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假面
等林軼醒來,再次來到隔壁房間時(shí),琴酒已經(jīng)醒來,那如鷹隼如毒蛇陰冷而殺意滿滿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換成其他任何人都會頭皮發(fā)麻,心中發(fā)悚,而林軼只是淡然一笑,款款走至床前坐下。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劃過男人高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微涼的薄唇上。
柔軟的觸感傳到指腹,還不等林軼多摩挲一會兒,就被男人側(cè)頭躲過。
“你,要怎么才會放我走?”太久沒開口說話,此刻琴酒的聲音仿佛粗砂粒摩擦后的沙啞低沉,似是在低頭服軟。如果忽略掉他低垂的眼眸下隱秘的殺機(jī),說不定會增加點(diǎn)說服力。
“走?”林軼單手托腮,薄唇輕啟,語氣輕佻,眼神戲謔,仿佛聽到什么好笑的故事:“我廢了那么大力救你,怎么可能讓你輕易離開呢?”
“說實(shí)話,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救你。你對而言似乎沒有任何有用的地方。”林軼狀似苦惱歪了歪頭,“我想了很久,才想到最有可能的一種原因?!?p> 林軼微微俯身,低頭,眼神專注而認(rèn)真地直視著琴酒的眼睛,金色眼眸泛起波瀾,好似星河流轉(zhuǎn):“雖然很不想承認(rèn),但是好像只有這一種可能可以解釋了?!?p> 琴酒看著眼前的林軼,眉目含笑,顧盼生輝,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從未有過的感覺讓他不由地呼吸一窒。
“我喜歡上你了,黑澤先生?!?p> 琴酒難得地大腦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偏過頭去,不讓自己看眼前的人,開口卻是熟悉的嘲諷語氣:“那你的喜歡還真特別?!闭f話間手上的鎖鏈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林軼似乎早有預(yù)料他不會說什么好話,毫不在意地撩起琴酒的銀發(fā),杜松子的香味縈繞在鼻尖,林軼眼神微暗,輕輕一吻,隨即莞爾一笑:“一點(diǎn)情趣而已。”
“你求求我,我就幫你打開,怎么樣?”林軼湊近琴酒的耳邊,如情人般低聲呢喃,曖昧又勾人。
琴酒的殺手生涯中,除了死人,還是第一次與人距離這么近,身體本能地想要反抗,殺人,卻被鎖鏈牢牢地束縛住,一種極為屈辱和暴躁的情緒在他心底肆虐,但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澀盤桓在胸口,讓他更為地?zé)┰辏瑓s又不死死地壓抑住,只能咬著牙,用沉默回答。
感受著身下人的僵硬,林軼嘴角忍不住上揚(yáng),語氣卻狀似很低落地說道:“唉,這么點(diǎn)小要求都答應(yīng)啊,真令人傷心。”語氣之哀怨,令琴酒都忍不住側(cè)目看了林軼一眼。
看到琴酒有反應(yīng),林軼又極為浮夸表演起來:“虧我為你剖心取血,沒想到你竟然這么負(fù)心薄幸。”林軼一臉地你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地控訴著對方。琴酒只感覺一陣牙疼,但是……
“剖心取血?”
“嗯哼。你以為普通的治療能把你從死神那里搶回來嗎?”
此刻琴酒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女人的確是透漏著一股久病未愈地蒼白感。他此刻只有一種荒謬到不可置信地感覺。但他抬頭看去,輕薄的襯衣領(lǐng)口打開,漏出精致鎖骨的同時(shí),也隱約可以看到對方的胸口纏著一圈圈地繃帶,胸口甚至能看到滲出的一些鮮紅的血漬。
他很確信,在船上對方的心口部分并沒有受過傷。至于蒙騙……他都這樣還有什么理由花這么大功夫來騙他,對她有什么好處?況且,他也的確見識過她血的功效,也確實(shí)只有這種可能才能就得了他。
正是因?yàn)檫@樣,琴酒才更感覺難以置信,大約是曾未遇到過這種事,也大概是不敢置信林軼能為他做到這種地步。他現(xiàn)在只感覺腦子一片混亂,無法正常思考,以至于林軼向他道晚安后離開,他都沒反應(yīng)過來。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冷靜下來,但內(nèi)心的躁動預(yù)示著他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平靜。
不過,不管是因?yàn)槭裁丛颍漠?dāng)務(wù)之急是離開這里。至于其他……
琴酒閉上眼睛,不再去考慮這些事情,因?yàn)闆]有任何意義。喜歡或是愛慕,這種無法被掌控的東西,對他而已,只是一把不知何時(shí)會捅進(jìn)他心臟的利刃罷了。
見識過無數(shù)次的背叛,也曾經(jīng)被背叛過無數(shù)次的他,早就不相信什么可笑的喜歡了。即使真的有,那也必須是能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的,而不是像林軼這種危險(xiǎn)到無法控制的存在。
但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diǎn)離開這里。不過不急,至少得先養(yǎng)好傷,有充足體力才行。
琴酒這么想著,但悸動的心以及口腔里似有若無的腥甜味卻仿佛在嘲笑著他的口是心非。
另一邊,林軼剛離開房間,轉(zhuǎn)身把門輕輕關(guān)上。
她背靠在房門上,低著頭,額間的細(xì)長的劉海遮蓋住她的眼眸。
她一只手摸向心口,劇烈的心跳牽動著未愈的傷口帶起一陣陣難以想象地劇痛,她卻恍若未覺,反而更加用力的攥緊,仿佛要壓住心臟不讓它繼續(xù)跳動。
森寒的月光照進(jìn)濃厚如墨般漆黑地走廊,反而平生增添幾分壓抑詭譎。
林軼的臉上此刻哪里還有剛才的溫情調(diào)笑,眼中透漏著一種無機(jī)質(zhì)地死寂感,仿佛置身于寒冰地獄。蒼白病態(tài)的臉上掛著冰冷而諷刺的微笑,在月光下顯得鬼氣森森,觸目生寒。
這個男人絕對有問題,絕對,絕對,不能讓他輕易離開。
林軼不喜歡賭博,甚至只是口頭上的打賭都極為少見。但現(xiàn)在,恐怖的瘋狂在林軼眼中如烈火燎原般蔓延,她忍不住發(fā)出低沉而短粗的輕笑。這一次,她要賭一把。
身體與情感,既然無法掌控,那就利用起來。直到我抓到被深埋的根源。
黑澤陣,希望你能承受住我的喜歡。
不受控制的心跳漸漸平息,林軼轉(zhuǎn)身跨進(jìn)了月光滲透不到的黑暗中。