楚墨這才開口問她,“柔兒,你以后聽我的話嗎?”
傅柔猛點頭,“我什么都聽你的!”
“乖?!背鹗郑瑴厝岬膿崦拈L發(fā),一字一頓道:“你以前最瞧不起我,對不對?”
“我……”
“你心高氣傲,只看得上王爺那般風(fēng)光的人物?!背驍嗨?,滿臉的譏誚:“可如今你們一個被流放,一個被挖去心臟,還落在了我手里?!?p> “柔兒,你后悔嗎?”
一時間傅柔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她不想惹怒面前這個男人,她還指望他,送她到神宮去。只要見到了祭司大人,她相信,自己就會獲救的!
此時的傅柔哪里知道,楚墨根本就不想救她?!
他只不過,想看著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女人,卑微到塵埃里而已。
楚墨笑著托起傅柔的下巴,柔聲道:“你想去神宮,你想出去,那你就求我啊。像我當(dāng)初求你那樣……”
不等他說完,傅柔就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給他磕頭,“我求你了,求你帶我去神宮,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
墻外。
隔著一道泥墻,南昭君能夠完全隱藏自己的氣息。
屋子里的人完全察覺不到她在。
她聽著傅柔,苦苦哀求這個關(guān)禁她自己的男人,那男人卻不為所動。
這就是報應(yīng)吧?
對傅柔而言,失去一切卻還讓她活著,沒有辦法死掉,這就是最大的懲罰。她也許不想死,只是,更不愿意沒有臉面的賴活下去!
頭頂,夜空,月明星稀。
這個晚上,南昭君才算真正意義上大仇得報。
她的兩個仇人都還活著,卻生不如死。
她的心里應(yīng)該高興才是。
可南昭君抬起手,拭掉了眼角的那滴淚水。
為什么要哭泣?
南昭君想,自己這是喜極而泣吧!
上輩子的事,都是過眼云煙了。
她要好好喝一場!
無奈這時候,街上的酒肆都已經(jīng)關(guān)門。
過了子夜,那些不睡覺的人,也都聚集到了賭坊。街上幾乎見不到人,更買不到一壇酒。
南昭君站在酒肆門口唉聲嘆氣,她打算先回去睡覺。
等明天一早,就出來買酒。
可誰知道轉(zhuǎn)身沒走幾步,就發(fā)現(xiàn)身后有人在尾隨她。
南昭君的手指微動,剛要出手,就聽見有人咚咚往過跑,“別,女俠別動手,是我是我……”
南昭君挑眉,“小皇子殿下?”
“請叫我墨公子!”墨司彥糾正她,靠過來,賊眉鼠眼的說道:“我知道你在找這個?!?p> 他晃了晃手里的兩壇子酒。
聽到這話,南昭君的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她沉聲問道:“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跟蹤我的?”
“我冤枉?!蹦緩┓畔戮茐?,摸出一把小刀塞到她手里,隨后放到自己心臟的位置,對她說道:“天地良心啊,我就是睡不著出來溜達溜達,就瞧見有人鬼鬼祟祟的,在挨家的敲門買酒……”
“然后我就回去,把自己的藏酒給你拿出來了。”墨司彥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她,“你要是不信,就給我一刀?!?p> 南昭君二話不說把匕首給他塞了回去。
她的臉上終于恢復(fù)了笑意,她拍拍墨司彥的肩膀,說道:“你這酒好喝么?!?p> “你絕對沒嘗過的味道!”墨司彥笑容可掬,顯然對自己的這兩壇子酒,非常有自信心,“這酒在西梁國,只有我們皇室中人才可以品嘗到。這次是我父王專程讓我……罷了,我好像說多了?!?p> 墨司彥及時止住,問南昭君:“你到底喝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