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啟勝問：“人都撤出來了嗎？”

　　此刻耿江暉和趙啟勝他們?nèi)紨D在救護車上，沒錯，救護車，這場面多少有點滑稽。

　　“霍主任剛才回去拿東西了，說要把報告拿出來……”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有空管報告？

　　張晚秋剛下到一層準備去觀察室，就聽到了這個全區(qū)警報，“所有醫(yī)護人員撤離！所有醫(yī)護人員撤離！”

　　她正震驚的時候，處在一樓的醫(yī)護人員已經(jīng)全都放下手頭的工作，蜂擁朝門外沖。

　　甚至都沒人多嘴問一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管他發(fā)生什么事呢，命重要。

　　這就跟消防演練似的從來松山病院第一天起早就排練過很多次了，張晚秋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人潮裹著推出了醫(yī)院外。

　　等她回過了神，一把鐵鎖已經(jīng)結(jié)結(jié)實實掛在了大門上。

　　“聽說是第六病區(qū)的病人跑了！”

　　等人群都離開醫(yī)院大樓，才有人開始議論紛紛。“跑出來了嗎？這可怎么辦？”

　　張晚秋耳邊聽著眾人議論，臉刷地就白了：“姜善、姜善還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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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善此時已經(jīng)走到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她慢慢地觀察著前后，試著朝前走了一步。

　　鼻子內(nèi)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姜善又忍不住嗅了嗅。

　　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嗅覺似乎變得特別靈敏，以前她免疫力低下，常年感冒鼻塞，小毛病就沒停過，但住在醫(yī)院的這些天，她就像通了七竅，突然間耳聰目明起來。

　　姜善聞著四周都有這種味道，像是刺鼻的油漆味。

　　她昨天上廁所的時候還沒聞到，姜善不由伸出手，在那雪白無暇的墻壁上、用力抹了一把。

　　她早就想這么干了，這四周的強烈白色讓她始終有種不爽的感覺。

　　然后她看到手指上，一片白色粘物似乎被她抹了下來。

　　這是……姜善不敢置信地看著四周墻壁，這周圍之所以白的像一塵不染，是因為走廊被重新油漆了一遍？

　　這醫(yī)院為了維持干凈，有點變態(tài)吧……

　　她一個病人，怎么能呼吸甲醛呢？

　　姜善聽到一聲“哐當(dāng)”，像是有什么東西砸落下來，她頓時一震，立刻轉(zhuǎn)過身，聲音像是從走廊盡頭傳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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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她應(yīng)該回到病房，鎖上門，好好待著。

　　姜善心里想。

　　這情況明顯很不對勁，從任何方面來看都很反常。

　　廣播已經(jīng)很久都不響了，姜善用腳趾頭想一想，也覺得大概率是“醫(yī)護人員”已經(jīng)撤走了。

　　那這個聲音是誰弄出來的？

　　姜善慢慢地，朝自己病房的方向邁了一步。

　　再邁一步。

　　她的病房門是走廊里唯一打開的門，隨時歡迎姜善把自己重新關(guān)進去。

　　走廊里，突然傳來了哭泣聲。

　　姜善：“……”

　　這哭聲斷斷續(xù)續(xù)，還時不時夾雜吸鼻涕的聲音，一下一下的，還哭得越來越大聲。

　　姜善深呼吸了幾口氣，不知為什么她覺得這哭聲貌似聽起來挺正常的，又洪亮又規(guī)律。

　　一點不像鬼片里那種幽怨的感覺。

　　或許應(yīng)該去看看？

　　“嗚嗚嗚嗚嗚……”姜善真是聽不得這聲音，好像很委屈似的。

　　真像是孤兒院小孩得不到糖受到委屈的那種嗚咽聲。

　　姜善輸了，她朝著哭聲的方向走過去。姜善之前上廁所的時候早就摸索過這一層樓，走廊兩邊都有安全樓道，和一般的建筑物安全設(shè)置差不多，只不過，兩邊的通道，都被鐵鎖鎖起來。

　　她曾經(jīng)看到過張護士長用鑰匙開鎖。

　　現(xiàn)在姜善慢慢靠近其中一個安全出口的門，她腳步放的很慢，加上厚厚的棉襪子，姜善確信自己絕對沒發(fā)出任何腳步聲音。

　　哭號好像就是從樓道里面?zhèn)鱽淼摹?p>　　她故意給自己留一點反應(yīng)的空間，以防待會看到什么恐怖的東西。

　　結(jié)果姜善就看到，地上掉著一把鎖。

　　之前縮在安全門上的鎖不知為什么掉了下來，而且被鎖的門扇現(xiàn)在也虛掩著。

　　哭聲隱隱約約從打開門縫里傳出來。

　　姜善慢慢地，俯下身，朝著門縫溜了一眼。

　　樓梯上坐著一個穿病號服的小男孩，最多就十歲，哭得極為傷心，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雙腿抱在胸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姜善張大了嘴，呃，沒想到是看起來這么人畜無害的畫面。

　　姜善一松懈就發(fā)出了聲音，小男孩立刻抬頭，一雙哭腫了的眼睛就看向了姜善。

　　姜善還是一動不動在門外望著，別說，小男孩長得蠻可愛，看長相也不是那種“鬼娃回魂”“孤兒怨”的那一掛。

　　姜善微微勾起嘴角，露出友善的微笑。

　　小男孩也愣愣地看著姜善，半天叫了一聲：“阿姨？”

　　姜善硬擠出一聲顫微的答應(yīng)：“誒……”阿姨在。

　　小孩子眼里分不清阿姨和姐姐，可以理解。

　　小男孩聽到姜善答應(yīng)了他，眼睛里頓時亮了亮，一肚子委屈就好像找到了發(fā)泄的出口，帶著哭腔又開始喊：“阿姨……

　　姜善猶豫地扒著門，心想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這小孩子莫不是跟自己一樣，是在撤離的時候被丟下來的。

　　如果是這樣，似乎不應(yīng)該不管。

　　她決定試探一下，“小弟弟，你，你怎么在這？生病了可不能亂跑啊?！?p>　　小男孩朦朧著眼，鼻子一抽一抽的：“他們?nèi)寂芰耍盐襾G下不管……”

　　小男孩抽泣的上氣不接下氣，話也說的顛三倒四語無倫次。

　　但姜善一聽，內(nèi)心已經(jīng)忍不住開始os，這家醫(yī)院怎么這么沒有醫(yī)德，出了事竟然真的把病人丟下醫(yī)生跑了。

　　小男孩始終抱著雙腿蹲在墻角，

　　從前看的恐怖片里，主角為什么死的快，因為他們總是做出反人類的行為。遇見危險不跑，還要回去。

　　——

　　張晚秋瘋狂沖向了救護車，拖鞋都跑飛了：“我有重要的事情向院長匯報！”

　　她猛烈拍著車門玻璃。

　　車內(nèi)人目瞪口呆看著平時從容的張護士長，這是干什么呢？

　　趙啟勝皺著眉搖下車窗：“越是這時候，越要冷靜……”

　　“姜善還在第三病區(qū)里面！”張晚秋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